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扬?”她觉得他太紧绷了,那种由内而外的厌恶感似乎就要溢出来了,“你怎么了?”
“……”
靳祁扬机械地转头,像是眼底的阴翳仍然强烈,但握拳的手却紧紧地攥住了她。
“我……”他怕她误会,他想解释,可他要怎么解释?
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他该怎么开口?
看出他眼底的挣扎,夏绵努努嘴,暗示他有事回家说,先打发眼前的再说。
靳祁扬心底有那么一丝放松,幸好她还在。
只是,那女的是什么时候入境的,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两个人手牵手,又用的是眼神交流,让对面火热眼神的女人十分暴怒。
“祁扬,她是谁?不介绍一下?”说话间就要挤进两人之间,去分开紧握的双手。
不过靳祁扬根本不理会,揽着夏绵的肩,绕过她,往酒店走,感觉说句话都恶心。
“靳祁扬!”那女的咬着唇愤恨地拦下他们,指着夏绵问,“她是谁?”
她是谁?夏绵都懒得翻白眼了,他们两个都快贴到一起了,这种关系还用问?
真是自欺欺人。
“你,没资格知道。”靳祁扬处在暴躁中,一字一字地喷出,不耐和冷厉让周围的热空气都低了一度。不过他这样的一面,是夏绵从没见过的。
“老公,你认识的人?”与生俱来的危机感和最近养成的占有心态,激发了夏绵的独占欲。她亲密地挽上靳祁扬的胳膊,笑意盈盈地直视对方。
要笑,还是用了她最温婉的笑意,毕竟人家都说无形中的幸福感更容易击败存有妄想的人。
“老公?”
当然她的这个说法,靳祁扬乍一听也发懵。但发懵后,更多的是欢喜。
“不重要的人,不必理会,我们上去吧。”
一声老公,于靳祁扬而言简直就是天籁了。他明里哄着,暗里暗示不知多少次了,可她就是装作不明白,别说叫老公了,就连“祁扬”两个字都不怎么叫,整天靳祁扬,靳总的,别提多让人心塞了。
“站住!”那女的挡在他们面前,“说清楚!”
“我是他太太,还需要说得更清楚?”夏绵看出来了,眼前这位就是个纠缠者,还是那种不择手段型,引人厌恶型的。
“你不配!”
“全世界只有她配!”
那女的听到夏绵自报身份,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上姣好的妆容都皲裂了。
靳祁扬本是不屑说话的,但她那句不配恰好戳中他软肋。谁也不能说夏绵一句。
“她这种飞上枝头的野鸡,凭什么敢自抬身份?你是我男朋友!她凭什么?”
那女的伸手就去推夏绵,但连衣襟都没摸到,就被靳祁扬踹开了。
没错,是踹。
靳祁扬看她如同垃圾堆里的垃圾,培养皿里的细菌,非但不会用手碰,多看一眼都不行。
“她是我千辛万苦追来的,而你是上赶着使手段送上门,还没人要的。”
这话说得够狠,一出口那女的脸上就血色全无了。
“梁小姐,如果你还不懂得自重,我不介意请警察出手,让你再次十年不得入境。”
“你……你……”那十年的被困,实在记忆犹新。每天都靠着一张揉搓得快碎掉的照片支撑,她绝不要再次回到那种被盯着的生活。
因为之前几乎是没有自由和权利,而她刚一解禁就飞了回来,所以她才没有查到靳祁扬身边多了夏绵。
“我们上去。”靳祁扬面对那个姓梁的满脸暴戾,但一转身就恢复了那个谦谦君子形象,“吃饭了吗?要不要去对面坐会儿?”
对面是家咖啡屋,里面的点心是夏绵平时常买的。
“唔,直接上楼吧。”夏绵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但去咖啡店说并不方便,谁知道会不会被偷听。而且刚刚景书给她发了信息,已经去公司了。所以到房间谈,还是可以的。
靳祁扬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楼下那女的。
倒是夏绵不徐不疾地烧了一壶热水,冲了咖啡给他。
静坐了十几分钟,夏绵杯子里红糖水都见底了,也没听见靳祁扬一句解释。
唔。眼皮沉了,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时间到了,难怪困了。
“喝吧,喝完回去休息吧。”等了半天这人也没说话,夏绵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突然困了。眨了眨眼睛,泛起一汪水迹。
自从怀孕后,她总是觉得觉不够睡。吃饱了,想睡。想多了,犯困。
这两天知道的事有点多,想想就更困了。
既然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说,那就等下次吧。他想说的事,总不会比昨天苏家人说的更难接受。
“那你走的时候,你帮我带上门。”夏绵也不想和自己为难,想不通,那就先不想,睡醒了再说。
不过这都是以前,都是靳祁扬出国前才这样。这两天遇到不好接受的事多了,她一直失眠。哪怕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也没有睡意。
直到刚刚,那种想睡的感觉才又回来了。
“……”
靳祁扬看着她一步一步,侧躺到床上。
她,不听解释了?
不要他了?
“你不走吗?”夏绵用手背揉揉眼睛,才勉强睁眼一只眼。
靳祁扬也知道自己进门后一直在组织语言,耽误了时间。
所以这会儿,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闭眼。
修长的身影站在床边,她突然觉得这张大床上可以多个抱枕。
一双眼都睁开了,纱帘遮住的大半的阳光,靳祁扬眼下的青痕却遮不住了。
唉,夏绵心里叹气,一边纠结自己太没原则了,一边想拉下这个舒适的抱枕。
“下午还有别的事?”夏绵忍不住打着哈欠,再次看向他。
摇头。那就是没事了。
很好。
“我需要抱枕。”小手拍拍床,“快点。”
靳祁扬愣了一下,他以为她会很生气,会直接撵人,也许还会……他心里想过好多种可能性,就是没有眼前这种。
但他很快就把各种可能都抛诸脑后了,他们分开一个多星期了,大洋两端各自难眠。再加上路思的那件事,他又是连夜赶回,飞机上基本没合眼。
别说夏绵没睡好,他也没有。
听到床上娇滴滴的催促,靳祁扬觉得眼皮也不太想睁开了。不管什么大事都等到他完成人形抱枕的责任再说吧。
第37章
夏绵身体累,心也乱。先是遇上了靳祁扬突如其来的“未婚妻”,生气一走了之后又被苏家兄妹的话惊呆了。
两者刚刚消化了一件,就又冒出来个女的,还是一个能扰乱靳祁扬心态的女的。
这种心情就想是坐跳楼机,刚刚尖叫着从迅速飞升滑向平稳,准备睁开眼睛看看半空的景色,突然间机器失控,啪地一下,突然掉落。以飞一般的速度下滑的心情,不仅逼出了眼泪,还压抑得喘不过气。
夏绵就是这样的感受。
未婚妻的问题终于有人解释了,理由她也能接受。这事只等着她努力消化消化苏程说的话,再合计合计两人的未来,也就算是翻篇了。谁能想到,连半分钟都没过去,就又冒出个女的。
这女的可不一般,能让靳祁扬看见一个人出现瞬间呆滞,这个人到底是让夏绵有了不一样的警觉。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女人恐怕不止是靳祁扬的暗恋者,也许两个人之间真的有点什么也不一定。起码,靳祁扬对待女人的那种云淡风轻,在见到这女的第一眼,就完全不见了。
夏绵早早就醒过来了,倒不是睡不着,而是比起奔波数日的靳祁扬而言,她只事两天没睡好而已。加上她孕妇的生理特征,对厕所总有那么一些依赖性,睡了不到两小时就被生理机能叫醒了。
她想去厕所了。
不过……她根本起不来,只因为腰间横着的那只手臂和身后那个睡熟的手臂的主人。
夏绵记得自己是侧着睡的,但现在两人确实面对面的。她的头枕着靳祁扬的胳膊,脑门那里能清晰地感受着对方的温热的呼吸。就像在靳祁扬的家里,两个人同床而眠时一样,靳祁扬总是紧紧环着她,既不会压着难受,也不会让她脱离他的范围。
夏绵对他也是有着真感情的,不止是孩子爸爸的角色了,早在他带着她见家人和温柔相伴中,紧守的心一点点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