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天正准备往御书房去，中途却被人叫住，回头一看，“卓大人有事？”来人正是都察院的卓正清。
作为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卓正清拥有一张很是严肃刻板的面容，本身的性格也很正直，脾气之硬在朝中比都察院一把手
还有名，但此时，这位卓大人却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两声，在周围同僚们诧异的目光下对姬无天微微行了个礼，认真地说：“之前
有劳煜王妃为我那混账儿子诊治，又为老夫和内人解决了困扰已久的顽疾，老夫不便当面对煜王妃道谢，还请王爷代为转达一
下谢意。”
姬无天并不意外卓正清会向自己道谢，越是认真的人，受人恩惠越是会记在心里，若是不亲自道一声谢，恐怕卓正清都能
纠结得吃不下饭。
“本王会替卓大人转告王妃的。”
“多谢。”卓正清对姬无天再次行礼，随后干净利落地告辞离开。
姬无天扫了眼周围尚未离去的朝臣惊愕中透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神色不变地扭头前往御书房。
卓正清完全可以私下里登门拜访道谢，但他却选择了在下朝之际，朝臣未散时当众把他叫住，这不单单只代表他想表达谢
意，更是向所有人发出一个信号，一个对姬无天服软，示好的信号。
这可不得了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那些三天两头揪着他功高震主的名头不放的人当中，都察院可谓是一大助力，其中就包括卓正清。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朝中的大臣们各个消息灵通，不但知道戚素素帮卓家治好了卓不凡，还知道她帮卓正清治好了那不
好明说的隐疾。
但是！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以往用任何手段都无法拉拢，塞钱被当成羞辱，还要被反告一状，和他们站在同一阵线对抗怎么都扳
不倒的煜王的卓正清，竟然因为脚气，临阵倒戈了——！？
什么见鬼的玩意儿！这都行！？
治脚气能给自己拉拢去一个同盟，这谁想得到？
如此不走寻常路的手段，防不胜防！
等看不到姬无天的身影后，立即有人小跑着追上卓正清，一脸痛心疾首：“卓大人，你可不能这样啊，煜王权势滔天，若是
你不和我们站在同一阵线，想扳倒他只会更难，你怎么能因为区区一点小恩惠就——嗨！”
卓正清面对长吁短叹的同僚们，冷哼一声：小恩惠？那是你们没体会过被脚气折磨的感觉！站着说话不腰疼！
想到这两日脚气症状大大缓解之后每天睡上一个安稳觉的滋味，就连连日愁眉不展的夫人都眉开眼笑，心情畅快，卓正清
神色一正，不再理会还在细数煜王‘十大罪状’的同僚，信步离去。
细想想，煜王是否权势滔天与他何干？又碍不到他什么事，便是倒台了，他同样占不到什么好处，兵权旁落了还能落到他
这个副都御使头上？竟瞎折腾了！
有那闲工夫，不如想想，煜王妃那里有没有能让儿媳妇再多生几个子嗣的秘方，一个孙儿终究太少了点。
唯一可惜的就是，煜王妃的收费是真贵啊！
卓正清脸上露出肉痛之色。
回到煜王府的姬无天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盯着戚素素看个不停，直把她看得浑身发毛。
“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戚素素摸了摸脸颊。
姬无天由衷地感慨：“我只是在想，娶一个贤内助真的很重要。”
戚素素：“？”没头没尾的说什么呢？
“说人话。”
姬无天将卓正清向自己示好的事说出，又言明今日去御书房时，皇上找他要了缓解更年期症状的药方，准备给太后用。
按照皇上的说法，最近太后越来越不安份，说不得就是更年期作祟，吃点药调理调理，等身体的毛病好了，多少能安分点
。
若是太后真的消停了，可不又是戚素素的功劳么。
戚素素矜持地抬了抬下巴：“……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你能娶到我，怕不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
姬无天失笑，“或许吧。”
戚素素斜眼看他，“你以后可要对我好点，否则我这么好的帮手说不定哪天就转投别人了。”
姬无天笃定道：“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可说不准。”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含着各自的小心思，半晌，姬无天才主动开口说：“因为卓家的事，如今朝中不少人应当都真正
将你善于医术的消息彻底放在了心里，之后多半还会有人再来找你寻医问诊。”
“好事啊。”戚素素继续写着手中的方子，美滋滋道：“那表示我又有银子可以赚了，银子多了不扎手。”
姬无天忽然走到她跟前，“从方才开始你就在写什么？是和傅云诗她们开铺子要用的药方？”
“还真不是。”戚素素指了指书案旁边放着的几张纸，“那些药方早就写好了，这是给古管家的。”
姬无天惊讶，“古管家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戚素素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抽了抽，“不是，是帮府上其他下人问的，王府中似乎有不少下人饱受脚气困扰，古管家得知
我帮卓家治病的消息后就帮忙问方子来了，泡脚的药方倒是简单，但平时其他注意事项不少，我给他都写上。”
姬无天：“……”怎么又是脚气。
以往从不曾注意过的毛病，最近存在感刷得略有些强啊。
第79章 珠胎暗结
定下和傅云诗，陆青霜一起做生意的事情后，二人又陆续来了煜王府好几趟。
铺子有了，银子到位，配方不缺，硬条件摆在那里，开业前的准备做得出奇得快，眼看着只要定一个宜开业的吉日便能开
张了。
在这一来一往之中，戚素素和二人越发熟悉，关系也越来越融洽，自然而然的，就从陆青霜这个当事人口中得知了她近来
愁苦的事。
她之前猜的没有错，陆青霜的确是因为至今没有怀上孩子而烦心。
古人很重视传宗接代，并且普遍成婚第一年没怀上孩子就会对女方有所怨言。
陆青霜出身定远侯府，倒不至于当真被夫家多刁难，且一年多实不算太长，除非是三五年的，可能夫家埋怨才会更多。
但陆青霜的婆婆是真的很急着想抱孙子，为此，不顾陆青霜的想法，做主给儿子纳了一房美妾。
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子分享了，陆青霜心里能是滋味儿？
哪怕在此之前夫君已经有了通房，毕竟没给明确的名分，按规矩，通房也是不能越过正室先诞下子嗣的，感觉总要差上一
些。
可特意为了传宗接代纳的妾，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想到若是妾室当真先自己一步有了身孕，自己可能要帮着别的女人抚养
自己丈夫的孩子，怄不怄？
尽管陆青霜的夫君对她说妾室只是为了生孩子存在，但身为妻子，丈夫肉眼可见的变化，那种食髓知味，流连忘返，能察
觉不到吗？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话是有其道理的。
说句有些私密的话，显贵人家的原配夫人都是出身名门，受到的教育不许她们在房事上太过放荡，妾室却不同，为了不失
宠，自然是极尽所能地取悦。
那滋味，尝过甜头的男人都能感觉到差距。
一旦享受过妾室的好，对比原配，会不会嫌弃？
陆青霜的夫君暂时倒是未表现出这一点，但陆青霜还是难受。
偏偏她又不能因为纳妾的事和夫君闹，谁让这在古代是稀松平常的事呢，往外说，旁人也只会反过来说，谁让你自己的肚
子不争气呢？
戚素素听了陆青霜一连串的诉苦和最后的委曲求全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对方。
若是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假设她和姬无天真是一对，对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甭管是不是这个时代的常态，她就算不直接
剁了他那活儿，也必定会拍拍屁股走人，不伺候了！
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碰了，别的不说，她嫌脏！
就是这么洁癖怎么了？又不是这天底下就只有这么一个男人可选了，就是挑剔又如何？为什么要将就呢？
人活一辈子不过数十载，顶破了天百多岁，时间稍纵即逝，何必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