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雪恭敬道:“四姑娘说,她身边的丫鬟都不怎么可信,而奴婢是被宋姨娘赎身进的侯府,是以四姑娘便将此信交给了奴婢。”
“你胡说!”宋横波听后,立马就瞪大了眼,“我从未我将信交给任何一个人!”
“若是姑娘不曾将信交给奴婢,奴婢又如何得到四姑娘的信了?奴婢明白,四姑娘这是想找个托词,将奴婢推出去顶罪,奴婢是姨娘带进府的,就算是要奴婢去赴死,奴婢也心甘情愿。”念雪转身,朝着宋横波磕头而下,“姑娘,您爱慕傅公子的事谁人不知,当初您为了能得四公子一眼眷顾,便能自荐枕席,如今您为了能不嫁徐公子,便要奴婢去给傅公子送信,奴婢不愿,您便打奴婢,还拿家人威胁奴婢,姑娘,傅公子就算是千好万好,哪里及得上徐公子对您一往情深啊!”
说着,念雪哭得声泪俱下,为了印证自己话中的真实性,她还将自己的手臂上的袖子给捞了进来,露在了众人的面前,只见那纤细的手臂上,一道一道的全是被鞭打出来的痕迹,无一不在印证着她所言非虚。
宋锦绣自然也瞧见了,她用绣帕掩着小嘴,惊呼道:“四妹,念雪就算是个丫鬟,也是个人呀,你这般出手也太重了些吧。”
“况且,念雪也是为了你好。”
宋横波气得身子不停地挣扎,大喊道:“我没有!我没有!”
“事实如此,四妹还有什么好争论的,七妹我瞧着四妹如今已经是药石无医了,不若……”不等宋锦绣说完,就听见宋以歌声音淡淡的响起,将她的话头给截断:“二姐,可曾听过一句话。”
宋锦绣不明白,她又在耍什么滑头,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回一句:“七妹说什么?”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宋以歌微微一笑。
宋锦绣在刹那遍体生凉,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难不成七妹不相信这个丫头的话?”
宋以歌道:“既然四姐用家人胁迫这个婢女,那她应该知道,若是这信送不出的下场如何,自然是会很小心的,而且这些丫鬟一般送信,都是从后门出去的,怎么偏就从正门走,还好巧不巧的撞到了人徐公子,然后这信十分凑巧的滑落出来?”
“啧啧,这个巧合,还真是出人意料了。”宋以歌笑,“念雪,我想听实话,而不是听你在这儿胡扯一通。”
念雪哭着磕头:“奴婢说的都是实话!还请七姑娘明察!”
“就是明察了,才会这般说。”宋以歌道,“我虽同四姐的关系不怎么融洽,却也知她的性子如何?她平日里脾气是大了些,也没分寸了些,可胁迫人这种手段,她那个脑子,还想不出来。”
“你若是不肯说实话,少不得就要吃一些苦头了。”
念雪被吓得浑身发颤,可还是咬牙磕头:“奴婢所言句句实属!还请七姑娘做主啊!”
宋以歌微笑:“那看来你这个丫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也好,我今儿就杀鸡儆猴一次,也算不错。”
念雪听此,惊恐的睁大了眼,她刚准备像前爬去,就被两个婆子给压住了身子,站在一旁的小厮,立马就举着棍子上前,刚扬起,就听见宋锦绣尖叫一声:“七妹,你要做什么!”
“行刑呀。”宋以歌抿着嘴笑道,“不过祖母年纪大了,不太适合看这些,还劳烦嬷嬷将祖母扶进屋里吧。”
宋锦绣刚俯身准备扶住准备起身的宋老夫人时,又听见宋以歌清软的声音继续响起,“二姐,便同我一起在这儿吧,二姐不是一直抱怨自己从不曾接触到府中的事宜吗?今儿便好好学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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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反目
宋锦绣弯腰去扶宋老夫人的动作一僵,她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明媚鲜妍的少女,瞧着她那宛若春水碧波的双眸第一次泛出了令人胆寒的冷意。
几乎是下意识,宋锦绣的咬住了自己的舌尖,步子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惊惶的睁大眼,直愣愣的同宋以歌对视着。
难道她知道了?宋锦绣觉得不可置信。
就在宋以歌笑着弯了眉眼的刹那,宋锦绣没忍住,双腿一软便要跌坐在了地上,幸好被身后的侍女扶住,这才免了没在众人的面前出丑。
绿珠已经将徐陵送到了府门口,然后又折了回来,回来的时候还乖巧的端了一壶茶上来,摆在了宋以歌的手边。
就在她同宋锦绣打了两个照面的时候,嬷嬷已经将宋老夫人给扶进了屋内。
见着靠山也走了,宋锦绣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软成了一滩烂泥,就连墙都扶不上,全身被骤然抽空的气力,全靠身后的丫鬟给撑着。
一时之间,屋内鸦雀无声。
半响,便听见了茶水入杯盏的水流声,绿珠伶俐的端了起来,捧至宋以歌的面前:“姑娘,当心烫。”
“无碍。”宋以歌抿着嘴角一笑,“四姐,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横波被身后的两名不知轻重的婆子给拧得有些疼,可这么一疼,倒是也让她清醒了些,恢复了些神志,自然也就听见了宋以歌问的话。
若是换作之前,她必定是不屑一顾,可如今她却是明白了许些。
是以在宋以歌话音落地的当口,宋横波便不顾形象的大叫起来,是哭得呼天抢地的,受了极大的委屈般。
送宋横波颠三倒四的话中,宋以歌倒是罗列出了几条有用的消息来。
其一,并非是她不知廉耻,先撩拔傅宴山,而是傅宴山先寄信给她,撩了她一下,她本就一颗芳心扑在了傅宴山的身上,只恨不得此生能与君共赴天涯的,哪里经得住他的撩拔,不过是短短一句诗词,便叫人拿捏住了短处。
那一句诗词,写得便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其二,她并未将信交给任何一个人,也不知是谁拿了她的信。因为她收到傅宴山信的时候,是被人直接放在她窗台上的,是以写信后,她也就照葫芦画瓢的也放在那,谁知道竟然就被念雪这个小贱蹄子给拿走了。
其三,她并不曾威胁过念雪。
这些事倒也难为宋横波一大长串的说下来,说得她是口舌发干的,喘气的时候,呼吸都有些不稳。
宋以歌歪着头,目光却明晃晃的落在了念雪的身上。
不管是宋横波和念雪的话,她都不敢信一个十成十,可若是真的要在念雪和宋横波之间选上一个的话,她更加倾向于宋横波。
毕竟一边是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另一边是自己哭年多日的傅家表哥。
按照宋横波想要成为人上人的性子来说的,她选择的必定是前者,至于后者……也不是没可能,只是在没有明确的回复下,她不会冒险的选择走第二条路。
有时候,她觉得宋横波还算是个拎的清的,可有时候却又觉得她依旧这般蠢笨,又被人当成猴子耍了。
至于耍猴的人,宋以歌的目光在屋内转悠了一圈之后,这才终于了定格在了一位娇弱的美人身上。
宋以歌又重新将身子放松,倚在了椅背上:“念雪,你说吧,幕后主使你的人是谁?”
念雪早就被吓得伏在地面上瑟瑟发抖,可就算是自己落入了如斯境地,她却依旧没有半分想将人给供出来的想法,于是也就只能继续哭喊着,说自己冤枉。
可是她真的冤枉吗?
就像每日被捉住送往大理寺的人,谁不喊自己冤枉了?可最后了,真的是被冤枉的能有几人?
宋以歌面无表情的叹气,闭了眼:“若是你还执迷不悟,那我也就只有行刑了。”
宋锦绣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掩在了衣袖下,她大声道:“七妹,你这和屈打成招有什么区别?”
宋以歌漫不经心的抬眸,年岁虽小,却是别有一番凌人的气势:“那听二姐的意思是,也想同这个丫鬟一样,尝尝家法是什么滋味了?”
“你敢!我是你二姐!”宋锦绣暴怒的厉吼。
宋以歌点头:“我知道,庶出的二姐嘛。”
听着她漫不经心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别样的冰冷,举着棍子的小厮手一顿,极快的便朝着念雪的身后落下。
他是用了力的,第一棍下去,便痛得念雪叫的撕心裂肺。
再接着,便又是一棍,不过比起刚才,如今念雪的声音已经小了很多,也不知是痛得没了力气,还是刚才那一声已经将自己的力气全然用了一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