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盛远川正要装进口袋,被她拦住,“快吃吧,外面这么冷,别着凉了。你穿得这么少,是来见我还是来找骂的?”
黄时雨把缠了几圈的袋子打开,糖糕递到他唇边,盛远川先往后让了一下,问她,“考试怎么样,成绩出完了吧。”
“……”糖糕不客气地怼到他口中,“大年三十提成绩,过分了啊。”
“没挂科吧。”他咬了一口,糖汁在舌尖化开,这个年终于有了点甜味,剩下的拿在手中,“你把最大的一个拿出来了?”
“特等奖学金选手。”黄时雨说,“没你影响,没人打扰我好好学习,怎么可能挂科。”
他听出了她言不由衷的淡淡讽意,眉眼温和,“还气着呢?”
“我不该气,我哪敢气。”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盛远川把手放进口袋,黄时雨忍不住跟着他的动作去看——
他掏出了两根烟火棒。他的大衣口袋浅,那烟火棒只有巴掌大,委实有点寒碜。
黄时雨噗嗤一声,摇着头,“你这样不行啊少年。”
她拿出自己的,在他旁边一放,比他的大出一倍不止。
盛远川:“我原本买了一桶大的,想带你去郊外放一次,结果你说只有十分钟。”
黄时雨显摆的心思顿时被浇灭,“啊真是,咱们来点吧。”
“刚想起来,我没带打火机。你有吗?”
黄时雨愣了一下,摸了摸口袋,窘了,“我也没带。”
两个人大眼瞪大眼,黄时雨发现了端倪,捶他两下,“别逗了,快点拿出来,我爸妈一会见我不回去该出来找了。”
盛远川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她的大仙女棒,焰火热切,他握着她的手,在空中灵动腾挪,一颗心的形状清晰展现。
好撩啊。黄时雨心里的小鹿横冲直撞,几乎要撞死在今天晚上。
“哎呀快烧到头了我要松手了——”
她笑着,脚印在雪地上踩出深浅不一的坑。手机铃声同时响起,盛远川提醒她,“叔叔阿姨催你了。”
黄时雨接起电话,黄太即使醉酒,声音依然中气十足,“倒个垃圾,把自己也倒掉了?”
“马上回去!这就回去!我玩了一会雪嘛!”
挂了电话,她歉然,“我要回家了。”
“去吧。”盛远川说,“阿姨做的糖糕味道很好。等你拿到特等奖学金,我再送你一份礼物。”
她跑出去几步,跺了跺脚,又突然折回,盛远川仿佛早已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张臂把这颗小炮弹接得稳稳当当。
黄时雨踮脚亲他,“我们私奔吧。”
盛远川低头把她的帽子往上方捋了捋,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落了个吻,他声音低哑,“我现在还没有资本娶你。”
且不谈长辈的恩怨纠葛,现在的盛世,如果盛明光哪天撑不住了,股票必将动荡一番,能不能守住、走稳,还需要一段时日。
“别让我等太久。”雪夜中,她的眼睛晶亮,眼底一片澄明,“奴家可以跟少爷吃糠咽菜,他日发达了,别忘了槽糠之妻呀。”
盛远川失笑,她本就是作话本似的那么一演,偏偏他当真得不得了,于是抬手在她身后拍了下,“快回去吧,小朋友太淘气了会被打|屁|股。”
“你家暴!我要回娘家告状了!”她笑嘻嘻地跑远了。
松软的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她的背影欢快跳脱,是他沉重生活中的一点甜。盛远川从袋中掏出剩下的糖糕吃完,点燃剩下几个仙女棒,拍了几张照片。
黄时雨刚到家就收到陆珂的夺命连环轰炸,她跟黄太和老黄打了个招呼,进自己房间接电话。
陆珂朝她暴风叹气,“我训练都已经够辛苦了,好不容易刷一次微博,还得被你们俩塞狗粮,你问过狗的意见吗?”
不等黄时雨接话,她又义正辞严地谴责,“谁跟我哭了一天,说今天父母管得严,没法会情郎了,可转脸就出去约会了哈!亲亲抱抱啥的没少干吧!”
“你……在我手机上装了定位?还是装了微型摄像头?”黄时雨越想越觉得走向悬疑,“我没发微博呀。你凶个毛?神志不清看错了吧?”
“我有那么变态吗!吃饱了撑的没事监视你?”陆珂说,“你是没发,你们家川哥发了,唏,可腻死我了。”
“他发了什么?”黄时雨问。
“你自己看,反正一切都逃不过列文虎克女孩的火眼金睛。要发就要做好被扒的准备。”
“……啊?”怎么又扯上列文虎克了?
“啊什么啊,快去看!转赞都超过两万了。估计你的号也快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勤奋的阿奚想要多多的评论支持【沧桑点烟
第60章 冬日
成三爷的微博很久没更新了, 上次还是小徒弟生日那天。大年夜他一次发了三张图,烟花棒破空炸溅,银焰飞舞, 一张I一张U, 中间的是一个爱心, 三张拼在一起是直白明了的心意。
成三爷一向清冷话少,虽然这次也只是配了句简单的新年快乐, 已经足够让宅家无聊的妹子们浮想联翩。
“给粉丝的吗?三爷太暖了呜呜。”
“有没有注意到, 第一张图, 三爷的手!手控福利!”
“楼上闪开,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第二张图下面的雪地上有脚印, 而且据我观察,脚印有大有小, 放大看,这双脚印是不是很娇小?一看就是女孩的。”
“本技术流给你们揭晓终极秘密。我把最后一张曝光处理之后,看到雪地上有个女生的背影,头上应该是戴着个有耳朵的帽子。盲猜那姑娘就是小寸。”
黄时雨刷着评论, 连明梅开门进来都没察觉。
“跟你说个好消息。九玺这个翻身仗打得还行,过完年,咱们就换大房子了。”明梅言语间带着欢欣,“你要是还想弹钢琴, 爸妈再给买回来。”
虽然把价值不菲的钢琴卖掉是黄时雨主动提议的,她从出事以来确实再也没弹过,依然让当父母的觉得委屈了孩子。
“不弹了。兴趣变了。”黄时雨把屏幕按灭, “我觉得住这里挺好的啊,有院子,空气也新鲜。”
“爸妈上班不方便。你从车站回来也得绕远路,图什么?”
“我这不是怕么,万一哪天又缺钱了呢,搬来搬去多麻烦。”黄时雨刚说完就自己呸了几声,“乌鸦嘴,童言无忌,阿门。”
“刚刚出去见男朋友了?”冷不防被质问。
“没有啊。”黄时雨心跳加速,瞪大眼睛,“只是去倒垃圾。”
“还玩了会雪?玩雪能玩出一身烟火味?你真以为你妈年龄大了就好骗了,以为我不玩微博是吧?你的号还是我给你注册的!”
谁知道小老太太这么时尚,时不时还刷微博。黄时雨语塞,下唇微微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好。大年三十的,她不想吵架。
明梅又哪里想破坏年味,有些话便点到即止,“明天又是新的一年了,妈妈希望你有所取舍,不要任性妄为。”
“您之前和爸爸在一起,姥爷家反对了吗?”明梅即将走出房门,黄时雨突然问。
明梅的脚步顿住,回过身,“你爸当年虽然没钱,但他一没偷窃东西,人品靠得住;二是身体健康,没有家族病史——”
说到这里,明梅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中了女儿的圈套,“如果没有家族病史,我的耳朵怎么解释?不同样是遗传吗?”
黄时雨刚学下棋的时候,明梅教她在下一子之前最少要想好三步,谁知今天被她活学活用在自己身上,像只发现漏洞的小狐狸,拼命往洞里钻,以为成功了就能从命运织就的天罗地网中逃开。
大年夜,明梅不想在这上面同她掰扯太多,“不管是隐性碰隐性还是隐性碰显性,都是一场悲剧。爸妈从你身上吸取教训,所以才不希望你重蹈覆辙。快睡吧。”
门被轻轻带上,明梅关了房内大灯,房间里只有个床头灯在黑暗里发出暖黄的微光。黄时雨咬唇想了会儿,登了微博,破罐子破摔地给成三爷点了个赞。
*
去年的大年初二,老黄和黄太陪着黄时雨在家做听力复健,古筝早收进了柜子里,钢琴盖都生了灰,没人愿意提,更别说串门走亲戚。
今年黄时雨恢复得不错,早晨洗漱一番,化了个淡妆,涂了黄太的999正宫娘娘色,陪她一起去大姨家拜年。刚想敲门,门被从里面打开,许言臣正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