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想她思考了半天竟是这么个理由，七七颇有些无语，还有些咆哮，她想吃真的鸡，不想吃什么素鸡呀！
然而，她一开口：“可是……很贵吧？”
“无妨，小僧银钱尚足。”
“那我……”亲兄弟明算账，事关金钱，先说清的好，这也是七七多年攒下的经验之一。
“道友只需好生品尝就是。”
待走进，更能看出这酒楼的豪华。
三层的回字游廊，廊上雕梁画栋，廊下锦鲤莲香，一层大堂回字中心建台，四面皆搭以木桥相连，廊上摆桌，台上常邀名姬献歌献舞，或约文客比诗斗画。二层沿廊设桌，以竹帘相隔，互不干扰，然楼下一览无遗。三层客厢雅座，窗向湖心，开之可观歌舞得热闹，闭之可避嘈杂得清净。
现在七七他们坐的，便是二楼，而楼下，正是有名的歌姬在抚琴弹唱，唱的是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配着江南特有的龙井与甜糕，别具一番风味。
“两位师父是新入城的吧？那二位可是来对了！我素银楼的素菜可是一绝，皇上吃了都赞不绝口，尤其那素鸡素肚素东坡，无肉不欢的都说比那荤菜还香，二位可要好生尝尝。”酒楼的小二一般都比较健谈，见到这和尚道姑的组合自然也免不了多说几句。
说，虽然素银楼素菜做得好，可出家人一般穷讲究，非说什么四大皆空，不重口腹之欲云云，因此，真正到素银楼吃菜的，反而没有几个和尚，多是吃惯荤菜的点来换换胃口。
“那你方才说的素鸡素肚素东坡，便都来一份吧。”
“好嘞！”
小二欢欢喜喜地走了，七七才说：“你怕不是个假和尚吧？”
这话问得直接，空明都有些没法接，“道友说是便是。”
“呵呵，玩笑罢了。”
话是七七说的，也不是没有根据，毕竟空明就说话做事，并不像个出家人，像他这般满口不正经还重口腹之欲的和尚，该都是不入流的假和尚。
可是，毕竟他只是说话模棱，并无诳语，口腹只入素菜，不入荤腥，更重要的是，他每次施法念咒引动的禅意，足以体现他佛法之精深。
佛法与道法不同，从来都要苛刻许多，道法只要有天分的，人人皆可习得，多少而已，而佛法，非苦修不能成，无佛缘不能成，不悟佛不能成。
而空明，分明已是大成，这哪里会是个普通和尚，这分明是个来头不小本事很大的和尚，他日可能成佛，甚至可能已经成佛那种……
空明哪里知道七七心中早已对他的和尚身份盖棺定论，还道她是试探，也不说什么，只想着自己的身份怕瞒不了多久，想着身份揭穿之后该如何，要不要直接将七七拐回去云云……
就这样，两人的思维南辕北辙，跑向了两个极端，谁也没有去欣赏一楼吸引了除他们外所有目光的撩人歌舞。
菜还没来，台上歌舞方歇，撩拨了无数男儿的舞姬盈盈一拜未起，突然“扑通”一声响，嘈杂顿起。
“落水了落水了！袁家少爷落水了！”
“有人落水啦！快来人呐！”
第47章 出事故，入喜宴
这酒楼建在水上，有人落水也是常有，酒楼的伙计皆是善水之人，通常遇事并不慌张，客人也多见怪不怪。
可此时不同，此时落水的可是袁家少爷！
袁家少爷何许人也？那就是这酒楼的少东家！
不仅是这素银楼的少东家，你且出门看看，这城中最大的衣行，最大的钱庄，最大的首饰铺，最大的玉器行……哪一样门前没有挂着张扬的“袁”字，零零总总，就占了这乐安城近三成店铺。
不仅如此，举国来说，袁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也是最大的皇商，茶叶、绸缎、首饰、陶瓷……袁家可谓应有尽有，富可敌国。
乐安城之所以能这般繁华，袁家功不可没。在这乐安城来说，袁家，就是一座丰碑，是比知府更有威信的存在。
因此，袁家少爷落水，这事就大了！
一声又一声的“扑通”，酒楼善水的伙计都进了湖里，场面一时混乱，所有人的注意都落在了湖心那翻腾的漩涡里，没有人发现，台上那个柔情似水风情万种的舞姬，已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
“咦？”七七盯着湖面一处淡淡的漩涡，发出了惊奇的声音，不禁抬头看了看空明，“这湖底……”
空明淡定如常，正细细品着杯中的龙井，一杯龙井将要见底，他才开口，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看来道友今日没有口福了。”
说着，掏出一块碎银，起身便招呼七七离开。
七七对空明的态度一头雾水，看着一个个人煮饺子一般在湖里漫无目的地翻腾却毫无所获，再想到她感受到的，她有些不安，眼见空明就要走到楼梯口，七七忙喊住：“空明！”
空明回头，不语，只眼神询问着七七。
“你知道湖下有何物吗？”七七问，“方才我感受到了我一个……朋友，他似乎是下了水，可他下水的一瞬间，我就感受不到他了，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朋友？”空明眼睛微眯，笑的有些耐人寻味的危险。本来他对这事兴趣不大，可若是七七的朋友，那就不一样了，毕竟，从认识那天起，七七身边就是他一个，他可没听过她有什么朋友。
“对。”似乎是终于想清楚了，这一次七七答得极快，“是在我们道观所在的山上修行的小狐狸。”
狐狸……七七一说，空明便知道她说的是谁了，一只母狐狸，那还是可以去看看的。
想是这般想，空明却没轻易放过她，“你们道观倒是有趣，竟容得下妖怪住你们山上。”
七七哪里待过什么道观，有些心虚，又怕说多露馅，只得讪笑：“实不相瞒，狐狸是我无意发现的，怕师父知道赶他走，便将她藏了起来，直到一年前，她来向我辞行，从此没了音讯。”
七七这话半真半假，道观是假，藏狐狸也是假，但狐狸一年前向她辞行是真，从此没了音讯也是真，想到这里，七七不免有些伤感，说来，她还是受了那只狐狸的影响才决定走远些看看。
“走吧。”
空明的声音拉回七七远走的思绪，“那我朋友？”
“无妨，且随我去。”
虽摸不透空明的意思，但本着对空明的信任，七七还是跟着走了，空明既说无妨，那定是无妨吧。
不管楼中的喧闹，空明带着七七一路返出城去，直到一座山下止步。
“山上似乎有人在办喜事。”跟着空明七七出了城，羽凰便先飞去前方打探了一番，待空明七七到了山上，便前来报信。
七七闻言，借着空明的法术一观，便看见山上张灯结彩，山道上好些妖精穿着喜庆提着绑了红绸的礼品，还听见了梆笛唢呐的声音，确是有人在办喜事。
“这……与救我朋友有什么关系？”
空明只神秘浅笑：“随小僧上山便知。”说着，想起什么，“你我这般似乎过于惹眼，变个模样吧。”
“好。”
“需要小僧帮忙吗？”
七七想想自己憋了许久不曾变回的原形，好不容易可以光明正大把尾巴耳朵露出来晒晒太阳，怎么可能放弃？忙答，“我自己来！”
一眨眼，眼前便没有了道姑跟和尚，变成了两只风格迥然的小妖。
七七的模样还是之前的模样，只是耳朵变成了绒绒的狐狸耳，身后多了一条毛绒绒的狐狸尾巴，身上也由道服换成了一身喜庆的衣裳。
空明一头黑发束了玉冠，五官分明变化不大，似乎只是比之前成熟了些，可不知怎的，感觉就像换了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绣满了青竹的白衣，摇着一把画着青竹的折扇，气质之绝艳，风度之翩然，眉眼如星月，唇发如珠绸，身骨如玉竹，全身上下，无一处有暇。
这副模样显然与空明那双眸子更为契合，似乎他本就该是长这样，好看得，直惹了七七的全部心神！
空明暗笑，折扇一合，朝狐狸脑袋上轻轻一敲，“小狐狸，看呆了？”天知道，这声小狐狸在他心里默默喊过多少次。
本就十分动听的嗓音又沉了两分，直酥到狐狸心里，一个哆嗦，耳尖躲在绒毛下已经通红，脑子反倒清醒，又将空明打量两番，忍不住叹，“怪道世人爱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