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煮蛋、辣椒炒猪肝、两支竹筒蒸饭,一叠炒酸豇豆、两个像是桃子的灵果,粟米带着毛毛享用午饭。
“姐姐,我们天天这样吃,会不会吃穷了啊?”毛毛是实在担心。
这两年年景不好,日子难过,他人虽小,可看着团子里人过的日子,哪怕后头被姐姐送到县城了,又看着隔壁周围人家过的日子,再对比自己的日子,毛毛打心底里都觉得,自己的日子就是神仙一般。
不过,他不能说,也不敢说,因为在他幼小的心里十分明白,自己能过的好,吃的好,喝的好,最大的付出就是姐姐。
如果可以,他也想少吃一些,给姐姐节省一些,这样的话,他姐姐就可以少受累一些。
在县里的那些日子,他可是亲眼看到了楼上朱奶奶家的那个阴沉姐姐,是如何背地里抢她弟弟的东西吃的。
只有他的姐姐最好,跟所有人的姐姐都不一样!
他的姐姐,从来都是自己舍不得吃,把所有好的都让给自己。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担心呀!
粟米才把筷子塞毛毛手里,就听到自家小不点的弟弟,一脸愁容的问自己,她好笑不已。
“快吃,就你这点点大的小身板,还吃不穷你姐姐我!”
说着,收回递筷子的手,把温热的竹筒递给弟弟,“快吃,快吃,以前你不是最爱吃竹筒饭了吗?姐姐做了不少,赶紧吃,凉了就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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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连后路都考虑好了
是夜, 老粟家的后屋, 床上的王艳窝在粟喜河怀里。
“河哥, 你对今天大队长说的那些话有没有什么想法呀?”
“什么想法?”
干了一天的活, 粟喜河只觉得此刻全身都酸痛,要不是自己心爱的人非拉着他说话, 他都恨不得立马睡死过去。
“河哥!”王艳着急,她就是讨厌身边的榆木脑袋,一点都不开窍!
不过还能怎么办呢?只怪自己命不好,如今的日子, 不靠着这个男人,她又能如何?
只是想她王艳, 长的不差,人品不差, 样样都拿得出手,没道理一直窝在这个该死的老粟家吃苦受累吧?
一场饥荒下来, 她跟女儿饿的几乎都要脱形了!
为了以后能有自在的好日子过, 王艳觉得自己必须行动起来。
她掌握不了那老不死的死老太婆,难道还把持不住身边的蠢男人?
“河哥,今天大队长不是跟大家宣读了那什么十二条么?既然上头都允许社员可以养一定数目的鸡鸭猪羊,还给每家每户每口人都分自留地, 这么好的机会条件, 河哥,我们为什么不能分家出去,自己单独关起门来过日子?”
说到此处, 王艳想到住牛圈,日子过的自在惬意的俩死崽子,她还继续煽风点火。
“河哥,你一个当老子的,没道理还过的不如两个当崽女的吧?那俩孩子日子过的都比你轻松自在,河哥眼瞅着我们也都不年轻了,没道理几十岁了,都还被爹娘管着,哪哪都不许干的吧?”
迷糊间听到妻子这么说,粟喜河想着也是。
他三十啷当的人了,总被爹娘老子骂,指派,而且爹娘老子还事事偏心老四,粟喜河心里也不舒服。
不过说起分家?
他倒不是不想,只是心里有顾虑。
“艳儿,分家好是好,分了家我好好卖力气干,多挣点钱给你跟香儿吃好喝好固然好,可眼下这档口,就是提出分家,就是能顺利分,我估计也不好办呀?”
“为何不好办?”王艳不解。
“艳儿,饥荒还没完全过去呢!虽然上头是发了些救济粮,可那些粮食都被娘管着,如果我们要是闹分家,她能分给我们一家三口嚼用的?”以自己对亲娘的了解,粟喜河觉得玄。
王艳想到家里那老不死的老太婆,心觉自己丈夫考虑的对,不过回头想想,她点子又冒了出来。
“今年田里的谷子虽然不比往年那样丰收,可我看着,量也不算少,因为遭灾,上头到现在都没来收公粮。
河哥,分家没粮食也不怕,大不了我们先到大队打欠条先舍账,等来年的时候,凭着我们两个壮劳力的工分,怎么滴也能够活命的吧?”
两个砍脑壳的死崽子都能活下来,没道理她堂堂一个成年人还过不下去吧?
心里打定主意,王艳缩进粟喜河的怀里,娇滴滴的扭动着。
“河哥~人家这也不是为了自己,人家这是心疼你呀!你看看你,为了这个家辛苦,却还日日吃不饱,让我总看着娘给老四一家三口开小灶,我心疼你呀!我想分家,等分了家,我也能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狐狸精这话若是让外人听了,保不齐要掉好几斤的鸡皮疙瘩,可问题是,听到这话的人是粟喜河啊,粟喜河可是受用的很!
看着窝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妻子,粟喜河唇角含笑,拍拍王艳的胳膊。
“艳儿,你先别急,我知道你是对我好,可分家不是小事,你也得容我考虑考虑呀!而且还一个,就算是粮食解决了,那住的地方呢?以爹娘的态度,如果我们提出分家,他们是肯定不会让我们再在这里住下去的……”
没地方住,那就是大问题啊!
“房子?”王艳笑笑,既然她想要分家,这些问题,她早就考虑好了好不好?
“河哥,房子也是小事啊!难道你忘了,今年饥荒,我们团子里的孤寡瞎老汉饿死了的事情啦?虽然吧,他留下的那屋子旧是旧了点,但是地方大,院子里还有水井呢,住人是完全够。
河哥,我都想好了,我们分完家就跟队长商量,把瞎老汉的屋子给拿过来,最多到时候我回我娘家,跟我妈借点钱,然后花点钱把屋子买下来呀……”
王艳跟粟喜河分析畅想着,粟喜河想想低头问她,“那你不怕?”毕竟瞎老汉可是在那屋子里咽的气。
“怕?”王艳低头在粟喜河看不到的阴影里冷笑。
这辈子,她王艳怕受穷,怕受气,怕没好衣裳穿,怕没好日子过,还真就不怕那什么死人,什么鬼!
当然,话却不能这么说,王艳抬眼娇滴滴的看着粟喜河,“河哥,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得,老婆都这么说了,一向都受狐狸精摆布的渣爹粟喜河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连连点头保证,“那行,分家,我们分家,我都听你的!”
然后,在这年的十二月初,上头政策才下达到地方,三合团执行文件内容,开始给每家每户每个人分配自留地的时候,粟喜河与王艳,带着拖油瓶粟香,以决绝的姿态,经过了一番鸡飞狗跳后,终于分家了出来。
当然了,具体老粟家是如何闹的你死我活,狐狸精与渣爹又是如何拿到了瞎眼爷爷的遗产,并顺利的住了进去的,这些粟米一点都不关注。
自己的事情还多着呢,她很忙很忙的!
好不容易趁着秋收放农假的时候,粟米果断的跟老师请假,而后就是一请不回头。
自打那以后到如今进入冬季,眼看就要过年了,她就以期末考试的成绩证明奠定了,从今以后,自己只去参加期中期末考试,而不去上课学习的事实。
至于老师为什么会允许批准的问题?
事后粟米也琢磨了半天,分析来分析去,她觉得,估计是在他们这老山坳坳里,本身孩子能来上学的就很少,没见着整个学校五个年级,拢共也就三个教室,而且那都还没坐满么?
男孩子都极少能出来读书的,女孩子就更不必提。
哪家哪户的女娃娃,不是在家打猪草、煮饭、做家务、带孩子的?
像是粟米这样的还能交的起学费,走进学校,那都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不上课就不上课吧,好歹不还来考试么?只要成绩不错,她的学费又不拖欠,老师少管一个,他们还乐得自在。
平安的度过了严冬般的1960年,几乎是转眼间,就迎来了1961年。
这一年中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除了干爸因为粮食的事情得到领导的亲眼,在县长与县委书记小老头升职调到县城去后,他居然顺利的接替了小老头的班,年纪轻轻的居然成了书记,这是一件让人值得庆祝的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