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不爱说话,长得却很俊。
可惜脑子不太好,居然买这么个玩意儿。
老农开心的数着钱,一抬头想把周小米忽悠他的说词再给小伙子忽悠一次,人就不见了。
把手镯买走的人,自然是虞怀简。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先一步行动,买下了这个镯子。
周家的传家宝么?
虞怀简一只手婆娑着镯子,最终在镯子内部摸到一个花纹般的印记。
拿起一看,发现是一个古体字的“周”。
周小米什么情况,虞怀简自然是知道的。
她是周奶奶捡来的,是个孤女。
这手镯如果真是周家的传家宝,那应该是周满满的东西。
他该还给她吗?
虞怀简沉默着把镯子揣进兜里,回了甜枣村。
一回家,听老班头说周满满居然来过,虞怀简立即道:“她怎么了?”
一脸紧张。
老班头气笑了,“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了?!”
虞怀简道:“你怎么了?”
“我快被她气死了!”
虞怀简看他一眼,没说什么,默默做晚饭去。
家里的伙食都是他在负责。老班头是不会煮饭的。
其实也是会煮的,就是把人当成猪喂,毫无味道可言。
虞怀简实在不想让自己和猪同等待遇,只好自己动手。
吃饭时,老班头说:“我帮你把人骂走了。”
她一定哭了。
虞怀简机械嚼着菜,一声不吭。
“以后她不会再来找你,你也别去找她。”
听了这话,虞怀简默默放下碗,犹豫很久才道:“不行。”
“你——你还想干什么?”老班头大怒:“你还想把自己整个赔进去啊??”
“我有样东西得还给她。”虞怀简道:“就这一次了。”
老班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等第二天,周满满再去给虞怀简送饭的时候,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
小尾巴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她,还自以为非常隐蔽。
周满满以为他是有事情找自己,转过身去走向他的时候,他却又往着反方向离开。
你走他退,你退他进。
打游击战呀这是。
到底在搞什么?
周满满气得一跺脚,干脆就不理他了。
她还要去给羊找吃的。
才不理这个王八蛋。
周围的草,都让生产设里的牛全部吃光,羊要吃草,自然得往偏僻一些的地方找才行。
周满满越走越偏僻,但是她却丝毫不怕,因为她知道后面的小尾巴还在跟着。
等到周围都没人的时候,周满满才停下来。
她扬声道:“好了,这里没人了,你不用害羞了,出来吧。”
虞怀简抿抿唇,然后悄悄出来。
出来了又不说话。
兜里面就放着那个镯子,他想把这个还给周满满。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
虞怀简不愿开口。
他很珍惜这最后一次的机会,能多停留一分一秒都是值得的。
周满满也不逼他,自己挽了袖子,拔起了草。
虞怀简道:“我来帮你。”
说着吭哧吭哧,没一会儿就给她拔了一捆草,还给捆结实了。
递给周满满,周满满却没接。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虞怀简,问:“怎么不躲着我了?”
“我没躲着你。”虞怀简掏出手镯来,“我只是想把这东西还给你。”
暗黑色的手镯在阳光底下,有点点碎碎的光。上面的狐狸憨态可掬,尾巴缠着镯子,活灵活现。
周满满一看就喜欢的不得了。
但是,她却道:“我不会平白无故接受你的东西。”
虞怀简讶异,“这是你们周家的东西。”
接着就把八一巷里面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跟周满满说了。
周满满沉默。
这个手镯她确实没见过。
这难道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又不好意思说,所以笨拙的编了个借口?
想起刚才虞怀简看着自己的欲言又止,周满满收下来,戴在手上,“我先谢谢你,等我回家问问我妈妈。”
手镯上还残留着虞怀简的体温,周满满皮肤触及到的时候,皮肤感受着手镯传来的阵阵温热,便像积雪触及暖阳。
她抿唇一笑,心中正有些甜蜜时,听见虞怀简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十五块钱。”
“??”周满满惊到了,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什么意思?”
虞怀简重复道:“这个手镯我买下来花十五块钱。”
“……”
周满满这下听懂了。
他在跟她要钱呢!
周满满气得说不出话来。
是!他说得没有错!是该给钱!
一开始人家也没有说是要送给她的!是她自己傻,把这当成是虞怀简送给她的礼物,并且迅速在脑补出他们孩子以后叫什么名字,连喝什么奶粉,穿什么衣服都想好了!
她以为他开窍了!会哄人开心了!
周满满气得飙泪,“好!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回家拿钱!“
走出了两步,周满满这才猛然醒悟,她家现在已经没这么多钱了。
周满满气得把手镯拔下来,“呸呸呸!我才不要你的东西,我没钱跟你买,我是不是不配戴呀?还给你好了!”
她哭得厉害,虞怀简无措极了,忙道:“不、不用了,你别哭,别哭。”
周满满心里的气还没消,直接把手镯扔到他身上去,“反正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我又没钱跟你买。”
虞怀简急得不行,“我不是想卖给你……”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就是想……我……”虞怀简低头,“我以为你要跟我划清关系。”
上次那头羊不就是这样吗?
“谁说要跟你划清关系了?你话不爱说,脑子倒是挺能想。”周满满道:“反正我不要了,你拿走。”
“是我错了。”虞怀简道:“这是我送给你的。”
周满满忍不住想笑,但生生忍住,“才不要。”
虞怀简比上一次要上道一些,“求求你了,收下吧。”
“……”
周满满瞪他一眼,“这可是你求我,我才收下的。”
“我求你了。”
周满满破涕为笑,她脸上还带着哭过后的红晕,白里透红。一双眼就像水洗过的湖面,看着晶莹又湿润。
虞怀简盯着她有片刻的失神。
随后极快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说:“你喜欢就好,我得回去上工了。”
周满满点点头,让他回去了。
接下来一整天都很开心。
周满满把这手镯当成是虞怀简送给她的礼物,心中再大的气也消了。
她满心欢喜,还想了个借口,回家之后要是周萍注意到这个手镯,要怎么跟她解释。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算盘因为一个意外的人被打破了。
周满满把草回家的路上,路过一片玉米地。
紧接着,有人从玉米地钻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周满满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尖叫起来。
孙裕挡在周满满面前,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以及冰冷,“满满,今天我全都看见了。”
周满满即将要说出口的斥问声就这么压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你说什么?”
孙裕目如寒冰,“今天,你和虞怀简,我全都看见了。”
看到他们亲密无间。
看到虞怀简哄周满满。
看到周满满对着虞怀简娇羞的笑。
这一幕幕都深深的刺痛他的心。
孙裕以为,这是因为痛恨的不检点,恨她不自爱,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心里的难受,是愤怒的,是恨其不争的。
但是,其中的失落难过,以及隐隐的嫉妒,孙裕怎么都没办法骗过自己。
以前周满满天天追着他跑,眼睛里装不下别的男人,他对她烦不胜烦。
就算退亲了,孙裕也以为周满满说不定在背后偷偷垂泪,心里还是念着他的。
可没有想到事实并非如此。
周满满不仅没有失落难过,反倒是迅速跟别的男人好上了。
这让他无法接受。
孙裕忍着心中的怒火,不知道要费怎样的力气才能控制住,没有当场冲上去对虞怀简厉声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