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云骇然失色，“那姜叔叔岂不是被李家与贺兰家夹攻了？”
姜如脸色苍白，沉声道：“我们要支援姜家。”
“这是当然。”霍行云道，“可是，我们贸然出手，姜叔叔会信我们吗？”
姜如沉思片刻，写了一封信，郑重道：“一定要亲手交到我阿爹手上。”
洛阳。
一个瘦高汉子抠了抠自己的胳膊，紧张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他自己是大当家的得力副手，也是鹤岗寨四当家，但面对姜述这么一位战神级别的人物，他还是很局促不安。
姜述看了眼信封上的字迹，眼中闪过惊喜。
“姜相国亲启”五个字写得歪歪扭扭，丑陋又熟悉，一看就是出自他家五郎之手啊！
拆开信封，激动地瞧了瞧上面的内容。
姜述脸上的笑容淡去，神情变得分外严肃。
四当家目睹了姜战神表情变化的全过程，心中忐忑不安，看样子……姜相国不愿意和他们鹤岗寨合作啊。
“告诉你们大当家一声，我愿意与你们合作。”姜述严肃地道，“若是鹤岗寨缺粮缺银，总之不管缺什么，我们姜家都会全力相助。”
四当家喜出望外，心想大当家就是牛，一封信就摆平了这位昔日的大周战神！
初夏已经热了起来，歇了整整一个冬春的蝉又冒了出来，时不时在枝头鸣叫一阵。
“夫人，五郎写了封信，你看看。”
“五郎有消息了？！”
郑婉兴奋地接过信笺，边看边笑得合不拢嘴：“五郎厉害啊，消失了快一年，原来是为了拿下鹤岗寨么？”
再往下看，笑容便凝固了。
信上，姜如把自己失踪的原因解释了一遍，自然也说明了她其实是女儿身。
“夫君……”
郑婉惴惴不安，突然不知如何开口。她骗了姜述这么多年，如今姜述肯定很生气，他会怎么处置她们母女呢？撵她走？彻底放弃小如？
“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五郎的葬礼，也派人给长安递了消息，让大郎他们好好操办五郎的丧事。”姜述拿过信纸放到烛火上，烧了个干净。
郑婉脸色煞白，果然啊，姜述这个狠心人要放弃他们的女儿了！接下来就要赶她走了对吗？！
“哼！休书你也不用写了！”郑婉悲愤地道，“我自会给你一封休夫书！告诉你，让小如女扮男装争世子之位，我一点都不后悔！！小如现在是鹤岗寨的大当家，不稀罕你姜家庇佑支持，我郑家自会保护自家人！”
“夫人！”姜述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无奈地道，“我有说要离婚吗？”
第464章 当一辈子的悍土匪
“那你……”郑婉错愕莫名，“你为何要给五郎办丧事！”
姜述好笑地道：“五郎现在女儿身已经曝光，再做姜家世子已经不合适，此时顺势而为，对外宣称姜世子已经身亡乃是上上策。对啦，以后我们还是叫她‘小如’吧，她现在叫‘柳小如’。”
郑婉震惊不已，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你就不生气吗？”
“气什么？”姜述嘿嘿笑道，“我有个这么争气的女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真话？”
“真话。”
郑婉眼眶红了：“你真是个怪人。”
她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姜述竟然轻轻松松就揭过了。
那次她跑到皇后面前告黑状，姜述因此被罢官在家，连她娘家都以为姜述会气得休妻了，可姜述竟然也没和她生气，还特意跑去扬州亲自接她回家。
干嘛这么容忍她呢？
若真说姜述心里有她，为何后院又有那么多女人啊？
“夫人，我最喜欢你，跟我喜欢其他漂亮女人并不冲突啊。”姜述说得一本正经。
郑婉又羞又窘，这个男人就是花心没得救了！指望姜述能对她一心一意，估计要等到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可能实现。
瞪了自家男人一眼，郑婉转而问道：“那小如以后怎么办？她就一辈子当个土匪窝窝的头子？”
“那怎么行？我姜述的女儿肯定要金尊玉贵地养着。不过，眼下还不到把小如认回来的时候。”
郑婉喜出望外：“你是说……小如以后还能回姜家？做姜家大小姐？”
“当然。”姜述点点头，蹙眉道，“不过，眼下退敌才是关键。唉，后生可畏啊，这李二郎不容小觑。”
鹤岗寨。
“姜相国真这么说？”姜如激动地道。
“真的。”四当家欢喜地点头道，“不管我们缺啥，姜相国都愿意提供。”
姜如眼眶有些湿润，倍加感动。她以为阿爹会生气，甚至会和她断绝关系，没想到阿爹丝毫没有动怒，反而还愿意倾力保护她、支持她。
她也一定要尽全力保住姜家！
“洛阳姜家与我们鹤岗寨是兄弟盟友，大家一定要好好配合……”姜如又如此如此叮嘱了一番，困意上来了，便叫人下去。
临盆在即，姜如整日最担忧的是前线战事。这些天传来的消息都不太乐观，姜如正想得出神，冷不丁肚子疼了起来。
“快去叫稳婆，大当家要生了！！”
姜如神智有些不清醒，模模糊糊感觉自己被扶上了床，耳边的声音忽近忽远的。
“大当家的！撑住啊！！”
“快！快给大当家喂点粥！”
“这才开了两指……”
姜如浑身冒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头晕目眩，觉得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到后来，她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自己就像个气球一样，轻飘飘地往上飞，越飞越高，越飞越轻。
快要碰到太阳的时候，她好像被抽干了力量，整个人往下坠落……
第465章 你自己的孩子还嫌丑
姜如大惊，神志猛地清醒了。
眼皮重如千钧，怎么都睁不开。挣扎了好久，终于掀开了一点缝隙，眼前模模糊糊有个人影。
姜如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终于彻底睁开了眼睛。
床头坐着个俊美的男人，眼底乌青，下巴都是青青的胡茬，看着分外疲惫。
姜如震惊了，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看到自己的三哥姜玥？！
“五妹，你醒了！！”姜玥大喜过望，双目含泪，“你可吓死哥哥我了！”要不是他及时赶到，五妹可就一尸三命了！
姜如刚醒过来，脑袋还有些晕，听自家三哥絮絮叨叨了半天，才终于理清了状况。
原来，她怀的是双胎，但胎位不正，自己又忧思过重，身体素质跟不上，当天羊水破了没多久，她自己就疼得晕过去了，孩子差点就死在肚子里了。
“还好霍行云提早给我写了信，说是鹤岗寨大当家身子重，叫我这个神医圣手过来看着点。”
姜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我怎么想得到，原来大当家就是你啊！呜呜呜，你把我骗得好苦啊，大哥他们都以为你死了，原来你变成个女人在外面逍遥！呜呜呜……阿爹也太坏了，他肯定知道了消息，怎么还骗我们说你死了呀？”
姜如好震惊，这么说，她这几位哥哥其实都还不知道她是女儿身，那她三哥怎么认出她来的？她先前可是个“男人”啊，按道理说她三哥怎么也不会认出她来啊。
“呜呜呜……自家妹妹怎么会认不出来呢？”姜玥哭唧唧地道，“你脖子上戴着我送你的金玉无双挂坠，手心里还有那颗小红痣，长相也极为相似，这么多巧合，你不是我妹妹谁是我妹妹？”
姜如囧了，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地安慰道：“三哥，你别哭了……”
“我这是在用泪水洗涤心灵，你不要乱说话。”
姜玥拿袖子擦了擦眼睛，又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起身出去了。
姜如正觉得奇怪，很快，就见姜玥回来了，他一左一右各抱一个襁褓，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床前，美滋滋地道：“五妹你看，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多”可爱。
“好丑啊！”
可爱两个字卡在了喉咙里，姜玥气呼呼地道：“五妹！这是你自己的孩子！！你居然嫌他们丑？！”
姜如没觉得不对，很认真地点头道：“是很丑啊，你看这皮肤皱巴巴的，一张小脸都堆一起了，就像未老先衰一样。哎，我怎么说也是个美人吧，怎么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