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简面色冷凝,蓦然开口:“常都头,如今都夜深了,学生都要回房睡觉,这难道不正常吗?”
常艺冷笑,挥了挥手:“哼,放在今晚就是不正常,你们几个给我去把元仲辛抓来,其余人,都给我搜,上天入地,都要给我挖出其他三人!”
此言一出,常艺身后的禁军便分散开来,王宽与赵简瞬间拔剑而出,身形一闪便来到元仲辛身前,将之护在身后,冷剑直指那一群迈步而来的禁军,神色凌冽,眼底冷光乍现。
王宽面若冰霜,眼底杀意翻腾,浑身仿佛裹席着凛冬寒气,他冰冷开口:“谁敢碰他,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禁军们纷纷止住了脚步,面面相觑,他们不是认不得,拿剑指着自己的人到底什么身份,一个赵王爷之女,一个王参政之子,背景强大,都不好惹,此番若是杠上,保不准倒霉的是自己。
常艺见自己的手下这般反应,当即七窍生烟,他怒极大吼:“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元仲辛给我抓来!”
就在禁军们左右为难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句“陆掌院到”。
元仲辛眸光微闪,神色不明地盯着突然到来的陆观年。
只见陆观年面露不愉,蹙着眉,双目难掩怒气,扫视着一众人等,穿过层层禁军,来到常艺面前,声音隐隐愤怒:“常都头,如此恢弘阵仗,是要为哪般?”
常艺压根不把陆观年放在眼里,他不屑地说道:“陆掌院,你的好学生元仲辛,私自放走了毒贩,你说我来是为哪般?”
陆观年极其不满,语气间已有了七分敌意:“常都头,凡事讲求证据,你无凭无据便冲进来抓人,可曾将法令放在眼里?”
常艺不以为然:“证据是审出来的,不审元仲辛,你怎么知道他是否真的清白?”
王宽却是极尽嘲讽地说道:“禁军最擅屈打成招,手段残忍,届时无中生有,伪造证据,逼迫人认罪,对你们来说有何难处!”
常艺神色阴冷,赫然下令道:“只要元仲辛是真的清白,怕什么严刑逼供,就算是当今圣上亲自审都不该怕!来人,给我将元仲辛拿下!谁人胆敢不从我的命令,就地军法处置!”
陆观年没想到常艺竟这般不讲理,气得脸色发白,他厉声道:“谁也不可动我的学生!”
常艺狠戾一笑:“陆掌院,这可由不得你!”
闻言,禁军们再也不敢有丝毫犹豫,手执兵器,步步逼近元仲辛,王宽与赵简没有丝毫退缩,身形微动,便要杀出去,元仲辛忽然低低开口:“别动。”
两人皆是一愣,赵简不同意,偏头颇为焦急地说道:“元仲辛,我们若不还手,你真的会被抓回去的!”
元仲辛嘴角微微扬起:“别急,咱们还有救兵没出场呢。”
王宽微微沉思,眼眸忽然一亮,刚说出了一人的名字:“梁竹!”
与此同时,门外便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气势磅礴,洪亮震耳:“我看谁敢带走这里的每一个人!”
元仲辛微微一笑,眼神里皆是运筹帷幄,他淡然说道:“王宽,赵简,把剑收起来。”
两人立时听话地收剑入鞘,惊喜地看着忽然到来的梁竹。
闻声,连常艺都感到惊愕,扭头看向身后,自己带来的数十余人正被梁竹带来的十几个不怒自威的宣武军两边排开的挤到一旁,其气势如虹,叫人难以无视。
梁竹面色冰冷,手握重剑,直直走到常艺面前,他不屑地睨了常艺一眼,瞥见元仲辛三人皆毫发无伤之时,心底暗暗舒了一口气,而后敌意十足地逼视着常艺:“常都头,听说你想带走元仲辛?”
常艺暗地里边跟梁竹较劲,他本身便对梁竹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再被元仲辛一事刺激得不轻,火气烧眉,握剑的手气得发抖:“元仲辛涉嫌私通罪犯,自然要带走!”
梁竹冷笑,竟直接抽剑对准常艺,冷硬喝道:“常都头办事不辨是非,无凭无据已是大错,如今还要借机公报私仇,我看你当真难胜都头一任!今日谁敢带走元仲辛,带走七斋任何人,我梁竹必定不会放过他!”
梁竹已然示威,宣武军无一例外,赫然毫不犹豫地抽出兵刃对准霁麟军,尽管对方人数占尽优势,他们却依旧面色如常,坚定不移。
一时之间,后院之内,刀光剑影,煞然而起。
第98章
常艺没料到梁竹竟会如此偏帮元仲辛,咬牙恨然道:“梁都头,我看你根本就是来存心挑衅滋事的!”
梁竹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不屑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是元仲辛放走毒贩,却又拿不出证据,枉顾事实,信口雌黄,存心挑衅滋事的是你才对!”
常艺狠狠盯着一脸淡定的元仲辛,眼神阴郁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依旧不依不饶:“我就算没有确切证据,他也必定难逃此责,七斋有蹊跷已不是一时之事,其他三个学生在何处,若真不是心怀鬼胎,为何他们三人......”
“谁啊!大半夜吵得人睡不了觉这么缺德!”
常都头话都没说完,便被一个充满幽怨的声音给打断了。
来者有三人,睡意惺忪的韦衙内,一脸淡定的薛映,以及颇有困意不明所以的小景。
啪!
好响一声打脸。
常艺神情霎时变得惊愕无比,进秘阁之前,他便吩咐禁军守住秘阁后门,若是有谁从后门偷偷进入秘阁,即刻拿下,可如今人没逮到,韦衙内三人却安安稳稳地出现在七斋之中。
三人看都懒得看常艺一眼,直直走到元仲辛他们面前,韦衙内无意间一个瞥视,瞥到了凶神恶煞的常艺,愣了愣,而后看向元仲辛,指着常艺一脸郁卒嫌弃地问道:“这货怎么老阴魂不散的?”
小景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哦?梁都头和陆掌院也在啊。”
此言一出,气氛微妙,如同本该紧张的刀光剑影瞬间被寒风吹散,禁军众人的脸色颇为尴尬,执着的兵刃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倒是常艺,一如既往的面色铁青。
元仲辛嗤笑,慢条斯理地说道:“闲得呗——某位阴魂不散的硬说我们放走了毒贩,没理还气壮。”
常艺死死盯住六人,怒极说道:“今晚你们三人去见过安离九之后,不出片刻,安离九便失踪了,你们敢说此事与七斋无关?”
韦衙内白了他一眼:“常都头,我倒是要跟你好好理一理了,今日进到禁军营地的只有我,薛映和小景在门口等着,我都还没进去见着安离九呢,薛映和小景在门外就被人欺负了,我又急急忙忙跑了出去——这些,你问问你手下,问问你的霁麟军,我有没有撒过一句谎?”
霁麟军面面相觑,他们中有守屋的禁军,自然将今晚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都深知韦衙内没有撒谎。
常艺气得说不出一句话,面色狰狞,暴跳如雷。
韦衙内挑了挑眉,傲气冲天地昂着脑袋:“既然我们连接触安离九没有接触过,那安离九逃走一事与我们有何干系?你三句不离七斋放走安离九,我们又是如何做到的?”
常艺压着喉咙,阴森道:“元仲辛狡猾奸诈,谁知他暗地里有没有私通禁军,帮他行事?”
韦衙内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元仲辛私通禁军?”他转头望向元仲辛:“你有吗?”
元仲辛挑了挑眉,淡然自若地答道:“没有。”
“王宽你呢?”
王宽眸里冷光闪现,沉着说道:“没有。”
敌对阵营才要私通,田虎自己人,何来私通一说?
韦衙内不屑地看向常艺:“常都头,王宽什么人大家都很清楚,他不撒谎的性子是出了名的,若他说没有那必定是没有,不信,你可以问问身后的那群学生。”
那群学生情不自禁地喊道:“对,王宽从来不撒谎!”
常艺气得青筋暴起,怒吼一声:“简直一派胡言!”
学生们被吓得纷纷后退好几步,韦衙内却不怕,还朝前踏出几步,神色自若:“常都头,我临走前将案册交给了一名叫田虎的副将,托他帮我写完报告,今晚能够接触安离九的只有他——你死要钻牛角尖我也没办法,还不如直接找出田副将来对质一番。”
常艺眯了眯眼,忽而扬手,身后禁军便押着田虎走了上来,只见他只穿了薄薄一套内衫,身上的盔甲不知去了何处,常艺喝道:“田虎,把今晚发生的事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