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沈天颜起身准备继续赶路。但看向床上仍在熟睡的姑娘,一向扣扣搜搜的沈天颜决定出重金帮她再续一天这间屋。
写了一张字条大概说明了一下情况,沈天颜将其放在她枕边。正准备转身离开,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看到这姑娘又双眼泛着诡异的红光,沈天颜赶紧打住:“停停停,别用魅术!你是一条鱼又不是一只狐狸,怎么就那么喜欢用魅术!就你现在这身体状况,就是强弩之末懂么?我好不容易刚把你救回来,别用个魅术,又躺尸了!”
潭泠一脸不可思议看向沈天颜,这女子也是玄门中人?
沈天颜可不管她怎么想,硬生生抽出了自己的手腕就准备离开,“这间屋你可以住到明天,我有事就先走了。”
“姑娘!我被弘祁教那蛮不讲理的弟子追杀!若你现在离去,他必定很快就会找到我!求求你带我走吧!”
沈天颜一下便改变了心意,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毫不起眼的一个藕粉色荷包。
“进来吧,进去之后别乱动啊。这个荷包只能用来收纳玄门之物,我的好东西可都在里面了!妖魔鬼怪进去后,任那弘祁教的弟子有天大的本领都察觉不到一丁点儿异常。”
沈天颜就是因为“弘祁教”这三个字改变了心意,南方妖兽暴动或许便与此门派有关。
只不过,弘祁教不是一直都只在南方活动吗?怎么出现在了曼城?
沈天颜和两个车夫很快便离开了曼城。
在离开之前,沈天颜凭借自己异于常人的耳力听到了一个昨晚发生的“大新闻”——醉仙居芳名远扬的台柱子,那个琴艺一绝的清倌白莲,昨日被弘祁教的人当场戳破了妖精的身份后,竟逃之夭夭了!
男人们对于自己身边常年混迹了一只大妖倒没有丝毫害怕,更有甚者一脸痴迷道:“没想到白莲姑娘竟还有这等身份!我就说那等容颜那等琴音不应属于人间!”
沈天颜嘴角抽了抽——白莲?这姑娘可真是起了个好名字。
待完全离开曼城后,沈天颜便打开袋子将她放了出来。
只不过放出来的貌似不是原来的姑娘?
雪白的头发、眉毛、睫毛还有飘飘欲仙的白色纱衣。
这要是别人大冬天穿个白色纱衣,沈天颜得骂他有病。
但是放出来的这只实在是气质出尘,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或者是动漫里走出来的那种古风美少年——没有毛孔、没有皱纹那种,简直完美得像个假人。
这姐妹儿到底是有多喜欢白色啊。不过这貌似是……白化病?沈天颜在心底不合时宜想:不知道他腋毛是不是也是白色的。
“白莲姑娘?”沈天颜试探性问了问。
对面向沈天颜行了一个大礼,“多谢救命之恩。”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啊她酥了。沈天颜内心的小人在咆哮,太温柔了吧这个声音也!温润如玉本玉!
只不过,这是个……雄的?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叫白莲,但是这个男配的人设是绿茶哈哈哈,期待吗各位~
第15章
潭泠微微勾起一点点嘴角,“这是在下原本的样子,父亲为我起名潭泠。白莲只是艺名,弹琴时用的罢了。”
沈天颜腹诽:你原本的样子是条白色的鱼谢谢。
潭泠“原本的样子”太过显眼,正好有一个车夫嫌路程太远,半路嚷嚷着要加钱,沈天颜便让他滚蛋了,并让潭泠幻化成车夫的样子。
潭泠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温温柔柔看向沈天颜的样子却无端让她心中多了几分愧疚。
就算是变成车夫,也是个眉眼清秀的车夫。那样子不像车夫,倒像富家公子豢养的娈童。
潭泠好像是把自己定位成沈天颜的“仆从”,不赶车时便各种“嘘寒问暖”,又是给洗衣服又是给递吃递喝的,两三天后沈天颜竟也习惯了他的存在。
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到京城了。
沈夫人见女儿回来高兴坏了,刚想问问女儿这一年过得如何,却被沈天颜火急火燎打断了。
“阿娘,镇国府怎么样了?”
闻言沈母不知如何作答,倒是沈父一眼扫过来,很是威严。
“问这个做什么!往后便没有什么镇国府了!亏得还没来得及纳彩,我沈府未受太多牵连,只是你哥翊麾校尉的差事丢了!丢了便丢了吧,他也不是那块料儿,几年了也没升个一官半职!你的婚事爹再为你寻,只是以后万不可再提这镇国府!我沈府与之再无半点关联!”
沈夫人在一旁听着,只觉得面上悻悻:她之前还觉得天大的好事儿轮到沈府了,她女儿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可谁知这看起来风光无限、威名赫赫的镇国府竟一夜间满门被斩,快得根本令人来不及反应。
沈天颜得到这个消息只觉得晴天霹雳——满门被斩!那白南玖……他怎么样了?
镇国公通敌战死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庆国,但这后续的消息却仿佛被人压下了一般,除了京城一些有门路的人家,旁人竟是一概不知。
就算是沈家,也只知道皇帝震怒,大年初二镇国府全家上下被投了狱,大年初六便满门被斩,血流成河。
沈天颜简直不敢相信。
莫说是镇国公这样的重臣,便是随意一个九品小官儿,都没有全家入狱后四天就被满门抄斩的道理。
以镇国公之尊,哪怕是证据确凿,叛国这种重罪,他的家人也得经过三司会审,一道道程序下来最起码要经历几个月的时间。
全家四日被屠,庆国律法何在?
沈天颜根本不敢深究,能够使镇国公无声无息出现在南境抗敌,能够无视国家律法令重臣一夜灭门的,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沈天颜各处打听,才知道白南玖现在竟在天牢之中。
自大庆建国以来,天牢一共也就关押了不到十位犯人。京城人或许知道城北有一座神秘的天牢,但那里究竟关了哪些人、这些人最终都是什么下场,却是一概不知的。
从汴州离开后,白南玖化为月狼,用最快的速度奔跑了四日赶到南境。那时兽潮已然全部散去,他一具一具尸体翻找,直至精疲力竭,手指都在颤抖,才找到白威远凉透的尸体。
白南玖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表情,就被周围一拥而上的将士拿下。被铁链锁住装进囚车,半日都没等,连带着白威远的灵柩一起便被押送回京。
回京路上的那五天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些人是怎么能确定他会找来的?
四肢上的铁链挣脱不得,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寻常铁链他轻易便可折断,这个铁链和囚车明显是专为他设计的,在这个囚车内他一丁点妖力都使不出来。
到京城后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回镇国公府上看一眼,带着对家人满满的担忧,就被投入了天牢,紧接着便是无尽的严刑拷打。
负责审问的人竟是国师大人。
白南玖不清楚个中缘由,只知道祖父与国师封邻凯似是结怨颇深。
封邻凯进入大庆国的朝堂之上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一开始,皇帝为了他专设国师一职,统管钦天监。
那时朝臣们都没当回事,只当国师占星能力超群,皇帝惜才所以格外优待了一下。
可渐渐大臣们发现,皇上对他的信任甚至超过了陪伴多年的高公公。仅仅不到两年的时间,封邻凯便大权在握,成了人人争相巴结讨好的对象。
这位国师很神秘,朝臣们除了知道他整日面敷香粉、陪伴在皇帝左右,大家竟是探听不出更多消息了。
白南玖以前从不知道,这位国师竟还是玄门中人。看样南境布下的天罗地网,也是他的手笔了。
月狼体质特殊,普通冷兵器对白南玖造成的伤害其实很快便会痊愈。
封邻凯先将白南玖双腿的骨头敲碎,再将两张符纸贴在他耳旁,白南玖挣扎动弹不得,只觉得海啸地震一般的声音排山倒海而来,比打雷还要响亮,恨不得震碎他的五脏六腑!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这种声音只增不减,白南玖本以为自己能够适应这种声音,却感到愈发痛苦。
封邻凯看一会儿就腻了,又指挥人将一个直径约有两指粗的水管插到白南玖的食道中,不停灌入一种绿色的液体。
白南玖只觉得整个肚子搅作一团,像被人撕开后缝合,然后再撕开缝合,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