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信并不爱美色,但每次他在这屋子里待了一会儿的时候,总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神大乱,以至于维持不住脸上本应该有的神色。
半响之后,江信闭上了眸子,那个人是怎么知道他七岁元宵夜的事情的?
那可基本上是没有人知道的。
……
“王爷。”等江信到了前厅的时候,他最倚重的属下付幸跟了上来,双手抱拳道:“王爷,皇上来了,正在明心堂等您过去。”
江信并不太热衷,反而嘴角多了一丝讽刺,“太后薨,他不忙着这事,竟还有闲情来管本王的事情?”
道理是这样,但架不住他是皇上啊,付幸的眼里表达出了一丝委屈。
到了明心堂的时候,新帝连忙的迎了上来,“摄政王原来是在的,可让朕等的好苦!”
新帝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的诚恳,又拍了一下自己,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事情,“朕竟然把这等大事都忘记了。”
说完这话之后,新帝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采公公,采公公忙的下去。
江信也没有什么动作,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新帝会玩出什么花样。
事实证明,新帝对于自己座位底下的那张椅子,怕是有些不满,想要换一个登基。
采公公也可能记不得当初的宗公公的哀嚎,当初的大理寺一路的血迹。
耳边的一阵轻扬的琵琶声,眼前是几个容貌秀丽的戏子。
江信的面上却连一个表情都没有变过。
新帝依旧是笑意满满,但是在付幸看来,简直就是用心险恶至极啊!
之前说是摄政王和洛阳长公主结亲,明明就是司马昭之心,想要借助长公主的手来牵制住摄政王。如今长公主仙逝了,还送人?太后知道了,估计能再被他活活气死。
付幸想到这,王爷不会被这些戏子迷住了吧?不行,王爷还是要清清白白的,不能让未来的夫人糟心。
因此付幸不着痕迹的挡住了江信的视线。
江信本就没有看这些戏子,尽管他知道这些戏子很可能也只是一枚棋子,被抛弃就会失去价值,回归青楼,可是他一旦接受了,那就是死亡的下场。
“皇上还是带着她们回去吧。”
新帝么有想到江信连客气一下的意思也没有,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王爷,难道朕的脸面是摆设吗?”
付幸抱着剑闪在了一边,其实他觉得自家王爷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江信到底还是顾及着新帝的脸面的,略微沉思了一下,“本王其实早已定亲,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付幸看着王爷一本正经的样子,摸了摸鼻子,难道王爷还有一个远房表妹,可是王爷明明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父母双亡,背井离乡了啊,若是如此,当时怎么没有一个接济?
新帝却是差点想要指着江信的鼻子骂了,那当时朕赐婚长公主,你怎么同意了呢?
那个时候怎么没有听过你还有什么远房表妹?
江信也能感觉到新帝那幽怨的目光,微微笑了笑,“一开始本王以为表妹已经逝去,所以答应迎娶长公主,如今得知了她尚在人间的消息。所以还请皇上谅解。”
新帝面无表情,他自然也听出来这是江信的胡说八道,毕竟江信从小父母双亡,何来的家人?
“行了,”新帝勉强笑了笑,“朕也知道你的性子,只是这么多人当中,就真没有一个相识的?”
江信还没有说话,付幸便眨了眨眼睛,他抱剑的动作变了一下,王爷是没有,可是他有啊。
付幸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听曲,认识了一些人,现在他看到了老相识了,原本在后面竟然没瞧着。
“随意皇上处置。”江信却不知道自己属下付幸的这一番情感纠葛,直接说出了拒绝的话来。
“采公公,将她们一个个都杀了,既然不能入得摄政王的眼,要之也无用。”新帝露出一个笑容,可其中却透着阴险。
这是在用人命逼江信做选择!
江信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看着新帝,“皇上杀戮之气未免太重,这些人若是死了,冤魂可是不会离去的。”
江信轻声的补了一句,“本王是被冤魂缠够了,自然无碍,可是皇上您若是有个好歹,这帝位就要换人了。”
这话说的新帝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变得惨白,“王爷,朕不过是征求你意见罢了,咳咳,采公公,”采公公连忙迎了上来,“你是怎么办的事情?不是说王爷喜好听戏吗?”一脚重重的踹了上去。
采公公整个人差点跌倒在地,却不敢喊冤,明明是摄政王身边的那位属下说的呀。
付幸假装没有看见,这个时候就不要暴露他借王爷的名义去看戏,收获一真爱的故事了。
江信并没有理睬新帝这气急败坏之举,而是另外道;“若是皇上无事,还请回吧,我这容不下热闹。”
新帝装傻充愣,仿佛这时候才想起正事一般,“朕突然想给摄政王赐个封号,摄政王意下如何?”
江信随意道:“那就‘信’字吧,本王不在意这些虚名。”
“信王,信王。”新帝念叨了几句,觉得十分不错,“摄政王好眼光。”
付幸暗中差点翻了个白眼,这个吹得也太过了吧。
“信王接旨,朕命令你下个月前往青州治理水患。”
江信这回点头,“领旨。”
付幸也跪倒在地,呼了一口气,新帝总算不再弄幺蛾子了。
……
另外一边,满玉苑。
赵幼微回到了院子之后,云夫人安慰了她几句,意思是地契没了就没了,让她不要放在心上,只要人没事就行了。
这话说的让赵幼微的心渐渐暖了起来,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呢。
原身的父亲如此冷淡,倒是显出来云夫人的仁义。
只可惜与此生母后注定无缘,赵幼微想到这件事情叹息一声,不知道新帝会将母后的亡魂运回青州吗?
第十五章
摄政王江信在临走之前想起来一件事情,正好夏日天气甚佳,择日不如撞日。
因此就吩咐了付幸去将温如烟带过来。
付幸只消片刻就提着温如烟来到了摄政王府的院子。
半跪在地,“王爷,人带来了。”
江信眸子微微望了她一眼,“怎么,见到本王连如何行礼也不会了吗?”
这话一说出口,将温如烟的心思都打消了大半,可是她还是很不甘心的看着江信,“王爷。”
施了一礼之后,整个人的眼角眼泪摇摇欲坠。
付幸在一边抱剑几乎是想笑,他跟着王爷不知道看过多少朵桃花,如今这么一枝花,估计王爷可看不上。
不过付幸也只是摸了摸鼻子,等着温如烟自己受挫。
有些人不吃一蟹是不会长一智的。
温如烟等着江信叫她起来,江信却是懒得再提醒她,只是沉默。
然后示意付幸给他泡一杯茶来。
付幸也觉得有些尴尬,主要是这位温姑娘可能是嫌他碍事了些,偷偷的瞪了他几眼,最关键的是她还掩饰,付幸简直想要仰天大叹,姑哎,习武之人耳目很好的。
幸而,摄政王吩咐了事情。付幸赶紧撤离了战场,惹不起,摄政王您自个解决吧。
付幸离开的时候带起了一阵清风,温如烟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有些散乱,顿时有些懊恼,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竟然敢如此做派。
江信并没有留意温如烟的面部表情,相反他负手起来,到了温如烟旁边的一株桃树前。
桃花艳丽,清香扑鼻。真真是极好的情景。
江信似乎被迷住一般,竟然不再说话。
温如烟有些慌了,主要是她保持着施礼的动作很长时间了,腿实在有些酸痛,下意识的动了一下。
江信仿佛这时候才发现一般,“温小姐,起来吧。”
温如烟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之前摄政王没有理睬她,定然是叫人去验证消息的,现在他应该知道了七岁那年事情的眉目了吧。
江信的确是有点疑惑,他知道七岁那年元宵夜的人是谁,可是这绝无第三人知道。
那么,这位温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呢?
江信微微眯了眯眼睛。
“温小姐,那年元宵发生了什么?”
江信终于将眸子移到了温如烟的身上。温如烟激动了一下,仿佛荣华富贵,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