封姜满意看着钰琉对她投来的崇拜目光，安心享受着。
系统对此十分鄙视，都说了位面男主死亡或者将近死亡之前，他会有提示，还这么匆匆忙忙慌慌张张赶过来，没有一点矜持！
封迟让委屈巴巴捂着脑袋：“我没说他死了呀。”
最后几个字在封姜眼刀中吞回了肚子，变成了哼哼唧唧，萌的一塌糊涂。
封姜心脏颤了颤，这么萌，谁忍得住啊！
这么萌……她都要怀疑她家男主是不是她的小少年了……
有待考证！
封迟让虽然慌张，却不是没有头脑，鹿知白伤口被处理的很好，封迟让简单给封姜介绍了一下鹿知白情况，然后开始了彩虹屁：“我也不想麻烦你的，但是鹿哥说过，他只有在接近你的时候，才会感觉心情平静，所以我只好麻烦你了……”
微微眯起来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大型毛绒动物一般，封姜忍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好久没有摸到毛绒绒的东西了，也好久没有毛绒绒可以抱了，她对人类，都有了下手的兴趣……
鹿知白是被疼醒的。
伤口被消毒，强烈的刺激下，悠悠转醒，这边封迟让还在高谈阔论：“姜姜你是不知道，他昏迷之前有多可怕！我倒是不怕他把我砍了，我就是害怕他把自己砍了！”
“难受成那样缩在阳台一言不发，要不是我想等着和他一起订饭吃，估计猝死在里面凉了我才能发现！”
“你说说这不省心的……”
鹿知白抬手，看着少女漫不经心给他把伤口重新包扎上，这才开口：“我爸爸给我打电话说，她……死了。”
话语中带着不可言喻的悲伤，疏冷的眸中多了几分茫然。
这不仅是封姜没有见过的鹿知白，就连封迟让都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
鹿知白这个名字，代表的可以是多智近妖，代表的可以是清冷卓绝，代表的可以是暴虐不耐，但是独独不可能是脆弱茫然。
如同琉璃娃娃一般。
钰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个“她”，对鹿知白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封姜对钰琉投来的视线耸肩，表示自己单纯无辜啥都不知道，封迟让轻轻的揉了揉鹿知白头发，声音清浅了不少：“是鹿哥的妈妈。”
这次，鹿知白没有像以往那样生硬冷冽的回应他，她不是我妈妈，而是茫然的把自己缩成一团，抱住自己。
戚珞叹了口气，拉着钰琉离开了，说去帮他们带点饭回来，顺便把带血迹的垃圾处理处理。
许久，鹿知白终于在挚友和少女陪伴中找回了自己声音，沙哑，干涩，仿佛每个字都在泣血：“她不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早就死了。”
第402章 全世界都是蛇精病【13】
从他记事开始，他的妈妈就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妈妈。
她不会像别的妈妈那样，在小孩儿哭的时候赶紧抱过来哄，她只会在他哭的时候告诉他，要么你哭着说话，然后她什么都听不懂，大家一起耗着，要么你停止情绪，把事情经过讲出来，她看看能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很久之前，鹿知白不喜欢这样，但是没有办法，她是妈妈，妈妈是有权威的存在。
她把任何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不听话的话，不会因为她是小孩子而对他妥协什么，反而是他和他爸爸，必须得像她低头。
因为，妈妈是权威的存在。
鹿知白不喜欢这样的事情，但是不代表他不喜欢妈妈。
这是一个不怎么会做饭，没有兴致就让爸爸做饭，兴致来了就下厨然后做出很难吃的饭菜让他们吃下去的妈妈。
这是一个对他穿衣打扮没有要求事事让他自己做主的妈妈。
这是一个心情如同小孩儿般多变，有时候还需要他哄一哄才会开心的妈妈。
他小时候挑剔过这个妈妈，但是长大一点，只觉得这个妈妈如同小女孩儿一般的性子，笑起来即使眼角有淡淡的鱼尾纹，依旧如同小女孩儿般天真淘气的感觉。
但是从十岁生日那天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这个笑容，那双仿佛太阳般会发光的眼睛，此后，只存在于他的梦中。
他一直没有觉醒，他的爸爸知道，他一直安慰他，不要气馁，然后拿出她妈妈来举例子，他的头疼耳鸣躁动这些毛病，就是这时候开始的。
他压抑着自己不觉醒，就是为了不步入他妈妈的后尘。
他们都说，那是她妈妈觉醒了，受了半辈子流言蜚语，终于觉醒了，他应该为此感觉骄傲。
他的爸爸为此骄傲，且对他迟迟不觉醒的忧心淡了一些。
只有他，倔强的否认着这一切。
那不是他的妈妈！
他的妈妈，脾气才不会那么好！
他的妈妈吃饭时候会看电视下饭，在他哭的时候会用手指头塞上耳朵，在他沙发睡着时候会挠他的小脚丫……
她脾气不好，她少女心，她有大部分时间不把他当儿子，小部分时间母爱泛滥喜欢把他打扮成小公主出去炫耀。
她是一个不靠谱的母亲。
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穿着得体洋装，为他套上小西服，牵着他的手去宴会。
也不会烤出酥香可口的蛋糕面包。
更不会坐在旁边陪他写作业。
更可怕的是，拿双眸子中，除了每天看到他父亲时候的惊喜，就是对生活的热爱和赞美。
她似乎再也不会有别的情绪。
她完美的仿佛天上的仙女下凡，不，下凡的仙女尚且还会有娇纵娇嗔，而她，只有满面微笑。
鹿知白说到这里哽咽起来，他脑袋发涨，那时候的感觉仿佛穿越时间空间再一次让他体会到：“你们明不明白！你们理不理解！最亲的人所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他对着那微笑，没有亲切，没有惊喜，只有无边无际的惶恐和随之而来的毛骨悚然。
这不是他的妈妈，为什么一觉醒来后事情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所有人都让他叫妈妈？为什么所有人都说这是一件好的事情？为什么他们不觉得这很可怕？为什么？为什么？
他想要妈妈……他只想要那个会发脾气会把排骨烧黑会在他坐下时候偷偷把椅子拿走看他摔倒后哈哈大笑恶作剧的妈妈。
刚开始，他还会哭闹，会抱怨，会说这不是妈妈，那时候，他的爸爸也会安慰他，但是后来……
他没有耐心，他爸爸也没了耐心。
随着年龄增长，他再也不会轻易泄露情绪，后遗症伴随着他，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他早就知道，从十岁那天睁开眼睛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家了。
“她不是……”鹿知白抓着自己胳膊，手心陷进肉里，掐出了漂亮的小月牙，带着淡淡血色，他有些混乱起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是心中最后的念想，让他把眼神转向封姜，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理智告诉他，没有人会认同他，但是情感告诉他，等等，再等等。
少女低垂着头颅，在把他的手轻轻掰开，似乎叹了一口气：“胳膊伤了，手心又伤了，就算是钢铁战士，也会疼啊。”
鹿知白固执的看着她，等着她抬头看他一眼，但是许久，他依旧是看着她纤长的睫毛，手指纷飞，把他手心消毒贴上了创可贴。
鹿知白把手往回拽了拽。
“别动，最后一个。”
鹿知白又拽了拽。
“别动！”
封姜终于抬头。
那边封迟让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被封姜接收到了，她好奇道：“所以呢？”
“她不是……”鹿知白抿了抿唇瓣，脑袋又开始发涨疼痛，耳边蜜蜂般嗡嗡声又响起来，眉眼低垂，带着疏冷，压下最后一缕期待。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重复一遍，就如同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一般。
“我知道。”封姜轻声道，顺着他头发揉了揉，“我明白。”
他当时得有多么无助啊。
咫尺天涯，就是不知道那里面的人到底是觉醒了个温柔体贴第二人格还是直接有人如同上一世的修真者一般鸠占鹊巢顺便把原来灵魂踢出了身体……
但是无论哪个，他的第六感是真的。
那个世界上最亲的人，那个笑起来很少少女眼角有细纹眼眸却有星星的人，那个有笑有闹会恶作剧有七情六欲的人……消失在了天地间，再也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