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魏从渝道:“阿娘,前几日是我错了,我以后不胡闹了,表妹那里我也会去道歉的。”
沈如筠听后叹了口气,她道:“阿阮,你是不是一直觉得阿娘喜欢表妹比喜欢你多一些?”
魏从渝低着头没接话。
她其实很想懵懵懂懂地反问一句,难道不是吗?
但沈如筠没再往下说,魏从渝便也贴心地不再过问。
——
可能是血亲关系明明白白的摆在那儿放着,魏从渝在长青阁陪沈如筠说了会话,感觉母女俩的关系拉进了不少,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黏着母亲要糖吃的时候了。
反正如今长大了,母亲仍是母亲,再大的生疏冷落也抵不过这血浓于水的亲情,既然都已经重新来过一次了,又何必总揪着那些不开心的事儿来折磨自己呢。
但愿此次能同母亲和睦相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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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这场春雨一连下了好几天,终是见了天晴。
芳心苑里,绿衣和秋云把前几日下雨时搬进屋子里避雨的花都给重新搬出来了。
美其名曰,晒晒太阳。
魏从渝爱花倒是爱花,就是不喜欢侍弄,只顾着欣赏,真让她动手照顾下花,她估计就直接开启辣手摧花的模式了。
所以一般情况下,绿衣和秋云都识趣地不让魏从渝碰这些花。
魏从渝也乐得自在,只倚着房门,晒着太阳,看绿衣和秋云两人进进出出地把花盆搬到太阳底下来。
日光清盛,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院子里的那棵梨树,枝头花已落尽,细看去才发觉枝头上结了细小的果实。
树下有一方石桌,配着三座小石椅,桌面上洁净如新,桌边一角放了个绣花绷架,绷架上,一朵牡丹绣了一半。
当然,这朵牡丹绣的着实有些惨不忍睹,大抵也只有魏从渝本人才能认出来这是一朵花,还是一朵被誉为国色天香的牡丹花。
她自小跟着魏轩离家在外,魏轩那是征战沙场的枭雄,教她识字写字外加练武倒还行,你让他教魏从渝捏着枚绣花针成天练习刺绣,他可做不到。
是以,永陵城中的闺阁女儿最拿手的刺绣活儿,魏从渝是半点不通。
苏晗梦刺绣功夫倒是好,不止刺绣,琴棋书画,她都了解一些,她不像魏从渝,她向来走的是温婉才女路线,她的父亲苏青是他的启蒙先生,尽管后来颓废了。
魏从渝就是有百般武艺傍身又如何,永陵城中的世家公子们是不愿意娶一位这样的女子回家的。
男人大多花心,左拥右抱少不了,真要娶了魏从渝,谁还敢在外边偷吃,且魏家有先例,一生一世一双人。
再说魏从渝又不是能轻易招惹的人,长得好看是一回事,性子好不好又是另一回事,难不成娶她回去镇宅啊。
这镇得好则家宅祥和,镇得不好,一家人都别想好过了,毕竟,就算惹得起魏从渝,那也惹不起将军府啊。
不过,他们看不上魏从渝,就当魏从渝一定瞧得上他们么??
真是搞笑。
但是后来啊,还真有一个人让魏从渝动了心,那便是永陵三皇子,宁奕。
魏从渝那时候为了讨宁奕的欢心,愣是暗下狠心,学着了解琴棋书画,外加跳舞,反正苏晗梦会的,她也要学会,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宁奕喜欢苏晗梦这种类型的姑娘。
魏从渝同苏晗梦暗中较劲许久,别的倒是不差,就是刺绣这一方面愣是没比过,气的魏从渝扔了绷架,从此再也不动手捏绣花针了。
当年太傻,差点把自己给弄丢了,活得也不甚快乐,而现在却看开了许多,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没必要去在乎。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值得另一个人去百般珍惜,万般宠爱。
——
绿衣搬完了花,拍了拍自己身上沾到的泥土,抬眼看到魏从渝倚在门边晒太阳,便走过去道:“姑娘,去石桌那边晒吧,有树可以挡挡光。”
石桌那里,秋云一大早就拿了抹布把那儿擦得一尘不染,魏从渝点了点头,过去了。
秋云最先看到那个绣花绷架,拿起来一看,眉头微蹙,十分莫名其妙地道:“这是姑娘绣的吗,这是什么啊?”
魏从渝噎了一下,干脆没做声。
这时候绿衣从屋子里端了茶水出来,见状也十分稀奇地凑过来看,越看神色越微妙,她道:“这是一朵花吗?”
秋云点头道:“嗯,看着像。”
绿衣紧接着问:“看得出来是什么花不。”
秋云摇头:“看不出来,你看得出来吗?”
绿衣也直摇头。
魏从渝接了茶水自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深受打击地听着两个丫鬟谈论自己的绣品。
听她们这般说话,魏从渝都不好意思承认这是自己绣的花了。
她咳了两声,正准备转移下话题,却听见魏翎爽朗的声音传来。
人还未到,声音倒先进来了,秋云放下手中的绷架,和绿衣一同去迎突然造访芳心苑的魏翎。
魏从渝仰头一口把手中的茶水喝尽,赶紧拿起绣花绷架正准备藏一藏,要不然被魏翎看见了,指不定怎么嘲笑她。
“妹妹,妹妹。”魏翎一进芳心苑就喊魏从渝。
来的太快,魏从渝还没找好地方藏着呢,他就进来了,于是只好背着一只手,手上捏着那不能见人的绣花绷架。
好在魏翎也没注意去看这些。
魏从渝嘴角带笑,迎上去道:“哥哥找我做什么?”
魏翎今日着一身蓝灰色交领长衫,外罩同色系对襟长袍,袖摆宽大,衣襟袖摆处用暗线绣了精致的竹叶纹,腰间挂了一块成色极好的圆形玉佩,墨发高高束起,嘴角含笑,说不尽的少年风流。
魏翎道:“今晚宫中有宴,想带你去看看,所以过来同你说一声,去不去啊妹妹。”
魏从渝点头道:“去。”
宫宴什么的她倒是不在乎,只是唯有参加宫宴才能见到太子怀安。
那便去吧。
魏翎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什么表示,只道:“进宫别乱跑,只管跟着我就是。”
“好。”
魏翎笑起来,转眼看见院中摆满了花,花开得灿烂,在阳光下更显芳华,于是他走过去,直接掐了开得最盛的一朵月季,转手就戴在了魏从渝的鬓边。
魏从渝站在原地一脸懵。
偏魏翎还退后几步,状似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不错。”
绿衣和秋云在一旁看着,心都要滴血,但又不敢说什么,只在一旁哀怨地看着魏从渝。
感情这兄妹俩都是辣手摧花的主儿啊!
欲哭无泪。
也不怪她们将这些花看得重要,毕竟在外的那几年,风霜雨雪的,可没见过永陵城的花团锦簇。
魏从渝也十分不好意思,便对魏翎道:“哥哥,你干什么啊,这花开的正好,便在枝头多看上几日,你折了它做甚。”
魏翎理直气壮地道:“有花折时堪须折!”
魏从渝妥协,随后想到什么似的,两眼放光地道:“哥哥的意思是??”
她使了个眼神。
魏翎哪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扶了扶额,无奈道:“妹妹千万别深究这句话,只是字面意思而已,觉得这花与妹妹比较般配。”
魏从渝似懂非懂地点头道:“你说得对。”
这时候魏翎注意到魏从渝一只手总背在身后,极为纳闷,于是问道:“你身后藏了什么东西吗?”
魏从渝往后退了几步,道:“没有啊。”
魏翎道:“没有你躲什么。”
偏偏魏翎又是个不罢休的人,非得要问清楚。
魏从渝倒是不怕在自己哥哥面前丢脸,就怕他会笑自己。
想了想,魏从渝道:“哥哥你真要看。”
魏翎点头:“嗯。”
“那你看了不许笑我。”
“不笑。”魏翎道,“是什么呀?”
魏从渝把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伸出来,道:“看!”
“……”魏翎眨眨眼,愣住了。
“这是你绣的?”魏翎一脸不可置信地道,“花??”
看魏翎这副表情魏从渝就知道翻车了。
好在魏翎并不是一个毒舌的人,也不会直面说人什么什么不好的,他只是比较委婉地对魏从渝道:“妹妹,我觉得你可能不太适合做这个事。”
魏从渝收了绣花绷架,尴尬地笑道:“我这不是无聊嘛,就随便弄弄,没想真把这当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