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贵女守则(278)

作者:鸿一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念浅安默默汗颜。

半路接人进京的是念驸马和舅父刘德轩。

她还以为,仇蝶飞不是被念驸马的美色所惑,就是见着刘青卓想来个近水楼台,这才盯着安和公主偷看,又暗搓搓打量李菲雪,似乎不屑又似乎好奇,一副想偷师争当宠妾的鬼祟样儿。

表姐表妹什么的多半有毒。

结果是她想太多了。

这位仇表姐不仅没毒,还挺有趣。

并且脑子没病。

获得表姐好评的念浅安立即变乖表妹,“我可是一开始就认这个表姐了。”

“不打不相识,咱这都不用打,以后就是好姐妹了!”仇蝶飞自说自话,还很自来熟,“今天起我就跟着玩儿了。还有这帮姐姐妹妹,俗话说人以群分,我还省得应付其他贵女娇女。要让我学她们那身做派,我宁愿回去织布种地!”

流放艰苦,那是真的苦。

念浅安不无好奇,“还种过地?”

仇蝶飞面露骄傲,扬起粗糙的双手,“我娘织布我种地。我哥才厉害呢!织好的布拿去卖,赚得比谁家都多!”

这边表姐妹一个比一个能跑偏,那边事不关己的七皇女改而盯念桃然,挑剔又上脸,“就是林妹妹?”

她暗自纠结,念浅安身边哪来这么多跟屁虫,害她不能独霸念浅安。

不对,她才不稀罕独霸念浅安!

七皇女表情很扭曲,看起来很凶。

念桃然是被亲姐宠大的,连念浅安都没怕过,岂会怕七皇女,一手拽着念浅安以防迷路,一手叉上小胖腰,胖脸比七皇女更挑剔,“是又怎样?瞅啥?”

她现学现卖,七皇女也有样学样,“瞅咋地!”

话题跑偏的念浅安和仇蝶飞齐齐皱眉,异口同声,“骂人的话小孩子家瞎学个啥!”

说完对视一眼,各有默契地笑了。

没有同年自觉的七皇女也去拽念浅安,“是她先学的。”

念桃然反倒很有小大人样儿,“是我的错。六姐姐别怪七皇女。”

七皇女一拳打在棉花上,瞪着念桃然直哼哼。

念浅安默默扶额:没想到念桃然也挺熊的。

三个熊孩子。

勉强可以承受。

她抽着嘴角按下念桃然,和七皇女并肩坐,隔开一左一右的徐之珠和念桃然。

李菲雪则一手牵一个,和念秋然仇蝶飞并排坐,“我代安妹妹陪二位吃酒说话。”

她本就喜欢念秋然,对仇蝶飞也有好感。

不说仇蝶飞性情与众不同,只说仇蝶飞的哥哥仇君玉,那可是个不服输的有为少年。

念家和仇家,前世缘份不浅。

正因如此,无论仇蝶飞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曾多加置喙。

前世仇家感激的是魏明安,今生感激的是念浅安。

可见她所想不错,许多事背后都是殿下做主。

好事即便换个人出面,依旧会照着前世轨迹发生。

李菲雪眉眼舒展,笑着劝吃劝喝。

这厢排排坐吃果果,那厢歌舞骤停,殿外净鞭脆响转而清晰,刘文圳的通传惊动满殿人,“圣驾到——”

人人都知道,皇上是个大孝子。

昭德帝撇下太和殿的朝臣,菜过五味亲自来给陈太后拜寿,自然没人白目到往前凑,本来歌舞升平的交泰殿安静下来,员注目陈太后和昭德帝母慈子孝,贵妇们各个一脸好感动好羡慕的姨母笑。

念浅安却一脸奸笑,“人到齐了。”

七皇女则一脸冷笑,“好戏该开场了。”

围坐一处的念秋然等人听得莫名其妙,唯独李菲雪似有所悟,视线一转,看着殿门轻咦一声,“钱太太?”

钱至章的妻子钱太太,身无诰命,钱家却是老牌武将,宫中大宴总有一席之位。

钱太太是跟着婆母钱夫人来的,此刻满殿人齐聚一堂,她只身一人从外而入,难免引人注目。

钱夫人正暗暗皱眉,就见钱太太不回座,反而跪倒正中以头碰地,“妾身有事要禀!求太后娘娘做主!求皇上做主!”

第242章 有气出气

做什么主?

出去上个官房而已,怎么回来就告起了状?

钱夫人吓掉眉毛,慌手慌脚扯不动钱太太,只得跟着磕头,“皇上恕罪!娘娘恕罪!臣妇这儿媳是个虎的,一高兴喝多了竟说起疯言疯语来!”

为啥高兴为啥喝多,当然是因为陈太后过寿。

她忙着遮掩,钱太太却不领情,抢地额头很快青肿,迸出血珠骇得钱夫人哑了声,再张口亦是声音嘶哑,“妾身没醉更没疯!外子被个贱人弄得三迷五道,休沐不着家孩子也不多看一眼,再这样下去妾身才要真疯了!”

哪个贱人?

张口就求陈太后和皇上做主,难道和宫女或女官有关?

总不至于是哪位妃嫔。

贵妇们眼神乱碰,强掩兴奋:皇子们封爵赐婚、储君迟迟不定,这些年入宫领宴当真平静得诡异。三年了。没想到今天竟有大热闹瞧!

姜贵妃亦暗暗兴奋,闹陈太后的寿宴,就是打皇上的脸。

不管底下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惹寿星孝子不快,就难逃责罚。

喜庆整寿有了污点。

陈太后爱罚人,那就当场罚个够。

她心里讥笑,面上慈悲,“母后赏罚分明、皇上乃明君,若真有委屈自会替做主。有话好好说,很不必高声喧哗。”

昭德帝神色不动,没有驳姜贵妃的话,陈姑姑瞥一眼姜贵妃,垂下眼解说给陈太后听,“底下这位,瞧着是领御书阁侍卫队长钱侍卫的结发妻子。”

这样的小人物,宫里贵主哪会认得。

姜贵妃一愣,姜姑姑也后知后觉地一愣,钱太太却嗤笑出声,猛然抬起磕青带血的脸,声音不再尖锐,却冷得掷地有声,“贵妃娘娘既然允妾身诉委屈,妾身敢问娘娘,于海棠背地里做尽勾三搭四的龌蹉事体,娘娘可知道!于贱人勾得外子家都不顾了,娘娘可知道!”

钱夫人惊得跌坐在地,嘴皮打颤找不着舌头,贵妇们则惊得不自觉屏住呼吸。

谁都知道,于海棠和姜贵妃沾亲带故,先做伴读后做女史。

椒房殿收留有才有德的孤女,姜贵妃打开贤良淑德的美名,于海棠功不可没。

现在,于海棠却被钱太太一口一个骂贱人。

同为正妻同为主母,没人会嘲笑钱太太,偏偏牵扯上姜贵妃。

贵妇们兴奋变不耻,纷纷低头各自端茶。

交泰殿安静得不像在办寿宴。

姜贵妃兴奋变惊怒,抬袖指向钱太太,扫落的酒盅被姜姑姑稳稳接在手中,未出口的话被姜姑姑厉声截断,“放肆!也说是背地里的勾当,娘娘岂会知道!别说娘娘不知道,只说于女史早就离了椒房殿,做了什么好事用不着椒房殿揽功,真做了恶事也轮不着谁来质问椒房殿!”

“姑姑教训得是。”钱太太竟不反驳,状似疯狂又似冷静,敢瞪姜贵妃,却不敢直视陈太后和圣颜,转向钱夫人神色再变,“娘又知不知道,您的好儿子心里只有于贱人?自家俸禄要上交公中,就威逼利诱哄我的陪房帮着偷嫁妆,就为给于贱人送吃送喝送珍玩古籍?

他倒是捧贱人臭脚捧得欢喜了,动的却是您亲孙子亲孙女将来的嫁资聘礼啊!您的好儿子将我蒙在鼓里三年!整整三年啊!如果不是我的奶娘忠心,如果不是奶娘提醒我,您的好儿子是不是要把这个家搬空,把孩子们的家底都掏空,全给那贱人享用才满意!”

声音不高,却字字泣血,无声滚泪即绝望又决绝。

喊的是娘而不是母亲,婆媳关系是真的亲若母女。

钱夫人先惊后怒,听罢更是羞愧得掌不住,搂住钱太太放声大哭。

这般年纪这般悲恸,有和钱夫人交好的贵妇再看不下去,离座上前低声劝慰。

狎妾养外室或许可以忍,挪用正室嫡出的嫁妆不能忍!

更有那不怕得罪椒房殿的贵妇愤懑抬眼,直直望向姜贵妃:钱太太脸面都不要,能说得出口这些话,可见并非臆测诽谤。于海棠所谓有才有德竟如是,姜贵妃所谓贤良淑德又是如何?

本想看笑话,却成了被看的笑话。

姜贵妃强忍着羞恼,保养得当的长指甲掐进姜姑姑的手臂,姜姑姑强忍着疼痛,立时尖声喝道:“来人!去请于女史和钱侍卫!椒房殿少不得避嫌,在座却有太后娘娘在上!有皇上在上!总会还钱太太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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