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队有眼见力,知道元仲辛并不好惹,哆哆嗦嗦拿着工具走到宣武军身旁,参与到拆庙的工作中。
王宽等人在拆庙一事上帮不了什么忙,他来到元仲辛身旁,语气间略带担忧地问道:“拿刀的手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撑会儿?”
其余人:“......”
常艺的脸更是又黑又绿,神情郁卒,叫人看了好不解气。
王兄弟,都这种情况了,你当街当众秀恩爱是不是过分了点!
元仲辛略感微妙,他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赶紧带人去就近的医馆找急救物品,底下恐怕伤员不少,救上来之后要给他们处理伤势——九斋的,你们还有谁懂医术?”
一个模样清秀的女生举了举手:“我懂。”
元仲辛点头:“那好,咱们兵分两路,王宽,赵简,你们两人带着九斋的同学去医馆,小景,衙内还有薛映,你们三个和我一起留在这里,若是王宽他们还没回来,小景你要先给伤员做些急救措施。”
闻言,十二人立马分头行事,不敢有丝毫懈怠。
小景三人跑到圈内,全神贯注着烈魂庙的地洞口,梁竹带着几名宣武军跑进庙里,将那二百多座牌匾搬了出来,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忽略了元仲辛与常艺。
赫然间,元仲辛拿刀的手微微颤抖,面上血色褪尽,他紧攥着另一只手的拳头,指甲没入掌心,丝丝疼痛都无法让他保持清醒,元仲辛死命咬牙,急促喘气,双眼微红,心中暗骂不止。
该死的毒发!怎么偏偏挑了这个时候!
元仲辛抬眸望向四周,用仅剩的清醒计算着时间,很不幸,王宽他们快要回来了,要是此时被王宽发现自己中毒,后果绝对是他无法承受的!
常艺离得元仲辛较远,自然发现了他的异常,他瞥了瞥元仲辛,心中谋划欲要动身躲开颈间的刀,但他怎么也料不到,元仲辛居然扔掉了手中的刀,抬手便是一记狠厉掌风刮向自己的命门,常艺心头一惊,本能挥掌,使了八分力气将元仲辛打了出去。
常艺这么一招,正中元仲辛下怀,他身形不稳,被迫后退两丈之远,背部狠狠撞在树上,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气息极其紊乱,心腹翻涌着剧烈难耐的疼痛,而后继续吐血不止。
众人对这一变故还未反应过来,常艺更是不明所以,方才自己的那一掌并不刁钻,元仲辛明明有机会躲过的!
小景,韦衙内和薛映第一时间跑到元仲辛身旁,梁竹紧跟其后,皆是惊慌失措,小景六神无主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元仲辛,心急如焚,她哽咽喊道:“元大哥!元大哥你怎么样!”
元仲辛的心神已然被疼得几欲涣散,他毫无意识地抓住小景的手,声音轻得如同来自天际:“我......没事。”
梁竹怒火中烧,极尽愤然地望向一脸呆滞的常艺,怒声喝道:“常艺,你这是干什么!”
常艺惊喊:“不是我!我没想打中他!他明明能避开的!”
“元仲辛!”
一个嘶声裂肺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便是一个人影疾速闪到元仲辛身前,是王宽回来了。
王宽惊骇失色地将元仲辛揽入怀中,望着元仲辛嘴角的鲜血以及他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容,霎时间害怕得魂飞魄散,他颤抖着伸手抹去血迹,鲜润的红狠狠刺激着王宽,心中暴虐肆起,声线阴森得宛若恶魔降临:“谁干的?”
元仲辛已经无力再说出任何话,小景被王宽这个可怕的模样惊吓得语无伦次地说道:“常都头,他突然间打了元大哥一掌。”
常艺百口莫辩,元仲辛的确是他打的,可他本意并非将元仲辛打成重伤啊!
闻言,王宽将元仲辛轻轻依靠在身旁担忧得七上八下的赵简,目眦欲裂,抬眸看向常艺之时,眼底的杀意瞬间爆发,朝着他疯涌而去,王宽死死咬牙,随手抽出梁竹腰间的佩剑,语气阴森狠戾:“你该死!”
常艺心头惊得猛跳,还未反应过来,王宽已然带着彻骨的寒意冲向自己,王宽脚下仿佛踏着遍地的死气,不将常艺纠缠至死决不罢休。
常艺高声喝道:“王公子!我根本没想要打伤元仲辛!”
王宽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手中长剑一横,刀光剑影间,杀气腾升,招招凶狠,迅猛难挡,他是铁了心要常艺死,甚至于要给常艺一个最痛苦的死法。
常艺额角冷汗直冒,他没想到王宽竟如此能打,居然将他逼得渐入绝境,根本毫无还手的机会,他心底焦灼,想要高声喊人帮忙,奈何自己连分心去说话的时机都没有。
禁军见王宽气势如此骇人,根本不敢上前,焦急不已。
元仲辛的气息渐渐缓了过来,心腹的疼痛隐去,刚恢复清醒,便看见王宽正丧心病狂地朝常艺出招,几乎招招致死,他大惊失色:“王宽!停下!”他不担心常艺死不死,他担心常艺出事会给王宽招来祸患。
王宽充耳未闻,眼神愈加恐怖,他今日一定要常艺死得彻底!
王宽是他们六人所有人中最好打的,赵简等人,元仲辛是指望不上了,只好求助于梁竹:“梁都头,你还在这看戏呢,快阻止王宽啊!”
梁竹眯了眯眼,神情不悦,要他阻止王宽,不就相当于在救常艺?救人渣,他可没兴趣。
元仲辛急了,高声大喊:“王宽!别打了!救人要紧!”
韦衙内指了指还忙着拆庙救人的禁军们:“不急啊,你看,他们还忙活着呢。”
元仲辛:“......”
常艺不断闪躲,一个不留神,王宽的剑便冲到眼前,剑势凛然,不过眨眼便要招呼到自己的脖子上,常艺惊得胆肝欲裂,深觉自己大限已至。
元仲辛看得头皮发麻,深知王宽动了杀念,急声大喝:“王宽住手!”
此时,连梁竹都暗道不妙,身形微动,想要冲上前去。
当!
就在剑刃离常艺脖子不过指甲缝隙的距离,一颗石头飞来,稳稳打中王宽手中的剑,他受不住力,长剑竟脱手掉落,晃悠悠地直插地面,剑光微闪。
常艺顿时闪身离王宽几丈远,尽管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戒备十足地望着王宽。
王宽被人打断,神色极其不悦,愤然扭头望向石头飞来的方向,狠声说道:“谁人在那!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一名男子身穿白袍,骑着褐色壮马,气定神闲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只见男子面色肃正,眉峰微微蹙起,看向王宽的眼神却无半点斥责,几丝赞赏若隐若现:“你是王宽?方才为何想杀了常都头?”
元仲辛呆滞得魂不附体,瞠目结舌地看向来者,赫然大声喊道:“哥?!”
众人被元仲辛这一声“哥”叫得立马回神,但依旧是惊愕万分,不敢置信。
来者,正是元家长子,樊宰执麾下的边疆骑侯军将领,元仲辛的哥哥,元伯鳍。
第117章
听到元仲辛的声音,元伯鳍立马转头看向他,发现对方脸色苍白,嘴角沾染着些许血迹,看上去虚弱不已,元伯鳍心头一惊,立刻翻身下马,赶到元仲辛身前,眸底暗暗燃着火光:“谁打的你?”
还未等元仲辛开口,王宽已经冷然出声:“常艺。”
元伯鳍眯了眯眼,没想到自己方才出手竟救了这么个玩意儿,眸水霎时冰凉,目光如箭刺向身后惊惶不安的常艺:“你居然敢动他?”
元仲辛一把拉住元伯鳍的手,压低声线,急急开口:“哥,常艺不能死!”
元伯鳍垂眸看向自己的弟弟,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放心,哥不打死他。”
话音刚落,元伯鳍蓄力抬手,一记杀意盎然的掌风直直冲向站在几丈远开外的常艺,来势迅猛,常艺根本来不及躲避,掌风击中他的心腹,常艺身形不稳,被一掌击飞,直到背部撞击树干,跪地吐血不止。
乍看上去,常艺竟比元仲辛伤得还要严重。
元仲辛身旁的小景端详片刻,轻声惊叹道:“这吐血量,常都头估计是被元将军震伤了心脉,没个把月都好不了啊......”
元仲辛眉头直抽,无言扶额。
赵简低声惊呼:“我去!元仲辛,你哥这么厉害!”
隔空几丈远,仅仅一招,便能把人打得吐血不止,这得多浑厚的内力才能打出如此难挡的掌风?
元伯鳍回过头,淡笑着说道:“不过是看家本领,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