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美人(76)

她心里有气,忽然抬脚,使劲踩了段无错一脚。

段无错拧帕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拧干,然后用帕子擦去青雁左肩伤口周围的血迹。

揭了黏连的衣料,无疑扯开了她的伤口。她流血越来越多了,雪白的帕子被她的血迹很快然脏。

他手下动作温柔,语气也带了几分温柔:“夫人力气太小,没踩痛。”

青雁又使劲儿踩了一脚。

可是这一次,段无错手中的动作连停顿都没有,他根本就是毫无反应。

段无错手中的动作虽然温柔,看上去慢条斯理,却并不慢。他很快给她擦去了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按照林太医的嘱咐,将药粉均匀洒在半湿的纱布上,敷在青雁的伤口上。

痛!

药敷在伤口的痛可比将黏连的衣料揭开要疼多了。

青雁心里又委屈又生气,此刻又是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她所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有什么公主的体面、名媛的优雅,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尽情地哭着。

哭得伤心的青雁定然没有看见段无错唇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青雁的哭声着实不小,把院子里做事的丫鬟都惊着了。不过她虽然苦得凶,可是倒也没哭个完没完了。

当段无错为她一层层包扎完伤口,又为她换了外衣之后,她已经不哭了,低着头,垂头耷脑的。

段无错喊侍女端清水进来洗了手,他回头看着青雁闷闷不乐的样子,问:“夫人这是还疼呢,还是在生气呢?”

青雁没吭声。

段无错抬起青雁的脸。她漂亮的杏眼微垂,脸上处处都是眼泪流过的痕迹,就连长长的眼睫也因为她揉眼睛而湿黏在一起。

段无错拿着一方干净的湿帕子,仔仔细细地给她擦脸。青雁哭过之后,脸上有一点红。被段无错仔细擦过一遍脸之后,脸蛋更是红扑扑的,红透娇嫩。

段无错问:“晚上想吃什么?”

青雁眨了下眼睛,问:“你做吗?”

显然,她已然不生气了。

段无错微微扬起一侧的唇角。

青雁仔细瞧着段无错的表情,见他笑了,她便也翘起了唇角,两个甜甜的小酒窝立刻浮现。

段无错无奈摇头,失笑道了句:“是个傻的。”

青雁不是个娇气的人,上药时是很疼,可是过了两刻钟之后,伤口虽隐隐疼着,却不是那种上药时撕裂啃咬式的痛。段无错去厨房的时候,青雁赶去看单芊月。

林太医已为单芊月带过来的男子开过药方,药方密密麻麻写了三页纸。

“他如何了?”青雁问。

单芊月摇摇头,沮丧地说:“林太医竟然也说不准。他开了好些药,内服外敷的都有。林太医说按照药方先治着,若三日内把烧退下来还有救。”

“他……”青雁停顿了下,“他怎么称呼?有姓氏没有?”

单芊月摇头:“我不知道。他醒来时很少,就算醒时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青雁本就随口一问,对怎么称呼他并不怎么在意。她问:“药方有了,你可能自己买药?”

“能的。药方我瞧过了,药铺应该都有卖。”

“那你接下里有什么打算?”

青雁话音刚落,下人来禀康王妃派了人过来接单芊月回去。

单芊月望着床榻上昏迷的男人,面露难色。她吞吞吐吐:“我、我……我实在是难以启齿。林太医说最好不要再移动他,王妃可否多收留他几日?”

她小心翼翼地去拉青雁的手,她的手一片冰凉,还有些抖。她的眼睛里更是写满了紧张和祈盼。

要么不插手,要么送佛送上西。如今连林太医也请了,再将人赶走也没什么道理。更何况,这对青雁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她点头说好,单芊月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湿漉漉的眸子感激落泪。

其实青雁不太懂单芊月若对家人说这个男子对她有救命之恩,单家就算没有本事请到宫里的太医,也不至于见死不救将人赶走吧?单芊月何必瞒着家里人?

不过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人人都有自己的顾虑和难处。

青雁没多问。

单芊月走时,青雁也没送她。倒是康王府过来接单芊月的人帮康王妃带了话,说康王妃改日要过来看望青雁。

单芊月走后,青雁回头望了一眼床榻上昏迷的男人,叮嘱下人仔细照顾,然后往厨房去寻段无错。

青雁站在门外歪着头往里望。她的视线只在段无错的身上停留了瞬息,很快移开视线去看灶台上摆放的膳食。

今晚吃什么呢?青雁忍不住去猜。

“咳。”不二在后面咳了一声。

段无错回头,青雁立刻心虚地站直。

第61章

左相在宫中时极力克制着, 回到家之后,立刻拂袖摔了桌上珍藏的一套前朝茶器。

“老爷,这是怎么了?”程老夫人闻讯赶来, 看着满地狼藉,惊讶问道。左相如今的身份, 朝中没谁会给他气受。这是遇到什么大事儿了?

左相在厅内走来走去, 他愤怒地指着西边,喊:“去把东源和木槿给我叫来!”

程东源是他的长子, 也是程木槿的父亲。除了嫡长子外, 左相还有一儿一女,只是这对小妾生的儿女都不在京中。

很快,程东源和程木槿被请了过来。父女两个是一道过来的,来时已听仆人说过左相发了好大的脾气。

“父亲已经很多年没有发这么大的脾气了……”程东源琢磨着。

程木槿低着头, 没吭声。

进了屋,程木源询问地望向程家老夫人, 老夫人对他摇摇头。程东源赶忙走到左相身边, 恭敬问道:“不知是何人何事惹了父亲?”

“你最近可有去找湛王的麻烦?”左相问。

程东源眉宇间带了愠,道:“湛王杀害我儿性命。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也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父亲说过如今还不能动湛王, 儿子又怎么会忤逆父亲私自下手?”

左相也算了解长子,知道他算是个沉稳的性子。他转而看向自打一进屋就低着头的程木槿。

程东源顺着左相的目光疑惑地看了一眼程木槿, 忙替女儿说话:“木槿只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 就算她和儿子一样痛恨湛王, 也没那个能耐……”

“木槿, 你来说。”左相盯着她。

程木槿脸上一白,知道瞒不过了,所幸什么都说了。

“是。是我找人去杀湛王妃。纵然弟弟行事荒唐,可也不至于取他性命!还用那样残忍的手段!”程木槿说着说着落下泪来,“而湛王妃完好无损,每日在京都大摇大摆地吃吃喝喝好不快活!她怎么好意思这么招摇!她身上背着弟弟的性命啊!”

“混账!”

左相一巴掌甩在程木槿的脸上。左相虽然年纪不小又是读书人,可全力的一巴掌下来,程木槿还是直接被他扇地摔倒在地,口中一甜,唇角磕出血来。

程老夫人“哎呦”一声,赶忙去扶程木槿。她心里埋怨左相动作粗鲁,却不敢当着晚辈的面说什么。

“想报仇能不能动动脑子!阿霁有错在先,湛王取他性命,明面上算扯平。这个时候你再去杀湛王妃?你这是往湛王脸上甩巴掌!是想害死咱们全家!”

程木槿捂着脸,哭着喊:“那就让弟弟这样白死吗!”

“木槿,你糊涂啊!”程东源重重叹了口气。

他转而去劝左相:“父亲,这件事情是木槿做错了。不过事已至此,我们该如此去做?今日在宫中可是湛王发难?”

左相扶手桌子坐下来,沉默着。他沉默下来,屋内的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沉默,一时之间只有程木槿委屈的啜泣声。

许久之后,左相将视线落在程木槿身上。

程东源一直观察着左相的表情,见父亲望向女儿,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来人,拿绳索来。”左相发话。

左相说话时,目光一直落在程木槿身上。程木槿感觉到了,惊讶地惊呼一声,赌气质问:“祖父莫不是要把我绑了负荆请罪不成?”

左相的沉默似乎坐实了程木槿的猜测。程木槿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祖父,又看了看父亲。

当家仆将绳索呈上来时,程木槿咬着唇,面如死灰。

“父亲……”程东源想为女儿求情。

左相抬了抬手指向程东源,道:“下人没个轻重,你来绑。”

绿药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