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并没认出这个姑娘,只觉得她挺有意思的,哭得走出电影院还抽抽噎噎没停下来,站在路边等计程车的时候还在哭,偶然间扭头跟韩不羁短暂的对视,眼眶红红,眼底澄澈,韩不羁一愣,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
这双漂亮的眼睛,似曾相识。
在她迈进计程车里把脖子上的纱巾解开时,韩不羁突然瞥到她脖子上的胎记,粉色的玫瑰形状。
原来是她!韩不羁没开车,追不上计程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车群里。
“2016年,我在冰岛拍摄,去了几天都没机会去看极光,有一天收工看见软件里提示极光概率很高,心血来潮开车去郊外,在冰原上看到一个比极光更美的姑娘。”韩不羁又抬手拿掉一个垫子,两人之间的靠垫只剩下一个。
陶卉眼睛睁得大大的,很不可思议,那年在冰岛,她还以为自己遇见韩不羁只是在雷克雅未克的酒店门口,被拍了张事业滑铁卢的照片,原来在冰原与极光之间,他们也遇到过吗?
那天在冰原上,陶卉穿着一身红色的滑雪服,嘟囔着“时尚时尚最时尚”给火红的自己跟绿幽幽的极光一起拍了张“红配绿”的照片,她踉踉跄跄跑过去看相机,被冰原上的老冰绊了个跟头,抱起相机跑了几步仍然觉得气不过,又回头跺了那块老冰两脚。
寒风里陶卉看着漫天极光,那会儿她还不知道回酒店之后等着她的是什么,只觉得极光很美,未来可期。
她那天站在寒风里轻声唱了首粤语老歌,风吹起她厚厚的围巾,陶卉没注意到远处停了一辆车,车里坐着的韩不羁听到了风吟和她的歌。
那天韩不羁确实心动,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一朵开在冰原上又向着极光的火红玫瑰。
韩不羁自认不是个重□□的人,在娱乐圈接触到各种各样的女人很多,他却始终记得自己20岁在海边见到过的那双明亮的眼睛,也就对着那朵红玫瑰一笑,开车走了。
时隔两年,韩不羁某天在网上闲逛,点开一个标着自己名字的视频,看见了他一直在寻找的熟悉身影。
他印象里的小女孩长大了,穿着羊毛裙,面对露出迷茫又震惊的神色,挡住了自己脖子上的胎记,也就是那天,韩不羁终于知道了经常出现在他梦里的女孩的名字。
她叫陶卉。
自己曾经的三次心动都是对着同一个女孩,韩不羁觉得这件事很不可思议,当即找朋友查到了陶卉的行程,听说她在帝都市海洋馆拍广告,韩不羁在盛夏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直奔海洋馆。
夏天的帝都市很热,阳光烤得人口干舌燥。
韩不羁在海洋馆门口的车子里,抹掉额头上的汗才想起这一路他连空调都没想起开。
当时韩不羁嗤笑自己一声,26年来从来没那么冲动过。
“2018年8月12日,我在帝都市海洋馆门口,看见一个穿着天蓝色裙子的女孩,手里拿着一只淡粉色的海豚氢气球,笑得很美。”韩不羁拿开两人间最后一个抱枕,把手撑在沙发上,看着陶卉的眼睛,慢慢说。
海洋馆外,韩不羁看见陶卉穿着蓝色裙子蹦蹦哒哒地从里面跑出来,身后的经纪人周浔拍了陶卉的肩膀一下,吓得她猛地转过头,手里的气球飞走了,韩不羁听见陶卉大笑着说:“浔妈,赔我一个海豚吧!努力工作的艺人还想吃个甜筒!”
她身后的小助理苗苗也探过头,三个人欢欢快快地去买甜筒了,贪心的陶卉让人家在甜筒上扣了5个不同口味的冰淇淋球,没走出3步,掉了一个。
韩不羁看着她一脸欲哭无泪的可爱表情,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动。
也就是那天,一向无所顾忌的韩不羁沉默了,坐在车子里迟迟未动,他看着陶卉的身影思索良久,最终发动车子回程。
第一印象只有一次,这个姑娘被人拍一下肩膀都能吓一跳,胆子看上去也不大,他不想吓到她。
韩不羁自己是开公司的,思维定式就是“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她脖子上的胎记为什么要遮起来?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些他都想知道。
韩不羁像个17、18的小青年似的按耐不住,当下联系朋友,在陶卉的前助理手里买到了游戏账号,从跟陶卉打游戏开始,一点一点走进她的生活。
“这些就是我的全部情史了。”韩不羁说。
北欧风格的家具,垂着睫毛慢慢讲述的韩不羁,那些陶卉经历过却并没记真切的瞬间逐渐清晰,她跟韩不羁对视了半天,才开口,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难怪我看你第一个电影的时候,就觉得你有些眼熟。”
韩不羁笑了,指了指玄关处的照片:“本来想等你自己发现的。”
陶卉顺着韩不羁的手指看过去,才发现照片确实多,但每一张都是在海边照的,她居然没发现过。
真该叫韩不羁去网上答一下“被女友问第一次见面的印象怎么答才满分”这种问题,陶卉记得她以前看过,回答里都是女性同胞们的抱怨,说男朋友记不住时间记不住地点之类的。
韩不羁不但清晰地记得时间和地点,还在告诉她,他的四次心动都是因为她。
这要是别人的回答,陶卉肯定要评论一句“这是什么神仙爱情”的!
但这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陶卉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盯着玄关处的照片墙,心跳加快,嘀咕了一句:“你、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喜欢你啊。”
韩不羁把陶卉拉到自己面前,认真地说:“三天前才知道的,之前一直没把握。”
他把手放在陶卉的头顶,认真地说:“本来想先跟你好好谈谈的,那天有点没忍住,一直也没认真问过你,陶卉,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我会一直爱你,你呢,就有点爱我就行。”
陶卉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经历了比别人更多的人情冷暖,却第一次遇见一个无条件爱着自己的人。
他说,她只要有点爱他就好。
可是我爱你啊,韩不羁,我爱你也不是一点点啊,汹涌得我都要哭了。
沙发被阳光烤得暖呼呼,就像那年她下水救人时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海水一样。
陶卉的眼泪从眼眶喷涌出来,她扑进韩不羁的怀里像撒娇的狗狗一样,摇着头把眼泪蹭在他的毛衣上。
韩不羁抱住陶卉,笑着问:“哭什么?还摇头?不答应?”
“不是的!我是在点头的。”陶卉呜咽着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快乐呀北鼻们!!!明天见呀!
第45章
龙头海岸吹着咸咸的海风,陶卉蹲在细腻的沙滩上, 捡起岸边的一枚小贝壳。
粉色的贝壳被落日镀上一层金色, 一道人影遮住了橘色夕阳,她在阴影里抬眸, 看见一个少年站在自己面前,笑着叫她:“陶卉。”
韩不羁, 你不该认识我吧?陶卉想。
“卢哥, 您吃了吗!没吃走着,请你吃炒肝去啊!”窗外老大爷中气十足的喊声惊醒了陶卉。
哦,难怪呢, 原来是梦啊。
早晨7点20, 陶卉缓缓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深灰色的被单上,她把手背搭在额头上, 长发披散在藕色枕套上, 半阖着眼睑躺在床上没动。
昨天她是留在韩不羁这儿睡的,但非常矜持地睡了客房。
临睡前韩不羁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 导致她一晚上都在梦一些少儿不宜的黄色小片段,临近天亮才梦了这么个清新点的。
梦回14岁那年海边,跟穿越了似的。
这个梦让陶卉有些回不过神来, 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大吊灯看了好一会儿。
其实不是第一次梦到这个场景了, 14岁那年的海滩上陶卉也对韩不羁这个人印象深刻,记忆里那是个很帅气的少年,失足落水依然不显狼狈, 反而有种特别的气质。
只是那天她赶时间去坐回程的火车,没能多看两眼把少年韩不羁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里。
但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陶卉在学校里跟前后桌的女孩子们聊天,几个女生羞涩又好奇地聊起喜欢的男生类型,陶卉就坐在嘈杂的教室里想起那年海边长相模糊的少年脸。
校园里在没遇到过哪个少年,桀骜的脸温柔的眼,那么特别那么让人铭记。
后来也梦到过他,只不过在梦里也没能看清韩不羁的长相。每每梦到那年海边,陶卉总会在醒来时叹上一口气,有种错过理想型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