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直男聊首饰聊搭配貌似很蠢?
念浅安默默看了眼一脸无动于衷的楚延卿,心头一动决定另起话题,突然道:“小表舅,不如你替我转告柳公子一声,下次姑娘家再说冷的时候,他一大男人就该边嘘寒问暖,边给对方披上自己的衣裳才对。”
楚延卿闻言似乎认真想象了一下,然后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时节没人穿大氅、披风,总不能让树恩脱外裳给你披着。”
他表示成何体统。
念浅安表示苏错时代了,“……不好意思,是我想太多了。”
不过她没猜错,柳树恩连她吐槽楚延卿的种种都一字不落地告诉楚延卿了,果然他们飞到树上说话的细节楚延卿也一清二楚。
于是捧着越跳越快的小心肝,继续不动声色地引导话题走向,“我是看柳公子纯情得很,似乎对怎么和姑娘家相处很不开窍。他都十七了,怎么着及冠前也该娶妻了吧?就他这样,你可怎么给他指亲事啊?”
她想当然的以为,暗卫头子也是下人,亲事就算不全听主子的,也得主子点过头才算数。
楚延卿被她大剌剌的纯情二字砸得面色古怪,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半晌才抬手摸了摸脸道:“他的亲事不急。何况,他的亲事难找。”
他掌下所触正是柳树恩刀疤所在,仿佛在提醒念浅安:柳树恩顶着那样一张脸,称心合意的亲家当然难找。
说着似乎终于适应了念浅安没头没脑的说话风格,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念浅安,“你的事我都听树恩说了。他说……你已经另有心喜之人。你不去关心你喜欢的公子,反而老在我跟前念叨树恩做什么?”
很好,柳树恩连野外求生时二人说过啥都告诉楚延卿了。
楚延卿肯定也知道,原身爱慕算计过徐月重,她和刘青卓私下退婚的事。
念浅安不知该赞柳树恩够衷心够尽职好,还是该气柳树恩不解风情到令她肝疼好,答话答得几近咬牙切齿,“因为我喜欢的公子就是柳公子。我不念叨他念叨谁?”
她表情很凶,楚延卿先是一脸消化不良的呆住,反应过来念浅安所说何意后,惊得险些泼念浅安一脸热茶,“你、你说什么?!”
念浅安默默离他远了点,一字一顿道:“我说,我喜欢柳树恩。”
去他的苦逼单相思!
就柳树恩那死不开窍的尿性,她想臭表脸地追他都跟狗咬王八似的无处下嘴。
突然冒头的念甘然令她茅塞顿开。
念甘然为什么在守完父孝后苦练厨艺,从原本不为人知的苏,变成明晃晃很高调的苏,掐着端午宫宴的节骨眼冒出来?
还不是因为年纪到了,该为大房和自己的亲事打算了。
她和念甘然的处境其实没差。
安和公主和念驸马再开明,也不会任由她长长久久地赖在家里当老姑娘。
左右她心意虽定,但不是非柳树恩不嫁。
反正已经尝过暗恋加单恋是什么滋味了,她还没虐恋情深到柳树恩不喜欢她、她追不到柳树恩就活不下去,可能会有遗憾,至少不会后悔。
长痛不如短痛。
她重生一场,又不是单奔着谈情说爱来的。
能有美好的爱情是锦上添花,没有的话就找个顺眼的搭伙过日子呗。
念浅安从来不是爱为难自己的别扭性子,有些话和念驸马谈心的时候不能明说,对着有意和她修补关系的楚延卿不妨直说,“你和柳公子既然是无话不谈的老铁,就顺便帮我转告他一声:我喜欢他,他要是不讨厌我的话,我就正式追他了?”
要是柳树恩顾忌门第容貌什么的拒绝她,她直接歇菜得了,也省得费力不讨好地去争取、忽悠父母同意了。
楚延卿震惊得嗓子眼发干,下意识灌了两大口热茶,表情和心神一起失控,被念浅安说傻了,“你喜欢……他,为什么要追他?树恩轻功好,你、你追不上的。”
念浅安又被逗笑了,噗嗤道:“……不是那个追。”
她发现单相思之所以苦逼,就苦在只能自己一个人憋着受着,现在说出口甭管对方怎么想的,总算有人能一起分享,居然觉得很轻松很愉悦。
于是笑微微地解释了一通什么叫做追。
楚延卿一脸听天书的扭曲表情,听完后突然猛地起身,语无伦次道:“我、我会仔细考虑要不要帮你转达。我是带着八弟一起出宫的,他应该逛完书肆了,我还得去接他一起回宫。我先走了,你不必多送,代我问候公主和驸马一声。”
他抬腿就走,念浅安忙撵上去,真情实感地哈哈哈了:“你走可以,能不能把茶盏留下?”
楚延卿这才惊觉手里还紧紧握着茶盏,见念浅安笑得没心没肺,一向清冷的俊脸瞬间涨得通红,“……哦。”
念浅安深表怀疑楚延卿是怎么在宫里混这么大的,陈太后和太妃们都半遮半掩地养面首了,他不过听一句间接告白,反应居然比柳树恩还纯情?
要是真帮她原话转达,柳树恩会不会吓得直接原地爆炸?
念浅安脑补得很欢乐,一边觉得自己心眼真宽好乐观,一边觉得楚延卿带着一帮太监、侍卫呼啦啦遁走的背影,简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落荒而逃。
直到花厅伺候的下人闻声而动,现身接过茶盏后,念浅安才止住笑,回过神问道:“六皇子刚才说他要去接八皇子?”
说好的塑料兄弟情呢?
坤宁宫的嫡皇子怎么和椒房殿的幺皇子凑一块儿去了?
下人在外院当差,见解和内宅仆妇的着眼点不同,“好叫六姑娘知道,这宫里的妃嫔可能会分个谁跟谁好,皇子们却是不分的。八皇子年纪最小,往常出宫不是有三皇子陪着,就是由四皇子、六皇子顺道带着。头先二皇子得人孝敬一副名家字画,晓得三皇子、八皇子都好这口,还特意邀二位皇弟去府上品鉴做耍呢!”
念浅安表示懂了:皇上可以偏心,皇子们却不能不兄友弟恭。
老子想看儿子们和睦,儿子们只要不想背负不孝不悌的骂名,就是装也得把塑料兄弟情装出朵花儿来。
天家父子的关系,简直比单相思还苦逼。
念浅安顿时心理平衡了,哼着自己编的“塑料好塑料妙,历久弥新永不凋谢诶”小曲儿,飘回绮芳馆。
她姗姗飘回,下人的腿脚却贼快,早把大箱小箱抬进绮芳馆。
远山近水四只爪子和念浅安一个德性,摸完这个摸那个,两脸红光道:“这下姑娘可再也不能喊穷了!”
说着捧出一套头面献宝,“姑娘快看,六皇子可真有心!”
念浅安刚才在花厅很矜持地没有细看,闻言瞧了一眼,直接乐了。
第85章 花团锦簇
一整套珐琅点翠的头面,随着光线变化散发出蓝绿交映的幽静碎芒,显然是用来配那对发圈的。
远山取出发圈往念浅安头上比划,近水则捡出头面里的小件,边往念浅安脸上手上试,边笑嘻嘻地赞叹道:“没想到六皇子心思这样细腻,礼送得这样面面俱到。虽说办事的是下人,但没有六皇子发话,谁敢动用这类物件?这珐琅是南边的手艺,这等好品相也就宫中位份高的主子,能得皇上赏赐几样。”
有钱难买的东西才叫精贵。
楚延卿的示好不仅大方,还很实在。
念浅安越发乐呵,不过她的年纪和发型都用不着戴整套头面那么夸张,于是只挑出一副耳珰,歪头比了比道:“明天戴这副耳珰,配上发圈就差不多了。”
她现在走化繁为简的打扮风格,远山近水自然没有二话,刘嬷嬷进屋瞧见就笑道正好,“针线房新做的夏裳刚送进荣华院,六姑娘试试看哪里要收要放的,今儿得了明儿正好进宫穿。”
她来请念浅安试穿新衣,顺道瞧一眼楚延卿都送了啥。
刘嬷嬷见惯了好东西,欢喜的是楚延卿的态度,见着安和公主少不得欣喜道:“那些个私下抱怨六皇子办差不近人情的人心眼也忒小了。依老奴看,六皇子无论公私行事都不打折扣,这样才叫难得的品质呢!”
安和公主皱眉笑道:“我也是这么和皇后说的。偏皇后左性儿,倒和外人一个鼻孔出气,嫌弃起亲儿子来。”
一旁念浅安正张手张脚地试衣裳,闻言不由奇道:“皇后就六皇子一根独苗,怎么瞧着关系生疏得很,还不如曾外祖母对六皇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