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江辰正,脖子上的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那儿,手工西服敞着,没有了方才在台上时的整肃,通身带着一股颓气,叶瑾瑜忍不住想,是不是江辰正算计落空,才会是这副意兴阑珊的表情。
望向走到自己跟前的这个男人,叶瑾瑜感觉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大概心已死,索性一点波澜都再惊不起。
江辰正站到叶瑾瑜对面,抱着双臂,也在打量着她。
两人就这样互相审视了许久,直到叶瑾瑜先开了口:“既然是你找我,有什么话,你先说。”
明显思忖了片刻之后,江辰正道:“关于金夫人的事……”话刚开头,他却又顿住。
瑾瑜挺不耐烦,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想着江辰正得有多心虚,连承认事实都那么犹豫。
“金永焕的意思,他太太一直以来对凌芳芳都有一些误会,他也没想到,金太太会做出这样的事。”江辰正终于把话说完。
叶瑾瑜靠在沙发上,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心里讥讽地想,凌芳芳大概总是在被别人家的太太误会,真是不要太委屈了。
不过,金夫人和凌芳芳的恩怨,应该不是这一次她和江辰正说话的重点。
休息室的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抱着一只脚凳走了进来:“叶女士,江夫人让我给您带个话,她正好遇到一位老朋友,想聊几句,可能要晚一点进来。”
看到工作人员要把脚凳送到自己面前,叶瑾瑜松了口气,她有些血流不畅的双脚,总算可以有个地方安置。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事,工作人员刚放下脚凳,江辰正便二话不说地坐了上去。
这一下,两个人几乎就是促膝而坐了。
工作人员随即退了下去,叶瑾瑜眉头不由自主地拧起来,越发觉得江辰正这个人可恶至极,似乎已经做不了让人有好感的事了。
叶瑾瑜索性道:“如果你是来道歉的,用不着费这个心,我们来谈一谈别的。”
江辰正面色一沉,唇角露出了一丝冷意:“你到底做过什么,心里自然清楚,即便那辆车不是你指使人破坏的,那别的呢,真的就如你现在表现的这样,你问心无愧?”
叶瑾瑜脑子“嗡”了一下,直直地望向江辰正,原来就算警察还了她的清白,在江辰正眼里,她依旧是罪无可恕,只是这罪……从何而来。
心在这时,已经凉透了。
休息室里,两人好一会都没有话说,只彼此注视着对方,眼神里,竟都闪着失望。
好一会后,江辰正突然站起,在叶瑾瑜面前来回走了好几步,随即伸手扯下脖子上的领带,又重新坐回到脚凳上,似乎是在拼命压抑着情绪,好一会后,语气出奇平和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和凌芳芳会有那么深的误解,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有什么问题,我们跟你共同面对,只是,我希望你能说实话,也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叶瑾瑜厌恶死了此时江辰正脸上那副语重心长的表情,故意反问:“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实话?”
江辰正愣了一下,两手撑在自己腿上,却又继续道:“我从没想过要让我的太太身陷牢狱,就算这一次,你的行为恶劣到这种地步,我依然劝凌芳芳,请她放你一马。”
叶瑾瑜已经听不下去,大笑起来:“我到底有什么错误,需要你去求凌芳芳,江辰正,你太小看我,又把凌芳芳捧得太高,好久没听到这么荒唐的笑话。”
“够了!”江辰正喝了一声:“凌芳芳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出生贫寒,总想摆脱命运的桎梏,就算虚荣了一点,总想往上爬,也没有伤害到谁,你再不喜欢她,也请给予起码的尊重,可你做了什么,去践踏一个无辜的女人!”
说到这里,江辰正已经愤怒地站了起来。
叶瑾瑜立刻反唇相讥:“原来我还践踏了凌芳芳,真是好笑,她自甘堕落,对了,还有水性杨花。用得着别人去践踏?”
第四百一十章 监护权
江辰正的脸彻底阴沉了下来:“叶瑾瑜,不要逼我报警,你已经让我对你失去了最后耐心。”
“请便,你现在就可以报警,我也很有兴趣知道,你和凌芳芳又编了什么新证据,想送我去警局。”叶瑾瑜淡然地道,甚至笑了起来。
两人如同对峙一般地盯向对方,谁都不肯退让。
直到,江辰正猛地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随后站起身来,满身的怒火地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你认为我和凌芳芳有什么,可以直接向我求证,何至于……叶瑾瑜,你比金夫人还狠,她只是找人弄坏了凌芳芳的车子,而你使出的手段,龌龊到令人无法相信,一个女人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对去对付自己的同性。“
面对暴怒的江辰正,叶瑾瑜反倒平静了下来,抬头看向江辰正:“如果你今天过来,是为了向我问罪,我刚才说了,你可以立即报警,至于别的废话,我不想听。”
江辰正猛地顿住,叶瑾瑜注意到,他垂在两侧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好了,现在我还有话要说了,”叶瑾瑜已经不想再和江辰正纠缠下去,索性开门见山地道:“关于离婚,我想彼此已经有了共识,我已经将自己的想法跟妈说过,就算当初订的《婚前协议》作废,我也无意分割你任何财产,对等的,你也不能要求分割我的财产,相信你这个条件,你应该可以接受,毕竟如果分割财产的话,你的损失会比较大一点。”
江辰正好一会没说话,只是站在那儿,眼神冰冷地看着叶瑾瑜。
“这一点没有异议,我现在要说的,是恒洋货运的事。”叶瑾瑜费力地伸手将旁边一个靠枕拿过来,放到自己的背后,不知道是不是坐得太久了,现在她不仅脚不舒服,连腰都有些酸。
江辰正看着叶瑾瑜,目光不由闪了闪。
倒是这时,景芫君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脚凳,上去扶起,帮着叶瑾瑜把脚抬了上去,随后对站在一旁的江辰正道:“辰正啊,你这就不会照顾太太了,凳子倒了,你都不扶一下,没瞧见瑾瑜的脚都肿了吗,女人怀孕最是辛苦,我让人送脚凳过来,就为了让她掂一下脚,不过吧,男人还真不懂这些。”
江辰正看了景芫君好一会,目光又落在了叶瑾瑜终于可以放在凳子上的双脚。
“大伯母,麻烦您再等我一会,回头我坐您的车回去,我和江先生一会就谈完了。”叶瑾瑜朝景芫君笑了笑,还真怕景芫君现在走了。
景芫君点了点头:“行啊,你们说吧,我正好在旁边休息一下,今天可累死我了,怎么遇到这么多好事的人,尽在跟我打听凌芳芳跟金夫人的恩怨,也是,凌芳芳破坏人家家庭的事,做得真不少,难怪开普敦华人圈子里都在说,这个女人不知道安份。”
叶瑾瑜明白,景芫君这话,是为了给江辰正听,不过她没兴趣去探讨凌芳芳的人品,相信江辰正也听不进去。
“江先生,叶氏打算从恒洋货运退股,我们希望得到其他两家股东的理解,正式的退股要约会很快发到你们手里,具体这25%的股份,你和金永焕怎么分配,我们都无所谓,叶氏唯一的要求,就是可能尽快交割。”叶瑾瑜看向了江辰正。
江辰正的眉头,不出意外拧了起来。
叶瑾瑜笑了笑:“当然,如果你们都不想要这个股份,我们会联系第三方股东。”
“理由?你们突然要退股的理由。”江辰正沉声问道。
叶瑾瑜仰头看看天花板:“就当我是在做离婚前的准备工作,我希望彼此切割得干净净。”
江辰正冷笑了一声:“就因为这个理由,你不知道公私分明吗,这家公司刚宣布重新开业,你就要退股,就不担心恒洋货运受到影响?”
叶瑾瑜干脆坦率地道:“我之所以想要尽快同恒洋货运退股,也是基于对江先生经营风格和理念的不信任,坦率地讲,金永焕背景太过复杂,江先生心里也清楚得很,当初引入他成为恒洋货运的股东,我本不抱赞成的态度。”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本可以让金永焕买下你所有的股份,你又何必现在才来这一套?”江辰正不悦地道:“如果你是想以此报复,未免做得太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