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夏荒唐地认为,全世界的狗仔都空降在这医院里头了。
或许她应该直接冲出去破口大骂,然后霸占明天的头条,让她想想,别人会怎样说她
:当红小红花还是骂街泼妇?
这应该是最善良的评论了。
在她出神的时候,她左右的走廊各有一个狗仔,戴着鸭舌帽,默默地探头观察着每个病房。
只要他们再往前走两步,就可以看到拐角处一个小心翼翼的女人。
陆夏抬头看到了他们,眼瞳倏地收紧,她往后退了两步,却不知道背后也有狗仔正在靠近。
背后那狗仔抬起头,眼看着马上就看到陆夏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那背影,挺拔如小山,脚步迅疾如风,狗仔还没看清楚,他将角落里的一个人拉走了。
陆夏摘掉了墨镜,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叶燃的神情激动,眼眸里闪耀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我……”他的话还没说完,陆夏就给了他一巴掌。
叶燃短暂地发怔后,又继续开口,“对不……”,这回陆夏让他说了两个字,然后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陆夏的劲儿可真是不小,叶燃脸颊滚烫,他有好多话想同陆夏说,本来已经想好的措辞,被这两巴掌瞬间打懵了,看来她真的很生气。可何她的双眸,带着浅薄的雾气,美丽的眉宇微微皱着,像个受尽委屈的孩童。
叶燃再想开口,谁知陆夏拔腿就跑。
叶燃苦恼地挠了下脑袋,拔腿就追。
两人在楼梯间狂奔,从十八楼跑到了五楼,这场追逐以陆夏摔倒在地而告终。
叶燃将她抱到腿上,查看她的伤口。
两人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对视的目光里电闪雷鸣。
看着叶燃细心替她查看伤口的模样,陆夏不忍心,开口问道:
“你结婚了?”
叶燃皱了眉,“我和谁结?”
陆夏抽吸着鼻子,“你没结婚?”
“当然没有。”叶燃不知她听说了什么。
陆夏心里的气消了一半,也猜到了,她被齐晟骗了,又一次。
可是她心里还有一半气,气他不告而别,失踪两个月。
“你怀孕了?”叶燃问。
陆夏的脸上旋即变冷。
“我要做爸爸了?”某人不使眼色。
“你想得美!”陆夏恶狠狠地说。
楼梯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正朝他们的方向急忙走来。
“不是说就在这一层吗?怎么没找到人啊?”
“再找找,八成还在附近。”
陆夏用她那葱白的指尖,在叶燃胸口画着圈圈,装模作样地说:“你看,你不在,全世界的人都欺负我。”
叶燃捏了捏她的脸,说:“等着,我这就去把他们揍一顿。”
陆夏见他真要去,连忙拉住他的手,“揍他们并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叶燃挑了挑眉。
那俩狗仔拾级而下,右边那位用胳膊肘顶了顶隔壁的人,抬着下巴示意他往前看。
在他们正下方,有一对男女亲的难分难舍,忘乎所以。
女人坐在男人的怀里,男人捧着女人的脸,仿佛在吃世界上最好吃的蜜糖。
狗仔们坏笑着吹了声口哨,“喔!这是医院?”
这时公司打来了电话,命令他们撤退,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等两人走后,陆夏和叶燃过了好久才分开。
“我带你去看医生。”叶燃说。
“不。”陆夏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带我回家,我想回家。”
第五十七章
叶燃不在家的日子,公寓虽然定时也有阿姨打扫,可是依然杂乱不堪,他的目光淡淡扫过了桌面上的外卖盒子,还有一些泡面,心里忽然非常难过。
“吻我。”陆夏看着他,眼神着迷仿佛入魔。
叶燃亲吻了她。
“吻我!”陆夏继续说。
叶燃抚摸着她的脖子,然而并没安抚到她,陆夏对人的信任,本来就是那么脆弱,可是她勇敢地将自己交给了他。
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用力!吻我!”陆夏的双眸含泪,像一只即将溺亡的小鹿,生前对这个世界,露出了最后的眷恋和不舍。
叶燃用尽力气拥抱她,他怕弄疼她,可是似乎他越用力,她越有安全感。
“陆夏……”
两人并不知道,神通广大的齐晟命人潜入私宅,在这间公寓里装了监控,此时镜头那边,齐晟已经失控,砸烂了所有的家具。
“这个许虹桥,是你的亲生母亲?”陆雷霆问周粥。
“是的。”周粥点了点头。
原来医院那茬儿,就是许虹桥搞的鬼。
陆雷霆浸淫商海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对自己的亲生子女,下手这么恨的,还是少见的。
“阮阮快到了吗?”他又问。
“在路上了。”周粥说,她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陆先生,对不起。”
陆雷霆看着自己亲生女儿的那张脸,本就无法生气,后来又听陆涧说了许虹桥威胁周粥的事,更不会去责怪她什么。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他安慰着周粥。
“老头子,我来了。”陆夏人未到,声先到,陆雷霆和周粥齐齐望过去,眼前一亮,看到了一个光彩照人的陆夏。
这模样,一点都不像两天前被人围追堵截的狼狈模样。
“哟,瞧瞧你那模样,中了头彩了?”陆雷霆打趣道。
“啥事啊,赶紧说,我还有事呢。”陆夏毫不客气地对陆雷霆嚷嚷道。
陆雷霆见女儿眼角春意,第一反应,这不是恋爱了吧?
“好好好,那爸爸就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那我就说了。”
“来,你们俩,坐。”
陆雷霆看着并肩而坐的两个女孩,一个装着他女儿的灵魂,却有着陌生的躯壳,一个是他女儿的外表,内里却是别人的灵魂。虽然这一生没少见过大风大雨,仍旧花费了很长时间,去接受这件事。
“阮阮,粥粥,”
“把许阿姨交给爸爸处理好不好?”
“我知道你们不忍心,这样吧,爸爸保证她下半生无忧,并且富足,只是得安静享福了。”
周粥想到那天,她赶到医院,看到周郁,一动不动,手心冰凉,周郁今年才十六岁,她不能让许虹桥摧毁他的人生。
“都听叔叔的。”周粥说。
陆夏听说她爸要出手收拾许虹桥,心里头不知道有多高兴,眼前顾及周粥的感受,并没有大声欢呼,看来她是要时来运转了。
“你呀,还是操心你的考试吧,准备的怎么样了?”陆夏拍了拍周粥的肩膀。
“还不错。”周粥对陆夏笑了笑。
许虹桥那头倒了霉,人家报社没抓到陆夏,不仅没支付给她尾款,还要求她把订金退回,否则就找律师告她诈骗罪。
她才跟亲戚夸下海口,发了笔巨财,这没有钱,让她怎么兜回来?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把她吓个半死,这陌生号码,不会真找了律师告她吧。
“喂?”
“你好,请问是许虹桥女士吗?”开口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许虹桥语气不善地问。
“我是陆雷霆,我是陆夏的爸爸。”
陆夏的爸爸?许虹桥忽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个蓉城首富吗?
“什么事?”
“我女儿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是这样的,我想当面给你道个歉,然后对你做出一些补偿。”
许虹桥的眼神变得晶亮。
“瞧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陆夏可真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许虹桥。
“那今晚在北塔饭店见。”
北塔饭店,位于最繁华的市中心,最顶级的饭店。
许虹桥笑眯眯地挂了电话。
她愉快地哼起歌,在房间里踱步,这房子,小了。
她问陆夏爸爸要一栋房子,不过分吧?
许虹桥抬头,看见了卧室里的贴花穿衣镜,她想,她应该要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了。
翻了翻衣柜,找出了几套衣服,搁在身前比划着,嘴里哼着小曲,心情愉悦不已。
当天晚上,许虹桥特地迟了十几分钟到了北塔饭店。
她一报出陆雷霆的名字,服务员便恭敬地将她带到了预定的位置。
许虹桥暗爽着,脸上也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得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