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心情很复杂,干嚎收得很干脆,揪住念夏章的衣摆,假惺惺哎呀,“你这可是拿笔做文章的手,打恶人应该,千万别伤着自己!”
提醒念夏章小心,自己不小心手滑,暗搓搓给左拦右挡的姜四夫人补了记黑拳。
主母一晕,没了主心骨的姜家下人恨不能也晕倒了事。
毅郡王妃见惯将门生死,看不惯姜家恶臭,再次出面主持大局,“诸位且跟我这丫鬟走,自有人安顿诸位记录口供,我以皇长子正妃的名义做保,定会还诸位一个公道,任谁牵连进恶行,都别想仗势欺人、逃脱升天!”
等两拨人家千恩万谢地退下,又转头看向安和公主,“姜家好厚的脸皮好犟的嘴,您这会儿不避嫌,回头不定又要受攀污。您若是放心,就将事情交给我这个局外人,今儿我就亲自断一断这出公案!”
她几次三番出头揽事,安和公主凤眸微挑,深看她一眼,“你的为人行事,我自然放心。今儿这事儿,我记你的好,念家也记你的情。”
说的是念家,而非公主府。
那就包括姻亲刘家,更包括东宫在内。
毅郡王妃心下一喜,面上郑重点头。
安和公主转眼看向正安抚念夏章的姚氏,似笑非笑道:“四弟妹好心肠好口才,回头我可得好好儿酬谢四弟妹。”
姚氏心下也一喜,面上愤慨摇头,“自家有事就该自家帮衬,公主不必太放在心上。”
稍微放在心上,稍微酬谢一下就行了哈。
安和公主闻弦知雅,英气而威仪的眉眼难得哭笑不得。
方才还惊涛骇浪,此刻已风平浪静,纯吃瓜的深觉意犹未尽,有那胆大的小声嘀咕,“闹了半天,这落花阁里里外外哪有太子妃的身影?”
有那更胆大的高声调侃,“念三老爷堂堂大将军,挑女婿尚且看走了眼,何况一个不入等的小婢女?看错人瞧岔了路也是有的。太子妃年轻面嫩,不像某些人脸皮城墙厚心肠比墨黑,真要在场呀,羞也替某些人羞死了。不在才正好呢!”
此话一出,纯吃瓜的站念家的噗嗤笑,站姜家的则一片缄默。
可见事已定论,人心偏向也已难改。
姜四夫人的娘家人看完屋里看院里,咬牙道:“大家伙本是来寻太子妃的,没寻着总不好半途而废。公主接下来想去哪儿寻太子妃,我必定奉陪到底!”
纯吃瓜的大感此话真中听,心里是非已分,面上哪头有瓜往哪倒,七嘴八舌跟着起哄。
安和公主即不恼也不接话,依旧淡然而傲然。
不淡定的反而是站念家的,这个说留下帮毅郡王妃,那个说留下帮姚氏,尽数止了步。
只剩站姜家的和纯吃瓜的,各有心思簇拥向安和公主。
远远站在外围的尚郡王妃眨着满是惊奇的妙目,她的奶娘却目露沉重,“这事儿不对……”
何止不对,简直太不对了。
尚郡王妃依旧不以为然,“都说不用怕了。这会儿人人都当是念家、姜家暗自较劲打擂台呢。六弟妹也就嘴巴厉害,哪来的能耐未卜先知提前安排好这一切?柳勇才没能成事儿,只怕真是个天生倒霉蛋,即没用又无能,倒被姜元聪这个程咬金给强了。”
她来得晚站得远,根本没瞧见柳勇才换了身皮,穿的哪是她让人准备的衣裳。
是以柳勇才被误认成哪家公子,她不但没多想,还不能出面揭破。
奶娘沉重面色转而心疼,“真是凭白脏了一回眼!您是什么身份,可不兴说这些腌脏话!”
“哪里腌脏啦?多好玩儿啊!”尚郡王妃咬着唇忍笑,“姜家想看念家的笑话,我就大发善兴帮他们找回场子吧。绣楼的戏肉,也该上桌啦!”
她毫不掩饰眼中惊奇面上诧异,上前几步抬起手,伸向迎面走来的安和公主,“公主,我陪您找六弟妹!”
安和公主一手扶着徐氏,一手搭上尚郡王妃的手臂,轻轻握住,“老大媳妇有事儿忙,小三媳妇既然有心,那就一道儿走吧。”
尚郡王妃乖巧应是,脚步轻快。
小方氏却脚步一顿,拉住并肩落后的方氏,“二姐,是卓儿。”
落花阁院门外老树下,一角袍摆绰绰翻转,正是刘青卓,和念夏章的小厮。
第292章 我心慕之
所谓货比货得扔,三两擦身而过的夫人看完刘青卓看向方氏,“令郎芝兰玉树,刘夫人且有后福了。”
比起姜元聪的畜牲行径,刘青卓和于海棠那点小纠葛,实在不够看的。
之前是美玉有瑕,现在是瑕不掩瑜。
这倒是意外收获。
方氏喜动颜色,刘青卓不卑不亢,冲小方氏一揖,“姨母、母亲。我是听了消息赶过来的,不好在内院久留,这就去瞧瞧三表弟。”
他颔首示意,边走边问念夏章的小厮,“三表弟真是被姜元聪的人打晕的?”
小厮当时溜得飞快,根本没搞清状况,满心庆幸不用担责,自然答得含糊,“是、是吧。”
刘青卓低下眼翘起嘴,“从头到尾怎么回事,你仔细说给我听听。”
说着话不耽误脚步匆匆,方氏想跟,又被小方氏拉住,“卓儿既来了,念三老爷姜四老爷恐怕也快了。这里有毅郡王妃、念四夫人坐镇,二姐留下做什么?”
说罢见方氏调转头想追寻人队伍,手中力道不由加重,“那些拥簇念家的找借口留下为的是什么?不过是怕念姜两家擂台没打完,真见证了不该瞧见的,反而不美罢了。二姐跟去又是为什么?是想继续站干岸,还是想落井下石!”
方氏又心虚又不服,小方氏即无奈又烦躁,耐着性子接着道:“姜家出了这样大的事儿,七皇女在哪里?乐平郡王妃在哪里?大家伙前脚游园,乐平郡王妃后脚借口孩子太小不能久离,早早离席回府。今儿这水不定多浑多深,二姐不为念家刘家想,也为自己为卓儿想想!”
一番肺腑之言,只有最后一句触动了方氏的心肠,语气满是畅快得意,“姜元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今天过后,我看谁还会揪着小过小错嚼舌,对我的卓儿指指点点!”
姜家的丑事恶行,是该好好宣扬宣扬。
且比起安和公主,说话行事越发偏激的方氏更令人担心头疼。
小方氏不再劝阻,一心紧跟看牢方氏。
姐妹俩转回听雨轩,寻人队伍一路走一路问,没从来往女宾下人口中问出所以然,倒遇上了赏花归来的裴氏祖孙。
“六姨母不见了?”徐之珠仰起脑袋,满脸懵懂,“公主是来寻六姨母的吗?珠儿头先瞧见六姨母往绣楼去了。”
又一个不对外开放的地方。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尚郡王妃一张粉面比徐之珠更显懵懂,嘴里轻咦一声,她的奶娘已开了口,“徐大姑娘不知道,之前有个小婢女也口口声声说瞧见过太子妃,哪想根本就指错了路呢!”
徐之珠立即气鼓了脸,“这位妈妈好无礼!珠儿不认得妈妈,还能不认得六姨母不成!”
站姜家的只当老天开眼机会难得,反倒帮着说话,“徐大姑娘什么身份,怎能跟婢女相提并论?婢女可能看错,徐大姑娘哪能看走眼?”
奶娘面上讪讪,心下惊疑,一时惊先是小婢女后是徐之珠,两次指路的都不是她安排的人,一时疑绣楼那头莫不是也出了什么差池,眼神和尚郡王妃一碰,勉强稳住了心思。
郡王妃说得对,最糟不过是算计落空,横竖谁都疑不到她们身上。
办事儿的不出现也罢,就算真有什么变故,也咬不出她们来。
回头派接头的将人都找出来,尽数杀了灭口便是。
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奶娘得体微笑,静静跟在尚郡王妃身侧。
裴氏哪知孙女暗中捣鬼,只拉着徐氏问,“这是闹的哪一出?落花阁那儿又是怎么回事?动静大得园子这头都听见了。”
不然哪会这么巧,循声刚出花园就遇上寻人大队。
徐氏说话比肠子还直,“姜元聪打婆娘偷男人被当场撞破了。”
跌宕起伏惊天动地的打脸爽文,愣是被徐氏浓缩成一句话恐怖故事。
自认见多识广的裴氏傻眼了:偷、偷啥?
打小护爹防女人的徐之珠也傻眼了:原来男人还能偷男人啊?还好爹爹娶的是后娘,不是后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