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歌见着他突然关心自己,心头颤了又颤的,最后也只能公事公办的应承:“臣前些日子发热染了风寒,一时不慎便伤了嗓子。”末了,她又十分识趣的恭维了太子一句,“多谢殿下关心,臣实在是惶恐。”
太子面无表情的应下,随后便道:“既如此那淮阳候可得好生将养才是,免得又伤着其他地儿了。”
“多谢殿下提点,臣定当铭记于心。”
许是宋以歌态度,很好的取悦了这位太子,他心情愉悦的挥手,也没了先前的冷硬:“下去吧。”
“是,臣告退。”宋以歌行了礼后,转身一下子就加快了步子,三两下的便爬上了沈州为她准备的车架。
直到马车晃动起来,宋以歌这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放松的倚在了车壁上。她扣了扣车门,说道:“直接回府吧。”
小厮应道:“侯爷不去给夫人买吃食了吗?”
宋以歌略一思索后,便道:“改日吧,今儿先回府。”
对于今儿宋以歌回来的这般早,凌晴是又惊又喜的。
她刚一进屋,还没来记得歇下,坐下喝口茶,凌晴便抱着一堆账本扑哧扑哧的费劲的跑了过来,水汪汪的看着她,其用意是在明显不过。
宋以歌伸手将账本接过,看了眼,堆在了一旁罗汉床的小几上:“这些账本对你来说都太难了些,你先从府中的账本看着吧。”
“那这些不是吗?”凌晴指了指,“这些都是我在你屋中找到的。”
“这是父亲留下的一些私产,数额过大了些,日后等着你学会了,这些可有得你看得。”宋以歌牵住凌晴的手,引领着她在另一边坐下,“还不曾问你,今儿府中如何?”
凌晴将手中的算盘也丢在一旁,接过了丫鬟递来的茶水,搁在了宋以歌的手边:“你先喝一些,我慢慢同你说。”
茶水不知是何时泡的,已经有些凉,就连茶香味也随之淡了不少。
宋以歌眉头都没拧一下的便喝了一大半,正要搁着的时候,就见凌晴双手趴在小几上:“今儿你走好,宋横波不死心,竟然直接闯去了你的徽雪院,她想要强闯进去,门口的护卫自然是不让的,可他们也不敢对着宋横波动手,倒是真让她进了门,不过后来,你猜怎么着了?”
宋以歌道:“我知道四姐不会死心,便派了夜三守在那,想必夜三让四姐吓得不轻吧。”
“嗯嗯。”凌晴急忙的点头,“听说,宋横波的脖子处被夜三用剑划了一道口子,不过不深,上些药就好了。”
宋以歌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只道:“我先前与你说的事,你可放在心上?”
先前的事……凌晴目光一转:“你说的可是让我留意金陵适婚男子的事?”
“嗯。”宋以歌应道,“如今四姐也不小了,也该说一门亲事了。”
凌晴想了想:“恐怕有些难,上次她与徐家那位退亲的事,可谓闹得满城风雨的,你若想给她在一个同徐公子旗鼓相当的夫郎,恐怕不容易,你也知道世家之中最看重的便是门当户对,可若是找个与她门户相当,就凭她那么高的心性,哪又瞧得上?你呀你,可真是给我除了好大的一个难题。”
凌晴诧异:“原先祖母不是一直希望她嫁给傅公子吗?怎么临死反而改了?”
“她若想嫁进去倒是简单,只怕会被人收拾的骨头都不剩。”宋以歌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也就是能叫唤,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一味地蛮干,你觉得可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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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想给你一个家
可行?
当然不可行。
只是没有想到临要去了,祖母倒是清醒了一次,难不成这还真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凌晴颔首:“我懂得了。”
“不过若是那人闹起来的话……”凌晴的话说了一半后,便戛然而止,其意思也是在不明白不过的。
宋以歌沉默了片刻,方道:“婚姻大事,岂是她能做主的,如今父亲和祖母都不在了,自当由你这个长嫂来安排。”
凌晴又想了一会儿:“若是她以死相逼了?”
“以死相逼?”宋以歌挑眉,“若她真的这么蠢,那就将她送到家庙去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反正她已经蹉跎了这么久,想来也不会在乎在磨蹭些日子的。”
凌晴看了她一眼:“你这次好像已经对她没什么耐心了。”
“周家那边的事我还没处理了,她现在又折腾出这些事,想一想只觉得心寒的厉害。”宋以歌道,“平常,我对她可曾克扣过她什么,她平日的用度哪一样不必旁人家的庶女好,之前她做出那般多的事,我又何曾与她真正的计较过,这一次我刚倒下,她想的不是看望我的安危,只一心想要将府中的中馈给夺过去。也是啊,嫡庶有别,又不是什么亲姐妹,这种时候没有捅上一刀子都算不错了。”
“罢了,今后她要如何便如何吧。除非她又做出什么有损我侯府门楣的事情来,其余的你瞧着处置吧。”
凌晴瞧着她,不太放心的追问了一句:“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吗?”
宋以歌点点头:“周家这事还是由我出面,你别管。”
凌晴乖巧的应承:“如今时辰还早,不若你还是去掬水院瞧瞧她吧,还有夜三好像也有什么话想要同你说。”
宋以歌应了声,可身子却不见半分动弹。
凌晴将账本和算盘重新拿了过来,低头算着,算一笔抬头看宋以歌一眼,只见着她用手托腮对着庭院出神,久久没有反应。
她伸出手指在她的手臂上戳了戳。
感受到异样的宋以歌不由得回神,她眨眼:“何事?”
“夜三。”凌晴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廊下,夜三正站在那,见着宋以歌转头看过去,他便抱着剑对着宋以歌行了一礼。
她大概知道夜三这时候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她用手撑着起了身,丫鬟伶俐的将大氅拿过来,替她系上。
宋以歌手中还有一个暖炉,可在出屋子的刹那,还是猝不及防的被冷风吹得浑身打了个冷颤。
这天是真凉啊。
虽说夜三说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宋以歌还是将人带出了书房。
宋以墨的书房同傅宴山的有些像,冷清又空旷的,压根没有半分人气。她刚走进来,便觉得整个书房中有种很压抑的感觉,她在门槛那站了好一会儿,说道:“明儿,你让他们将书房重新布置下,我不太喜欢这个格局。”
夜三抱拳:“属下遵命。”
“今儿就先将就吧。”宋以歌踱着步子走进来,到了书案后坐下。
书案上整理的很是清爽,也没多余的杂物。她随手取了搁在边上的书册来,低头道:“你想与我说的,是今儿四姑娘受伤这事吧。”
“是。”夜三道,“此事是属下鲁莽,出手没个轻重将四姑娘给伤了,属下愿意领罚。”
宋以歌摆摆手:“这事不怨你,而且你做得很对。没什么领罚一说,下次若四姑娘还敢强闯我的院子,你也像今儿一样,一剑过去得了。”
夜三沉默半响:“她始终也是府上的姑娘,主子您这般……”
“哦。”宋以歌扬着嘴角笑了起来,“我同你开玩笑的,若是没什么别的事,便先下去吧。”
斜晖脉脉,倒映在窗纸上将她的身影拉得斜长。
凌晴就着丫鬟的手出了屋,站在廊下遥遥望着书房,担忧道:“侯爷进去在书房呆了多久?”
“少说也有一下午了。”丫鬟道,“夫人若是担心,不妨过去瞧瞧。”
“书房中并无地龙也无火盆,奴婢怕侯爷又被冻着了。”
凌晴颔首,当即便将她的手从丫鬟手中拿了出来,急匆匆的提着裙摆就往书房去了,守门的丫鬟见了,无不抿唇一笑:“侯爷和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凌晴推门进去的时候,寒风随着她的动作便争先恐后的涌了进去,她抬眼,耳边垂下的鬓发被风吹起,半遮了眼。宋以歌好像从她进来就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又或许她就一直都没有变过。
她过去,伸手去摸了摸她的手,怀中的手炉也没了温度,手更是凉的厉害。
凌晴忙不迭的将手中的手炉给她塞了过去,然后用手捂在她的手上:“你是不是傻了,这儿这般冷?你怎么在这儿坐这么久?万一又发热了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