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带着鸭舌帽,穿着普通的工装马甲,一看打扮就是剧组的人,陆夏并无多疑,抬脚跟他走去。
“这是去哪啊?”怎么是反方向呢?
“这是往今天拍的最后一个场景的摄影棚的路。”
“他还在拍呀?”
“到了。”那人打开了门,“周小姐,请进。”
陆夏看着眼前一片漆黑的片场,止住了脚步,
结果那人忽然发力,一巴掌把她推了进去。
她踉跄着站稳脚跟。
“砰!”巨大的关门声从身后传来。
“看见周小姐了吗?”叶燃问小李。
“刚刚还看见了。”小李四处眺望,“您稍等,我现在就去找找。”
“导演,明天拍摄用的蛇室已经准备好了,都从市场里新买的活蛇,您放心吧。”
“嗯,好。”叶燃答应,不知为何,他心里非常不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不安。
“叶导,没找到阮阮姐。”小李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我把开着的摄影棚都找过一遍了,都没看到,会不会先回去了。”
叶燃拿出了手机,先拨打了陆夏的手机号,无人应答。
又打给了周郁:“喂,小郁,我是叶燃,你姐姐回酒店了吗?”
“姐夫哥好,她没跟我在一块儿。我去你们房间看看。”
“好的。”
“周粥,开门!你男朋友找你!”周郁敲门敲得震天响。
“她不在哦,还没回来,姐夫。”
“好的,谢谢。”叶燃挂了电话。
“叶导,阮阮姐回不回先回去了?”
“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叶燃对片场的工作人员说道,“你辛苦了,早点回去吧。”
她被人整了。
陆夏无语。
看来她得罪了不少人呢。
这屋子乌漆麻黑的,鬼都看不到。陆夏开了手机电筒,一束幽光在密室里移动着。房子的正中心,摆着一具棺材。
空中倒掉着十具尸体,尸体上缠绕着瑰丽的藤蔓和妖花,特效化妆技术极好,花多从眼珠子生生挣出,又吸收了尸体的养分,因此眼球挨近花的位置,被吸得干瘪。
越看越毛骨悚然。
陆夏的手机电筒突然熄灭了。
手机没电了。
陆夏心里咯噔一声,不会这么倒霉吧。
面对这黑暗,她靠着门坐下。
陆夏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她也不会怕,只是太诡异了。莫名其妙被人挑衅以后,又被人关到了墓室。
是谁干的?
黎园,是你吗?
“嘶嘶嘶”
陆夏拍了拍脸颊,幻听吗?
“嘶嘶嘶嘶嘶”
爬行动物的声音在地上摸索着,越来越近。
阴风阵阵,陆夏瑟缩着环抱住自己。陆夏忽然想到,她妈走的那一年的墓园,阴风冷雨,树叶上每落下的雨滴,沾湿了她毛衣,好冷。
一捧土一捧土砸落在装着她的棺材上,她忘不了她妈死的时候那个眼神。
豆大的汗珠从陆夏的脸上滑落。
“阮阮,你来陪妈妈吗?”
“妈……”陆夏捂住脑袋,“可是我不想死……”
“阮阮,你不想妈妈吗?”
“想……我想你……”陆夏拼命摇着头,“妈妈我折磨了陆涧很久,我替你报仇了。”
“求求你,放过我吧……”
《始皇陵》的拍摄地建在郊外,到了深夜,根本没有行人。
叶燃的车开了三分钟,便掉转头,回了片场。
“叶导,您怎么回来了?忘拿什么东西了吗?”
“我要看今天的现场监控。”叶燃神色凝重。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诶,好嘞。”
叶燃记得晚上十一点的时候还看到了她的身影,看到了,和一个女孩走了。
“这是谁?”
“好像是剧组的化妆师,可我不记得她名字了……”
“马上联系她。”
“好的。”
……
“叶导,Ally说周小姐在化妆间呆了一会。然后就走了。”
“调,化妆间的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里,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是陆夏,一个是黎园。两人看似在聊天,气氛却极其诡异。
调录像的人按了快进,因此两人的对话也成了快进模式。
“再快点。”
“好的,叶导。”
录像一直到了陆夏出化妆师,化妆师外面的摄像头被调了出来。
“这人是谁?”
“不认识,戴着帽子也看不清楚长啥样。”
“诶,这个方向,不是往蛇室的那个方向吗?”
再后来就没有监控摄像头了。
“叶导您……”
话没说完,叶燃已经急匆匆地跑了。
叶燃猛然用力,拉开了那蛇室的门。
“嘶嘶嘶……”遍地都是蛇。
开了灯,扫视一圈,没有人。他松了一口气。
“还没走的人来一下蛇室,蛇都跑出来了……”他边喘气边说,目光落在那口石棺上,只见那石棺的没完全合上,边角还露出了一点点微小的缝隙。
“该死的。”叶燃大步迈进了遍地是蛇的地面,踹飞了几条靠近的的蛇。
“周粥!”他大喊着,石棺里却无人应答。
他用力掀开了棺材板,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他的心脏终于飞回了身体。
“周粥!”
她紧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
叶燃一下把她打横抱起,陆夏却像丢了魂一样,她的身体僵硬无比。
“阮阮……”
“阮阮,是我。”
“阮阮,醒醒,是我……”
陆夏听到有人在喊她,跟着那个声音走,她终于可以逃离那里了……
“叶燃……”
“我害怕……”
剩下的剧组人员刚踏进蛇室的门,先是被满地的密密麻麻的蛇给惊住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接着又被叶导震撼了一次,众人看着叶燃正公主抱着那位传说中“家属”望门外走来,纷纷立刻背过身退了出去。
第十六章
据“蛇室事件”已经过去三天了,陆夏像一个遇到危险的鸵鸟,依旧蔫蔫的蹲在酒店里,闷闷不乐很久。从最开始的心有余悸,到后来越想越气,最后她想通了。
总有一天,她会通过自己的方式解决的。
这事,没完。
浴室里传来了哗哗流水声,陆夏睡醒看到了一个身裹浴巾的美男。
肩膀宽阔,就是这肩膀给予了她可靠的依赖,鼻梁挺拔,嘴唇因沐浴沾染了红色的好气色,整个人如挺拔的青柏,叶燃笑了笑,因陆夏那炽热的眼神。
即使天天看见这样的美色,依旧挪不开眼。
叶燃岿然不动地换上了便服。
“这么晚还出去啊?”陆夏刚刚睡醒,声音迷迷糊糊。
“阮阮,走,出去庆祝你杀青。”
“啊?”
“我知道渝城有家特别好吃的店,带你去看看。”
陆夏的肚子咕嘟一声,说到吃,她有点饿了,行吧,既然睡醒了就出去吃点东西。
十月底的晚上弥散着冰凉的桂花香,叶燃开着车载着她往郊区开着。渝城是一座夜景极美的城市,山映水,水照月,陆夏吹着凉风,望着这一江秋水倒映夜色如许,顿时觉得非常惆怅,她奋斗了二十四年的一切都没有了,变成泡沫了,变成了一个无枝可依的小可怜,还有人欺负她。
她没有人可以倾诉,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她。她的钱,她的房子,她的公司,她野豹一样的好身材,一切都没有了。
陆夏吸了吸鼻子。
周粥的人生真是差劲了。负存款的银行卡,没车没房,还有个吸血鬼老妈,不求上进的弟弟,前程未卜的职业生涯。
“我只有你了。”陆夏可怜巴巴地盯着叶燃。
“嗯?”叶燃边开车边答她,这是告白吗?来得如此突然。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阮阮喜欢拍戏吗?”叶燃问。
“还行吧。”说不上喜欢,说不上讨厌,假如报酬不错,就是一份不错的营生。
“你演戏很有天赋。”叶燃在夸她吗?他的语气轻柔,像是哄着孩子。
“但是阮阮,我并不认为你喜欢演戏这个行业。”他接着说。
“那天你看到黎园演戏了吗?”他接着问。
“看到了。”陆夏回想着黎园的戏份,“演技很好,拿捏有度。”
“其实你比她更有天赋,但是她热爱她的行业。”
“我希望你从中可以感受到乐趣,并且享受它。”叶燃单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如果只为了钱而去演戏,你就算入了行,也永远无法登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