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还是很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眉头紧蹙,为这张精致的脸添了丝冷意。
睡梦中的占色似乎也一直有意无意的将手放在肚子上,应该是还疼着吧。
看着这样的小丫头,储浅莫名觉得有些可怜。
说破天不过是个17岁未成年的小姑娘,前面没了爹妈后面被一群虎狼亲戚盯着,一边要忙学业,一边还要照顾自己。
即便是换个成年人也承受不了。
储浅叹了口气。
起身将保温瓶里的饭菜都拿了出来,重新热了一下搁在桌上。
恰好护士来换水,看见她在准备饭菜,笑了笑,“感觉储小姐你和传言中也不太一样啊。”
“嗯?”
储浅愣了下,随即意识到对方是想说自己之前在小区里名声这么差,现在看见了并不是那么回事吧。
也笑笑,没说话。
护士换完水之后,叮嘱了下:“不过要是想让占小姐吃东西的话,最好是一些清爽可口的粥,比较好。她现在的身体也消化不了这些。如果您不方便的话,三楼餐厅有。”
储浅看了眼桌上那桌子为了应聘准备的菜点头表示明白。
“没事,餐厅那些放置挺久的了,我怕她吃不惯,回头我自己煮吧。”
“那也行,您可以去餐厅厨房拿米来煮,或者我让人送给您。”
储浅一听,有些惊喜:“那就太感谢您了。”
“不客气,应该的。”
护士离开后没多久,果然送来了米,还有些菜。
储浅煮了点粥,放在病床旁的小桌上晾着,等着一会儿占色醒了吃。
起身时候,看到床上人额头上还有一层薄汗,储浅找了张湿巾,打算帮她擦掉,可是手刚一落下。
面前的人忽然睁开眼睛。
冰冷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储浅。
储浅吓了一大跳。
“你在干什么?”
“……”
床上的人转了下眼珠,又将眼神落在对方手上,眼中的冷意更胜:“害了我爸,现在是想害我吗?”
第9章
“……”
听到这小丫头说什么,储浅气不打一处来,抿着唇,转身一把将手上的湿巾用力砸进旁边的垃圾桶中。
她怎么就忘了这小魔女就算是病死也不会要她来照顾呢?
抬手按了呼叫铃,冷着脸看着床上的小丫头。
“我可没有打算害你,也没想要跟你有半点关系,是门卫走不开身,才喊住我,让我送你来这边。医院的人呢,也说没有家属陪同不能住院。所以占大小姐,你还是跟医院的人说,要么你自己喊个亲人来照顾你,要么找他们要个护工来,反正这院我不陪了。”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
她这是倒了什么八辈子血霉才穿成这么个身份,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应聘被耍也就算了,好心好意的帮忙来照看还被说是要谋害。
这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她就算是被骂死,也不想再跟占色这破孩子有半点的关系了。
占色看着这个和之前唯唯诺诺模样完全不一样的储浅,冷笑一声:“阴谋被戳穿,恼羞成怒了?”
“……”
储浅觉得,气死她算了吧。
红着眼睛瞪着床上的小丫头。
拿上外套和行李包就走人。
走!
现在就走!
绝对要走!
她不走她喊占色祖宗!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遇上了来拔针的小护士,曹护士看见她要走惊了一下:“储小姐,您这是去哪儿?”
“里面那位醒了,她不乐意我留下来,我看呢,她那怼人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多大事儿,不住院也死不了,我得走了。有事别打电话给我,谢谢。”
“唉唉唉唉,储小姐这怎么能行呢?”
“不行也得行。”
储浅压根没给小护士任何游说的机会。
反正一个急性胃炎而已,对那种小魔头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死不了人。
储浅离开之后,曹护士叹了口气。
进去给占色拔针,拔完之后,看着床上的小女孩,语重心长道:“你小阿姨人还是挺好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坏,我看她担心你饿还给你做了一桌菜,是我说了一句你现在适合喝粥她又给你熬了粥。喏,这不还在这儿呢吗?”
护士一努嘴。
占色转头就看见了搁在床旁小桌上的粥。
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护士见此也不想多管闲事。
只是看着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谁都不太忍心。
“占小姐,不是我劝您,您现在高中学业重,有时候是需要一个人照顾您的。不能太撑着。”
“我知道了,谢谢曹姐姐关心,我会请一个家政的,我今天水是不是挂完了?我可以回家了吗?”占色冷淡的问着。
曹护士无奈的叹了口气:“您要是吃得消的话可以。”
其实医院根本没有什么必须家属陪同才能住院的规定,尤其是像他们这样专门服务于业主的小医院,只不过是曹护士为了给占色出口恶气,才强行要求储浅留下来照顾的。
可没想到非但不是储浅这个小后妈不耐烦,倒是占色处处提防着,就连曹护士也不太好多说什么了。
占色在护士拔针离开之后,也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穿上外套的时候看见了床头柜上的粥,心底滑过一丝异样。
移开眼,走到外面小餐厅也看见了桌上的一桌饭菜,色香味俱全。
占色不禁想到父亲头七那晚也是如此。
储浅忙里忙外做了一桌的菜,给父亲上贡。
而且她记得不错的话都是父亲生前爱吃的那些。
在储浅离开这个家后,她也不是没有找人调查过。
那人确实将父亲生前留下给她的遗产一分不动的全都归还了。
储浅名下什么资产都没有。
那她这些年究竟图什么?
占色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难题。
而除了这一个难题之外还有一个令占色怎么也想不通的,那就是,在父亲死之前,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不准恨储浅。”
不准恨。
为什么不准恨?
她抢了她父亲,各种对她冷暴力,甚至父亲为了她付出那么多的真心和金钱,可她在父亲死的时候却连面都不露一下,拿了钱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到了头七却穿着一身红衣现身。
可即便如此,她却要因为父亲的一句不准恨,而什么都不能做。
储浅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总会得到父亲的庇佑和纵容?
哪怕死了,遗言也是不准恨她?
占色心烦意乱的看着那桌菜。
转身离开。
刚出医院的大门,占色便觉得肚子有些饿,一边走一边美团下单订了份外卖,手机忽然叮的一下响了起来。
【占小姐,有事需要当面和您说。——李宗义】
李宗义是父亲的私人法律顾问,很少露面,财产分割,也并不归他管,在父亲死了之后李律师更是从未联系过她,现在忽然出现,是什么意思?
【好的,在哪儿?】
李宗义很快就发了地址过来。
一个小时后。
李宗义靠着橱窗,远远就看见对面马路上从橙黄色的出租车中下来了一个女孩。
瘦瘦高高的,近了看,脸色还不是很好。
“李叔叔。”
占色礼貌的打着招呼。
李宗义起身,示意她坐下。
从公文包里面递出一个牛皮信封。
“这是你爸爸在世的时候让我交给你的。他说希望在他死后一个月给你。你可以看下。”
占色盯着那个薄薄的信封,手心竟然紧张的冒出些许的汗来。
嗫嚅了下唇,伸手接过来,打开之后看见父亲亲笔写下的“色色”两个字,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以为父亲去世的突然,可没想到父亲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也给她留下了信。
占色忍住眼泪,将信打开,起初是父亲去世后对她的担心和遗言,只是看到后面的时候,占色脸色却是大变。
猛地将信攥住,脸色冷得可怕。
“李叔叔,您确定这是我爸爸写的吗?”
“是占先生亲笔写的。按照先生的遗嘱,若储小姐自愿转让遗产,则您必须照顾她三年。且这三年里,您必须善待储小姐,不得对其动手,使其贫苦,须得满足她的任何要求。若三年后,储小姐嫁人,您也必须准备丰厚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