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
“我不要待在地下!我不要待在地下!”
“让我死!求求你!让我死!”
“啊——啊!”
“呜——不要!不要把我关进去!不要!”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越来越疯狂,撕心裂肺的哭喊与哀求将众人的神志节节击退,濒临崩溃!
就算是捂住双耳,声嘶力竭的呐喊依旧无孔不入,疯了似的钻入每个人的耳中!而他们只能无助地颤抖,撞击,打滚,急促呼吸,以求那个令人失智的声音能够消失!
元仲辛头疼欲裂,脸色惨白一片,心腹间的血气翻腾潮涌,气息不顺,一口鲜血自喉咙喷洒而出,他只觉自己的身体如遭凌迟酷刑,身上的血肉正被刀锋一片一片地割下,让他痛不欲生,若非求生的意志异常坚定,他几欲撞墙,一死了之!
王宽几乎要将嘴里的牙关尽数咬碎,才勉强清醒,眼见元仲辛吐血,他已然顾不得悲痛,将元仲辛揽入怀中,用尽全力大声吼道:“所有人原路返回!快!”
所有人的神志快被充斥在空中的绝望嘶吼磨灭得溃不成军,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他们往回走,只能依靠着最后的求生本能一步一步爬向石梯!
轰!
还未等众人踏上石梯,石房之内一阵地动山摇!
而后,所有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昏死过去,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王宽紧紧抱着已经昏迷的元仲辛不愿松手,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眼眸朦胧间,他见到了一抹晕染着黑红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来。
下一刻,王宽眼前一黑,世界阴沉。
绝望的哭嚎,刺耳的求饶,尽数消失,房内重回一片万籁俱寂。
第143章
元仲辛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还睡在了一堆金银稀宝上,脑袋枕着王宽的大腿,他的眼珠子茫然地转来转去,愣愣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眼见元仲辛恢复清醒,王宽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心底的慌乱与恐惧眨眼间烟消云散,指尖颤抖着抚了抚元仲辛的眉眼,轻声回答道:“我比你醒来没多久,还不知道这是哪。”
元仲辛抬手揉了揉眉心,方才昏死过去之前的头疼欲裂还存留了些许在脑海之中,借着王宽的搀扶,动作缓慢地坐起身来,他一头雾水地打量着这件金碧辉煌的房间,目光所及之处竟然全是金银珠宝,看上去个个皆是价值连城,元仲辛随手执起一只玉镯,端详须臾便知,这里的东西都有着一定的历史沉淀。
此时,除了不会武功的小景与瑶卓仍陷入昏睡,其余人都恢复了神志,眼神惊疑不安地扫视着这个异常明亮而诡异的房间,惊愕万分地发觉自己竟坐在了一堆堆形同小山头的珍稀宝物里,但没有人敢私自顺走任何一块铜板。
樊宰执年事颇高,方才魔音入耳对他来说影响甚大,至今依旧头疼不已,他不停地按压着太阳穴,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宽沉默片刻后说道:“在我晕过去之前,我看到一个黑红的身影,我怀疑,他是这座地下城的主人,这一路走来,就是这个家伙在触发着机关,他不想让我们走出地下城。”
带着半边玉白面具的男子名为玉半,他半信半疑地开口问道:“那个身影有没有可能会是你的幻觉?”
元仲辛双手抱臂,若有所思地说道:“应该不会,因为早在出现异象之前,我就已经见过两次。”
赵简惊疑望向元仲辛:“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元仲辛解释道:“那时我还不确定我所看到的,到底是不是我的幻觉,冒然告知给你们,我担心会打草惊蛇。”
韦衙内怯怯地咽了咽口水,忽然意识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等等,你说这人有可能是地下城的主人,那……那他到底活多少年了?”
面对着韦衙内的问题,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都很清楚韦衙内真正想知道的并非是那人活了多久,而是想知道那人到底是人是鬼。
赵简叹气:“别自己吓自己了,暂且当他是人吧,咱们总不能因为这个问题而停滞不前吧。”
元伯鳍紧蹙着眉推测道:“这个人难道是地下城的主人,因为我们擅自闯进来,惊动了他,一气之下,便想借地下城的机关将我们永远困在这里?”
唐瞬心生蹊跷,他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是因为我们不请自来而动怒,为何之前我们派人进来之时却没事?他这般神通广大,没理由察觉不到我们的动静。”
韦衙内挠了挠发丝,一本正经地猜测道:“难道是因为你们弄的那些小打小闹不入流,入不了他的法眼?”
唐瞬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接话。
赵简:“可如果他真的不想让我们出去,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反而还要费力气把我们都送到这间房子里来?”
难不成这人这么卑劣阴毒,喜欢看着人被各种机关陷阱折磨而死?
讨论来讨论去,依旧没能得出什么结论,他们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重新收拾好心情后,便搜寻着房间里的一切事物,试图寻找出路。
元仲辛站起身来,四处走动,脚下踩着无数珍宝,颇为吃力地攀上了顶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哑然失色,心头惊跳,他立马高声喊来其他人。
一堆又一堆的金银珠宝背后,是一块极其宽广的平地,平地之上一字排开,整整齐齐地摆着七口朱红色木馆,木馆之后是一堵高大的石墙,石墙的两个角落里分别竖放着两面足有一丈高,五尺宽的金面铜镜,金光闪闪的珍宝将铜镜映照得耀眼无比,璀璨夺目。
这样的场景,众人能感受得到的除了诡异,还是诡异。
元仲辛回头与王宽对视一眼,眼神中询问着是否要过去看看,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纵身一跃,便翻了过去,稳稳地落在平地上,韦衙内与十离自动自觉地将小景和瑶卓背起,小心翼翼地踏过一座座金山,来到了七口木棺开外几丈远的平地上后,便不敢冒然上前。
谁知道这踏错一步,会不会又招来什么麻烦?
元仲辛转身拾起一堆金子,向前用力一扔,金子哐哐落地,有些还砸在了木馆上,所有人紧张兮兮地紧盯着木馆,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四周没有异动,才敢稍稍向前几步。
七口木棺被一字排开,远远望去,都觉寒意顿生,如今越发接近,一想到里面关有七具尸体,无一不是心惊胆颤,连走路的力气都失了大半。
王宽抬眸看向石墙,惊异发现石墙之上竟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每一个符号之间都隔着一定的距离,他眯眼辨认半晌后说道:“石墙上,好像有字。”
再三确认没有机关陷阱之后,众人越过七口木棺,来到了石墙之前,本以为要读懂并非难事,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石墙上的字并非与他们平日里接触的一样,那些字看上去就像是一小幅画一般,笔画顺畅有力,字体大气优雅。
所有人当中,樊宰执应是最见多识广的一个,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每一个字,良久后才犹疑开口:“这好像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字体,我平日甚少接触,能认出的不多。”
元仲辛问道:“樊大人,您能否读出这石墙上的内容的大致意思?”
樊宰执凝视着石墙,沉吟片刻:“大致意思应该可以,但需要些时间。”他知道时间在地下城里就如同一个即可救命也可杀人的武器,心中思量须臾后又说:“最快速度,我也需要大概一柱香的时间。”
所有人都不敢随便说话,生怕自己一个开口便会扰乱樊宰执的思绪,一个个安静无言的,连稍大点的动静都不敢发出。
元仲辛双手抱臂,注视着七口朱红木棺,眸底思绪万千,片刻后,他又将目光移至石墙上的文字,心中忽觉古怪。
春秋战国时候的字体?
春秋战国......?
元仲辛陡然打了一个激灵。
这座地下城从春秋战国之时便存在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地下城的主人从那时一直活到了现在?
还是说他死后,舍不得这里,化为鬼魂守着地下城?
这样想来,那日铁索桥下的白骨坑似乎便可以解释得通了。
元仲辛无奈低叹,心中腹诽:这地下城可真够邪门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