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年轻男女拴的红线啊,您怎么就这么扯下来了,这是要坏人姻缘的。”
安亲王错愕,反手又要把它挂回去。
姝菡又拦他:“要原主儿两个人一起挂,您现在拴上去也无用的。”
安亲王有些骑虎难下,看了看满脸认真的女人,急中生智便拉着姝菡的手,一股力气直接将那丝绦抛出去老高,直挂在一片绿油油的叶子中间,随风飘摇。
“有我们的护佑,这姻缘断不了的。”
姝菡也知道自己是求全责备,便笑着应他:“嗯,他们定会百年好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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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走停停,无论是山间美景还是殿宇恢弘壮丽,都令人应接不暇。
姝菡被安亲王护着游览,不觉已近晌午,到了该进膳的时辰。
小邓子带着两个跟班,赶忙把拎了一路的食盒呈上来。小六子方才在庙里求来了几个供果,此刻也献宝似地拿出来。
姝菡掀开盖子便要上手去拿里面的红豆糯米点心。
安亲王攥住她白嫩小手:“脏。也不知先洗洗。回头闹了肚子疼可不许叫惨。”
姝菡乖巧的“哦”。
安亲王左右看了一眼,不远处,两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正在一处汩汩冒水花的泉眼里取水。
“跟我过来。”
姝菡便由着他拉着手,一路拖到了那处泉眼边。
两个妇人捧着泉水饮了几口之后,又用腰间的水囊装了些带着,看见来了一对青年,赶忙让开位置。
安亲王就握住她的双手浸在泉水里,水流顺着山势冲刷,果然带去了些许灰黑泥土。姝菡低着头,由他捏搓双手清洗,有些难为情,那两个妇人还立在一旁没走。
其中一个好心告诉他们:“这水甜的很,你们饮了,再带些回去,下游可没有这么好的山泉水呢。”
姝菡闻言先试着掬了一捧,尝过以后,露出两个梨涡:“甜。”
安亲王听了,便也就着她洗干净的小手饮了一口。点头称赞:“确是好水。”
那妇人笑着说:“这水的好处还不只是甜,这里是有名的‘生子泉’,你们一同喝了此处的水,今晚上在一床睡了,保管明年抱得个大胖小子。”
敢情早就看穿了姝菡的里子就不是个男人。
安亲王虽不信这个,但喜欢这个意头,便叫了小邓子来:“把带来的水囊都装满。”
姝菡当着面似被调侃了一样,气得扭头就走,安亲王知她是羞臊的,只又向两个妇人打听了一些山庄里的民情,诸如被调派过来的八旗子弟有没有扰民滋事,山脚下的民人有没有遭到驱逐。
再一回头,姝菡已经走出了老远,且落了单,眼见拐了个弯不见人影。
安亲王顾不上还在取水的众人,便大步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到了那处拐角,却被两个家丁模样的男人拦住。
里面传来一个公鸭嗓的怒喝:“你别不识好歹,小爷在京城里玩过的小倌儿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像你这种货色,搁在从前,连给爷提鞋都不配。要不是我被发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界儿,哪有你伺候的机会?你眼下不知道爷的好处,等爷疼爱你过后,准保你欲.仙.欲.死,夜夜求了爷宠你……”
第58章 【作死】
光天化日之下, 自己的女人被个不知所谓来送死的歹人给冒犯了,是个男人就不能忍。
安亲王的额头青筋骤起, 连着气血也翻涌而上, 愤怒与焦急的情绪全部汇聚在他拳头之上。
情势紧急,他也顾不得自矜身份,连帮手都不叫便赤手空拳向着两个狗腿子招呼过去。
那两个人跟着他家主子在此间横行了一个多月还没遇到过敢反抗的, 一时没反应过来, 转眼间就被掀翻在地。
安亲王几步转上林木遮蔽的岔路,只见一个穿着织金锦袍的年轻男子已经将姝菡逼到一处石壁处,正欲伸手去摸她煞白的脸蛋儿。
姝菡自然也没有坐以待毙, 她仗着身形灵巧,一个闪身, 又半弯下腰,从靴子一侧抽出一柄闪着寒芒的利刃。
那男子手里扑了空, 正欲张开双臂用强抱人, 刹那间,他脖子上便一阵寒凉,紧接着, 似乎有些微疼痛,是被刀刃割破了皮肉,不过因姝菡胆怯,这伤口并不深。
安亲王见姝菡占了上风,也不会放任那个找死的登徒子,蓄足力气上去朝着他的腰间就是一脚。
那人顷刻便飞出去老远, 摔了个狗啃泥,正跌在一片溪流滋生出的绿苔藓上,嘴里还沾了黑绿黑绿的秽物,丑态毕露。
安亲王无暇旁顾,只到了姝菡近前,又是气又是恨:“你就不知道张口喊人?”
姝菡方才全凭着本能自救,这会儿回过神来,又被安亲王责备,眼泪瞬间就扑簌淌下来,随着手里的短刃落地,她抑制不了自己的颤抖,索性一头扑进安亲王的胸怀。
安亲王那股火气便瞬间退个无踪,只将人紧紧裹进怀里,恨不能融入骨肉。
口中责备也自然变作轻声安抚:“好了好了,没事了,我在这里呢。哭坏了眼睛,爷心疼。”
姝菡似更委屈了,一边抽搭一边控诉:“我差点被人欺负了,你还凶我。”
安亲王一噎,又赔不是:“是我不对……”
后面的体己话还没说出口,一道怪力袭上他的后背,疼得他吸了一口冷气。
回过身,方才被他打倒的家丁之一,正手执大棒满脸愤恨地站在眼前。而另一个则去扶他起不来身啃地的主子。
“我看你小子是活腻歪了,连我们小少爷都敢动,知不知道我们府上是谁?说出来吓破你的狗胆。”
那家丁之所以没动手,是顾忌着安亲王一看也是习武的,纵使他拿了棍棒,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按着以往经验,只要亮出主家的名号,自然能让对方不战而退,说不得,还要附送几个响头。
安亲王这会儿把人救下来,想着侍卫马上就要到了,倒不急了,真就耐下心来听对方吹牛皮。
“你倒是说说看,还真没有谁的府邸,是我能看进眼的。”
家丁只顾自吹自擂,没有留意安亲王的轻蔑从容态度,只挺直腰杆吹嘘:“那你小子听清楚喽。你得罪的这位贵人,正是京城里一品子爵容阁老府里的三少爷。”
安亲王嗤地一声笑出动静,怪不得他一个毛没长全的小子带着两个二把刀随从就敢这么嚣张跋扈,原来问题出在根上头。
容谦老儿身为宣妃的大弟、英亲王的亲舅,早年还是有点道行的,也曾入了六部领着吏部左侍郎的差事,时人吹捧称他一声阁老,实际搀着很大水分。后来他年纪越长,人越回炫,侵吞民人良田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连带着宣妃在宫里也跟着受白眼。
这位容家小三安亲王没见过,只因他不争气,年前的天子近侍选拔第一场拉弓就没合格,直接刷了下去。
圣人有意让疏于习武的八旗子弟试炼,便下旨令京里还没领差事的青年儿郎去往各地驻军。
安亲王将目光投向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容家小三,鄙夷更甚。心道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口中更不须客气。
“是容谦那厮的鳖儿子啊。”
那家丁听这口气,倒吸一口凉气,用手指着安亲王,气得呼呼直喘:“你,你,你竟敢直呼他老人家名讳,你这是找死。”
刚要抡起棒子代主子发飙,却突然腿上一软,瞬时跪在安亲王和姝菡面前。
回头一看,六七个高大男人在他身后,不由分说将他膀子卸了力。
旁边那两只也被制服,被迫着跪在地上。
容家小三此刻竟还敢口吐狂言:“反了天了,小爷我是皇亲国戚,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小邓子带着余下空手的人,来不及去堵那厮的嘴,先跪下结结实实叩了几个响头。
“王爷恕罪,侧福晋恕罪,奴才们来迟了,请主子责罚。”
“你方才叫他什么?”容小三不是没听清,是不愿意相信自己撞了大运,犯在了真龙手里。
小邓子忙喝止他:“安亲王在此,岂容你放肆。”
那人便似烂泥似地瘫倒在地,心道要完,谁不知道安亲王和他表哥英亲王向来不睦。此番落入他手里,非死即残。
如他所想,安亲王带着姝菡踱过来,用脚踩住他的脑袋。“方才不是挺嚣张的吗?这会儿变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