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痞+番外(28)

最了解你的人可能不是家人,而是你的对手,俞知逸知道宋风在隐藏。

高考最后一门进考场前,俞知逸告诉宋风看见有救护车停在家楼下,宋风看着几步之遥的考场,看了很久,最后转身去了医院。

虽然高三一年他不学无术,想要烂在泥里不去挣扎,但当真的坐在高考考场上,他不甘心。

而当俞知逸告诉他的时候,他最后一丝挣扎也放弃了。

前三门接近满分,最后理综零分。

“为什么不复读一年?”舒冬声音很轻。

“没有区别。”

复读又怎样呢?

考得很好去读大学把两个老人扔在家里吗?

宋风做不到。

爷爷奶奶他们吃过很多苦,儿子年纪轻轻就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妈妈又改嫁,如果宋风再走,这个家就散了。

或许可以读完大学再回鹤城吗?到时候也是不甘心,倒不如从开始就断了这个念头。

这个世界很大,人这一生看似有很多路,但属于你的那条早已经铺好了,你站在分叉路口犹豫不决,遗憾不甘……但最后,你还是会按照那条路往下走。

你只有那条路能走,很多地方你说等等再去,其实再等也没用,已经注定了,这辈子你无法走到那里。

越长大越不相信人定胜天,人的一辈子,能选择的太少了。

而宋风的那条路,就是留在鹤城。

这些年,那些执念不执念的,宋风看得越来越淡,他知道什么对自己来说最重要,他觉得自己现在很好,也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尽管不甘心和遗憾永远都会在,但如果重来一次,他还会这样选择。

而俞知逸……

高考那天下午宋风从考点出来先去了医院,他知道爷爷该去哪个科室,在哪层楼,甚至跟护士都很熟了。

但在护士站问过护士之后,护士说爷爷不在。

当时宋风很懵,感觉血液都凝固了,他恨不得立刻回考场把俞知逸撕碎!

但没有,宋风行尸走肉般的走在路上,在马路边的长椅上失神地坐着,直到考试结束,他才回了家,看到爷爷奶奶在下棋。

所以爷爷奶奶现在都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而宋风也永远不会让他们知道。

宋风浑浑噩噩地在家睡了十几天,谁来找也不出去,直到成绩出来那天看见分数后,天不怕地不怕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宋风眼红了。

他把俞知逸打了个半死。

随着那场架,宋风的气也消了,以后他只好好过自己选择的生活,但是,俞知逸总在他面前晃,宋风不动手似乎都对不起他。

“你很幸福,有自己要守护的人。”舒冬觉得心里有点堵,好像塞着一团浸了醋的棉花。

尽管宋风说得云淡风轻,但那是一个人的一辈子……所以她之前到底喜欢了一个怎样的恶鬼?

宋风笑了笑,似乎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幸福”这两个字,不过比起她……宋风眸光变得暗淡,余光看着她腰间隐隐约约露出来的图案。

“所以,小火车呢?”

舒冬嘴角轻挑,从沙发上起来了:“不告诉你。”

小木头学会戏弄人了,宋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欺负我。”

“嗯。”舒冬嘴角隐隐带着笑,准备回卧室。

“回来!”宋风从沙发上起来,站在卧室门前挡住了舒冬的去路,“我要洗澡。”

“浴室在那边。”舒冬指了指进门的方向。

“我受伤了。”

“嗯。”

“不方便。”

“嗯。”

“你帮我洗。”

第22章

舒冬从上到下打量着宋风,大半张脸被帽子遮住,帽檐扣得很低,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只从笑里就能看出不正经,他的T恤胸前有一个烧焦的小洞,好像是她烫的……

“陈辉应该很愿意帮你洗。”舒冬拿出手机,在找陈辉的联系方式。

从她手里夺过来手机扔在沙发上,宋风弹了下舒冬的额头:“调皮。”

舒冬冷冷地斜了他一眼,回卧室了。

之前给正宇买过一套睡衣,但是太大了他就没要,舒冬从柜子里翻出来放在浴室门外。但她刚准备转身,浴室的门就打开了。

“你干什么?”舒冬连忙捂住了眼睛。

“我看你在门外晃,还以为你要进来。”浴室是磨砂玻璃门,宋风看着她慌忙捂眼睛的动作乐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不就是光了个膀子,裤子都还穿着呢。

“不进,这是睡衣。”舒冬捂着眼睛走了。

“看路,别摔着。”宋风笑得伤口有点疼,小木头真可爱。

重新把门关上,宋风对着镜子看了看头上的伤,明明没怎么动纱布上已经渗出了血,他手试着碰了碰,疼得又赶紧缩了回去。

宋风叹了声气,打架从来没有这么栽过,还是跟俞知逸那个看着就肾虚的蠢货。

刚刚欺负舒冬说他一个人洗不了,宋风脱了上衣脱了裤子之后,发现一个人真得洗不了……

这还没动呢,脑袋就晕晕沉沉的,花洒开着不断往外冒热气,瞬间就弥漫了整个浴室,宋风靠着墙,借着瓷砖的凉意让意识清醒,他伸手,把花洒调成了冷水。

有点眩晕的恶心,脑子坏了好像全身都不听话了,宋风没敢洗,只用毛巾随便擦了擦。如果真倒在里面,小木头不仅要担心他的脑子,还要害怕他裸着的身体。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他可能真得要挂在浴室。

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舒冬打开了电视,往常都是她一个人,但最近宋风却像强盗一样闯了进来。

入秋的天渐渐变凉,风顺着窗户吹进来还有点冷,舒冬从旁边拿了条毯子盖住了腿,碰到腰的时候她忽然愣住了……

舒冬缓缓撩开自己的T恤,鲜活的图案仿佛要从皮肤上跃出来。

每个纹身都是有意义的,人们想把那段痛苦的或者快乐的经历记录下来,而舒冬,只有这一个纹身。

刚刚宋风问她小火车,舒冬认为他们还没熟到这个地步可以讲这些。

除了健周叔一家还有林哥,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是当初夜里很难受的时候告诉了俞知逸,那时候舒冬觉得他是可以依靠的,但没想到最后变成了捅在自己身上对刀。

所以,她不会再告诉别人了,只要自己牢牢记着就好……

四岁那年,她跟父母走散了,具体在商场还是餐厅舒冬完全没有印象,后来有个人说要带她去找爸爸妈妈,舒冬就跟他走了。

那个人带着她去了火车站。

那时候虽然年龄小,但心智已经懵懵懂懂的成熟。舒冬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还有不停行驶的列车,越来越害怕。

夜深人静,舒冬看着人贩子睡着了,她想跟身边的叔叔阿姨求救,但是不敢开口。只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的叔叔。

而对面坐着的,就是舒健周。

舒健周在火车上察觉出来不对,想帮忙却又怕惹是非,索性闭上了眼睛。

看着他闭上眼睛,4岁的舒冬当然不明白他是见死不救,只以为他睡着了。

舒冬很害怕,火车又停了一站,舒冬看着人贩子睡得很熟,终于在下一站的时候,战战兢兢地从他身上悄悄跳了下来……

临下车的时候,舒健周看到舒冬从那人身上跳下来,连忙抱着她下车混入了人流。

舒健周夫妇,对舒冬不算好也不算坏。本来回家后想帮她找父母,但已知的信息太少了,更重要的是,很浪费钱。

但当时很巧,张月玲很久都怀不上孩子,他们索性就把舒冬留了下来,刚开始对她确实很好,像亲生女儿一样,而两年后,他们自己的孩子出生了,一切都变了。

人的性格不是一天养成的,这么多年,舒冬努力让自己很懂事,什么也不去计较,听叔叔阿姨的话,但是,他们之间好像越来越疏离。

舒冬渐渐变得安静,变得木讷,渐渐地不再去表达自己。

她感情是残缺有障碍的,很多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她都很迟钝,因为身边没有一个真正爱她的人去呵护她,去听她讲心里话……

人都是有私心的,所以舒冬不怪他们。

如果当时舒健周没有把她抱下来,她不敢想自己现在在哪里,是死是活都不一定。所以无论他们做得再过分,舒冬都不会跟他们计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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