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小以歌没有接受他,真不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大雪封山。
萧长烟架着腿,底下生着火,火上还架着一只鸡,发出滋滋的声音来。
慕容从外面回来,将栅栏推开,手中还提着的两只兔子,准确无误的就被他抛到了她的脚边。
兔子的皮毛已经被他用清水洗净,只余下细嫩皮肉,瞧上去倒也算是可口。
萧长烟将兔子提起来,上面沾了些雪粒子,倒也算是干净:“你去了大半日,不会就抓了两只兔子吧?慕容,咱们这儿可是有四张嘴!”
“病人。”慕容简短道,“适宜清淡些的。”
萧长烟一听,倒也觉得是这么一个理:“你这话虽说没错,可病人也不能光吃一些清淡的东西,总得补补身子呀,不若你再去猎一只鸡,咱们炖汤喝。”
瞧着萧长烟兴致勃勃的样,慕容凌厉的长眉一挑:“咱们这儿,谁会下厨呀?”
萧长烟一愣,慕容和她虽说是年少就行走江湖,但对于吃食这方面从来都不讲究,就算是吃野果子,也能吃得津津有味,所以厨艺这一道,有些惨不忍睹,至于另外两人,瞧着都是细皮嫩肉的主,想必那十指就是不沾阳春水的,若让他们去,少不得要将厨房给烧了。
相比之下,萧长烟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他们之中厨艺最好的,毕竟她为了开客栈,还是学了几道菜,只是那些菜中不包括炖鸡。
冥思苦想半日,萧长烟这才一拍手,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其实炖鸡应该也不难,不如让我试试?”
“反正如果不好吃,咱们就去找野果子吃呗。”
慕容靠在那里:“那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啊!”萧长烟眨巴着眼,“就地取材,掺着水一炖,不就可以了吗?”
“或者,你去抓一只鸽子来,我听说鸽子倒也挺补的。”萧长烟又衷心的给出了另一个建议。
慕容疑惑的瞧着她,不太明白她是从哪瞧出自己,还能这等上天入地的本领的。可面对着萧长烟亮若星辰的那双眸子,他又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略一思索之后,他才叹了口气:“明日吧,今儿先将就这些吃。”
“时辰不早了,你先去熬一碗粥出来,这儿就交给我。”
萧长烟一听,顿时就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她笑嘻嘻的提着兔子,便往厨房走去。
阿雪裹着厚实的衣裳,靠在门口,眼中不由得带出了几分羡慕来:“慕容公子同萧姑娘的感情可真好。”
慕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一声不吭。
受了冷待,阿雪带也没有任何的气馁,依旧站在那自顾自的说道:“你们真好,哪像我同我夫君,如今就像个陌生人一样,就连甚至都不准我挨近半分,我真不知若是他这一辈子都不记得我,我该怎么办?”
“阿雪姑娘。”萧长烟笑嘻嘻的伸了一个头出来,“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姑娘这般花容月貌的,还怕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吗?”
阿雪苦笑。
这世间的如意郎君,哪有这般好找?
前朝人心惶惶了几日之后,谢景初终是给他们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于是皇帝的气顺了,朝臣们的日子也好过了。
只是她不曾想到,这次加封进爵的除了谢景初外,竟然还有一个凌初。
他因此事立功,皇帝破格给他封了官,让他去了大理寺任职。
听见消息的时候,宋以歌正和章浔一搭一搭的聊着天。
夜一便是在此时推门而入。
他身后是风雨交织。
“怎么挑在这时候来了?”宋以歌好奇的看向他。
章浔一见着,立马就从凳子上起身,朝着另一处坐了去,将位置让给两人。
夜一行至她的面前,拱拱手:“主子,凌五公子和小侯爷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宋以歌倒也没有多想,只道,“他们可有受什么伤?”
夜一道:“属下不知,属下只知道他们已经平安回了金陵,不知主子可要去见一见?”
宋以歌到还挺想去见的,章浔一见着宋以歌拧了眉,便立马说道:“侯爷若要去便去吧,反正这儿也没什么事。”
她想了想,起身朝着章浔拱手:“因担忧故友,恐要先行一步,还请章兄莫怪。”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章浔急忙道,“侯爷快请去吧。”
夜一将大氅给宋以歌披上,又重新将手炉给换了个,塞到了宋以歌的手中后,才道:“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
宋以歌跟着夜一一同出了屋,风雨打来,寒凉刺骨。
她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裳:“他们现在在哪儿?”
“小侯爷已经在御书房给陛下述职,至于凌五公子,如今应该是在大理寺。”夜一说道。
“好端端的,他怎么就跑到大理寺去了?”宋以歌诧异,当即不由得又加快了脚步,“就他那个身子,哪里受得了大理寺的环境。”
“不过,他又不是凶徒,为何要去哪?”宋以歌一连着几个问题抛下。
夜一又道:“主子向来机敏,不会差不到凌五公子在那到底是做什么吧?”
宋以歌一听这话,身子一僵,顿时就停住了脚步,她不可思议的抬眼看去,触及到夜一冷漠沉静的眉眼时,蹙了蹙眉:“时彦表哥,如今也不过是解元罢了,还不曾参加春闱入殿试,怎么就……有了官职?”
“主子,入仕并非只有科举一条路可行。”夜一耐着性子解释,“再言,这次凌五公子可以说是立了大功,陛下器重,也是常理。”
“毕竟,在朝为官,死读书可不行。”
夜一这话说的是在理,可宋以歌心中却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当下只得加快了脚程,朝着大理寺赶去。
大理寺面前堆雪。
她裹着大氅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那紧闭着的大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侍卫探出头来,见着宋以歌时一愣,随即便道:“请问公子是?”
“淮阳候。”宋以歌道,“我与凌初大人是旧识,今儿有事特来一见。”
侍卫听见凌初的名字,立马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来,这位大人是今儿空降来的,听说是办了一见大案,被陛下破格提拔,就连他们顶头上司也不该轻待了此人。
“原是寻凌大人的,侯爷快请进来。”侍卫将门打开,笑道,“外面天寒地冻的,真是难为侯爷跑来了。”
宋以歌跟着侍卫进去,在大理寺左绕右绕了一大圈后,才问道:“你们凌大人如今在哪?”
侍卫一拍腿,说道:“如今大人正在审讯犯人了,侯爷可要去见见?”
“可以吗?”宋以歌同他确认道。
侍卫又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大犯人,不过是普通的犯了事的罢了。”他说着,微微躬着腰,“侯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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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难不成我心中就有你
审讯犯人的地儿不是在牢中,而是在一处庭院。
石板还冰寒刺骨的雨水浸着,这人双膝抵在地面上,头被压着,而他跪着的那一片,周围都染上了血迹,与雨水浸着。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涌动着。
宋以歌停下了脚步,隔着大半个庭院,她看向坐在太师椅上,正悠闲地喝着茶水的男子,许是穿了官服的缘故,他眉眼间的妖异在瞬间压下去了些,只余下了威仪冷淡。
和她印象中的那人,相去甚远。
夜一不太明白,明明凌初就在眼前不远的地,只要她上前一步,便能亲口问一句,他是否平安,可谁想,她竟然走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凌初正在审讯犯人,再加上此处又是他的地方,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竟然有人不经过他的同意涉足了此地。
他垂着眉眼从侍从的手上将一盏热茶接了过来,冷笑着:“你嘴可真硬呀,如此这般了,还是不肯招吗?”
那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没有理会。
只是从宋以歌这处看去,能瞧见他往下垂着的眼角,似乎有血水正慢慢的顺着他的脸庞往下滴着。
用这般手段审问犯人,凌初虽是第一次,可也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经验极为老道的感觉,就连着对大理寺一些见不得人的刑罚也是张口就来。
这模样,可不像是第一次接触这些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