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姑且当作他是夸奖妹妹的吧。
宁嘉今日来,本是和魏翎有要事相商,如今事也谈完了,他便要回太子府了。
魏翎这几日向宁嘉告了假,所以殿下估计比以往要忙上许多,其实他们今日所谈之事,殿下本可不必亲自前来,着人给魏翎带个话便好,也不知是何原因,偏要自己亲自过来走一趟。
外面日光炽烈,微风徐徐吹来,院中那棵大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就这么一瞬间,魏从渝忽觉得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模样。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在这里,她见到了她最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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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嘉要回太子府了,魏翎送他到门口,那个被他夸奖“挺可爱”的绣花被魏从渝要回去了。
魏从渝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给殿下做一个更好看的香囊。”
香囊里面要放一个被大师开过光的护身符,要保佑殿下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宁嘉看着她说得认认真真的,忍不住笑道:“为什么只保护我一个人呀?”
魏从渝眨了眨眼,道:“因为殿下是天下人的殿下,天下黎民百姓需要殿下的庇护,可殿下孤身一人,却没有人来护着您呀。”
她说:“所以我大胆一些,准备求求上天,让他好好保佑着殿下,我最爱的太子殿下。”
她这样说完,又偷偷地在心里加了一句,“也是我最爱的怀安。”
宁嘉说不清那一刻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是被幼猫的细爪子轻轻的挠了一下,不疼,微有些痒。
他看着魏从渝真挚的眼神,心都要化了,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话,他的母后只会对他道:“我儿是太子,将来要做皇帝,所以切不可优柔寡断,你要守着这个国家,要守着这个皇位。”
可如今有个小姑娘对他道:“我要去求一个护身符,殿下也需要被保护起来,我最爱的太子殿下。”
宁嘉只好道:“那谢谢你了,魏姑娘。”
魏从渝朝他甜甜的一笑,眼儿都眯成了月牙形,她说:“殿下只管等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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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后来的几天,魏从渝便没再闹什么事了,是真的安安静静地待在芳心苑里绣花。
只是兰叶拿过来的那两本书册还是看不进去,搁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桌案上累积了厚厚的一摞写满了字的宣纸,秋云每日都过来擦擦洗洗,那两本书还是崭新如故,纤尘不染,还有这字……
不知道拿出去能卖多少银子??
魏从渝有心想把绣工练好,上次请教了魏翎,收获颇多。
如今每日拈着一根绣花针,一针一线,绣的极其认真。
当然,如果忽略她那被细细的绣花针扎得指头都快废了的手指的话,整体而言,还算是比较好的。
绿衣心疼自家姑娘,总在劝她:“姑娘,要不还是不绣了吧,你看你这手,再几针下去,血都快放干了。”
魏从渝听着,一不小心,又被扎了一针,这几日都扎习惯了,喊疼都没心思喊,听着绿衣一直嘀嘀咕咕的,她还笑着把正往外渗血的手指头伸过去,道:“绿衣你看,血!还有很多呢,不担心哈。”
绿衣简直没眼看,赶紧去拿了条洁白绸布过来,捏着魏从渝的手,二话不说就将绸布往她手指上缠。
也没掉几滴血,偏偏手指头缠得跟个馒头似的,绣花针再也捏不了了。
魏从渝只好停下来歇歇。
等秋云过来的时候,绿衣偷偷把秋云拉到一旁去,小声和她嘀咕:“我怀疑咱们姑娘疯了!”
秋云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思议,她道:“绿衣,你说话要有根据啊,这这这,你别吓我啊?”
绿衣道:“我怀疑,姑娘是因为被禁足,憋疯了,整天拿着根针往自己手上扎,扎破了,叫都不叫一声,你说可不可怕。”
“是……是有点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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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从渝刚好要喝水,又没见着绿衣和秋云两个丫头,干脆自己杵着个馒头手倒水喝,等她捧着杯子,挑开帘子,发现绿衣秋云两个人背着她在说什么话,遂轻手轻脚走过去,走到她们身后,幽幽地来一句:“你们背着我说什么呢?”
“啊!”两个丫头瞬间惊得狂叫一声,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待发现身后之人是自家姑娘时,情绪还未平复下来,说话也结结巴巴地,“姑姑姑……姑娘,你干嘛呀,吓我们一跳。”
魏从渝捧着杯子一脸懵,又问道:“你们背着我说什么呢?”
秋云看到魏从渝缠成了馒头的手指头,心疼道:“姑娘,咱们清醒一点好吗,再坚持几天,你就可以出去了,坚持住,别疯。”
绿衣在一旁插嘴道:“姑娘不操心自己,我和秋云可心疼姑娘了,姑娘听话,别再用针扎自己了,好吗?”
秋云点头赞同,然后道:“不如姑娘多写点字,说不准还可以拿出去换银子。”
魏从渝一口水将将咽下去,还好没呛到,她清了清喉咙,怀疑地道:“写字换钱??咱们将军府没这么穷吧。”
绿衣:“……”
秋云:“……”
反正无论魏从渝怎么说,绿衣和秋云这两个丫头开始了每日监督魏从渝写字,写字,还是写字的日常,总之能不碰绣花针就不碰,毕竟真不那块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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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半月有余,夜晚,明月高悬,月光皎皎如白练。
芳心苑里刚灭了灯,绿衣秋云两个丫头伺候魏从渝睡着之后,悄声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过了没多久,有一道黑影进了院子,缓步走到魏从渝闺房门口,然后,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黑暗中,魏从渝倏而睁开了眼,她从床上套好衣裳慢悠悠地下床,没一会儿,屋子里亮起了灯。
没有丝毫慌张,她甚至都不知道外面是谁,但她敢去开门,心理准备都做好了,若是坏人,打他个满地找牙。
结果开门一看……
哥哥??
看清来人是魏翎之后,魏从渝开口道:“这大半夜的,你穿个黑衣到处晃悠什么呢,我差点把你给削了。”
魏翎看她手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以为她在开玩笑,便道:“别开玩笑了,你拿什么削我?”
魏从渝面目表情地盯着魏翎看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将缠在自己腰间的长鞭抽了出来,“啪”的一下,狠狠地往地上一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魏翎觉得这地板好像要裂了。
“妹……”
“妹妹”两个字还没说完呢,又看见魏从渝举起了另一只手。
另一只手手腕上绑着的袖剑,剑刃都弹出来了,薄薄的剑刃在月色下闪着森森的寒光,明明是夏日,魏翎却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他说:“妹妹,淡定,千万别激动。”
魏从渝闻言,收了袖剑拖着长鞭,转身进了屋,魏翎也跟着踏进屋子里。
魏从渝懒洋洋地往桌子旁边一坐,叹道:“无聊啊无聊,天天写字,我都快疯了。”
魏翎道:“你不是还在绣花吗,又没兴趣了?”
“不是没兴趣,我感兴趣得很,只可惜手太笨了,绿衣和秋云两个丫头以为我真疯了,天天拿着针往自己手上扎。”魏从渝说着说着,往桌上一趴,道,“她俩心疼我呢,把我屋里的针线都给藏起来了。”
魏翎过去看了看魏从渝的手指,她的左手食指被针扎了好几次,那印子一直留着到现在还没消下去,魏翎道:“妹妹你何必呢,女红这种事,不会就不会,咱们家不强求这个。”
魏从渝道:“我倒是也不强求,我就是想亲手绣一个好看一点,拿的出手的绣品出来,给太子,给你和爹娘都绣一个,总觉得不能让你们白对我这么好了。”
“傻丫头,整天脑袋里想的什么玩意儿?”魏翎没好气地道,又伸手揉了揉魏从渝的头发,道,“你是我妹妹,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对别人好,我才不乐意呢!听话,别再把自己给弄伤了,答应给殿下的香囊我帮你完成。”
“不行啊。”魏从渝看着哥哥,道:“我还是想自己动手,显得更有诚意,我能做到的,哥哥。”
魏翎想了想,道:“其实,殿下未必会嫌你绣的不好,你上次那朵花那么难看,殿下都觉得挺可爱的,估计你再随便绣个什么玩意儿上去,他也会喜欢的。”
魏从渝只是抿唇笑着摇了摇头,她道:“不能这样的,一定要把我认为最好的东西给殿下,我才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