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64)

“凑合吃点吧。”

最简单的调料,最简单的面,连浇头都没有,阮沅用筷子卷起一束面条送入口中,却觉得味道胜却她吃过的一切米其林三星餐厅。

“好吃。”

鸡蛋是溏心的,蛋白如凝脂一般,没有丝毫焦边皮儿,金黄的蛋液还在懒洋洋地晃荡。阮沅将唇凑上去。

“小心烫。”

阮沅觉得自己的的心仿佛也成了这未凝固的蛋液,颤巍巍又暖洋洋。

秦亦峥注视着她将一碗面吃得精光,连汤都执意喝了个干净,其实不过是酱油汤而已。他喜欢看她吃东西,舒展的眉眼,餍足的表情,仿佛因为喝饱奶而志得意满的小狮崽。

把锅碗洗干净了,秦亦峥放下袖子

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你不留下来吗?”阮沅扯住他的袖子,铂金袖扣被她攥在手心里,凉凉的好像握着自己的一颗心。“明天不是春节吗,我想睁开眼就看见你。”

如同“不请我去楼上喝杯茶吗”一样,这是一句暗示,说出这句话,对方若是应承了,就代表着授意对方可以发生一些什么的权利。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或许有酒精的作用,但阮沅知道自己并没有醉,更不是酒壮怂人胆。在东方人的意识里,西方女人在/性/上面更大胆奔放,她不是纯种的东方人,却至今还没有/性/经历,倒不是保守,只是在她太过煊赫的家庭背景外加过于强势的父兄的保护下,没有遇到中意的异性罢了。

她不在意什么女人要矜持之类的爱情箴言,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只想和他在一起,一刻也不要分离。

秦亦峥定定地看着阮沅,半天,才轻声说了一个“好”。

两个人先后在浴室冲了澡,秦亦峥没好意思让助理大晚上的送换洗衣物过来,只得穿了浴袍。阮沅则穿着她寻常穿的珠灰色的吊带睡裙。

浴袍和睡衣这两种衣物指向夜晚和床笫,和白日里的正装太过南辕北辙,严格意义上来讲,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看见对方这个样子,四目相对里,一种微妙的东西在空气里氤氲开来。

阮沅没有穿内衣,软糯的真丝轻灵地勾勒出两点桃尖。秦亦峥觉得呼吸有些不畅,佯装镇定地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

从综艺节目换到电视购物,从免费频道换到付费频道,阮沅就这么看着秦亦峥一脸严肃地在换台。

她悄悄调暗了灯光,却发现很认真地换台的某人喉结可疑地动了动。于是她坏心眼地伸手拉了拉秦亦峥胸腹间的浴衣系带,笑眯眯地问道:“好看吗?”

秦亦峥有些僵硬地回过头,发现阮沅已经托着腮侧卧在床上。屋外是银盘似的月亮,屋内是昏黄的灯光,两相交织,打在她形态优雅的锁骨和胸壑弧线上,让她仿佛成了枫糖浆做成的人儿,散发出一种甜香来。修长笔直的两条腿交叠着,散发出缎子一样的莹光。秦亦峥的呼吸一下子就重了,他忍不住想,“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花;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景”,古人诚不欺我。

阮沅调皮地抖了抖手腕,浴衣的系带被她抽了出来,秦亦峥的衣襟立时散开,露出精壮的胸膛,他的腹肌形状实在是太美,胜过最醇萃的巧克力排块。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用眼睛吃几口“巧克力”,秦亦峥已经丢下手里的遥控机,整个人朝她覆了上去。

一记深吻里,秦亦峥微微松开她的肩,低声问道:“可以吗?”

还未从近乎窒息的眩晕里清醒地阮沅轻轻点了点头。

遥控器不知道被谁踢到了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电视恰好停在了一个收费的科学频道,里面正在直播肯尼亚草原上的霸主——狮子的生活。

微风,沙土地,灌木丛。雄狮茶棕色的鬃毛在风中飘动,一只娇小的母狮在不远处和他对视。

公狮子昂起胸脯,威风凛凛的鬃毛在风中猎猎飞舞。他沉稳地一步一步走向母狮子。母狮子却转过了眼神,用前爪拍着地上矮小的植物枝叶。

雄狮子围着她嗅闻了一圈,硕大的脑袋凑向她半圆的耳朵,滚烫的鼻息扑在母狮子的耳孔上,她恼火地抬爪轻轻给了他一下。

雄狮不以为意,只顾着在她脖颈处舔舐。侧卧的母狮子绷紧了肌肉,有些不耐地咆哮了几声。

雄狮却似乎得到了什么信号,猛地跨卧在了母狮子的身体上。他健壮的身体完全控制住了玲珑的雌狮。蹲在地上的后腿拉出紧致有力的线条。

雌狮娇喘连连,大概是有些不适,她的表情有几分痛苦,身下的沙土地被她的尾巴抽打出细细的褶。

雄狮忽然发出低沉的嘶吼,雌狮抽搐了两下,身体完全伏低下去。灌木在他的嘶吼里摇动着叶子,细碎的光斑打在他们美丽的皮毛上,影影绰绰。

雌狮子忽然发嗲地一反身,假咬了雄狮一口,似乎让他下去,雄狮只是眯着眼睛,依然趴伏在她身上。

不知名的鸟鸣声远远送来,雄狮子终于懒洋洋地起了身。翠绿的叶子里,两头狮子并排趴着,雌狮眼睛已经眯成了一线,鼻息咻咻,雄狮也是眼神迷离,黑色的眼裂微微上扬,仿佛在愉快地微笑。

第52章 桃花春水(1)

第二日,秦亦峥先于阮沅醒来。

她与自己对向而眠。他可以看见她娇俏的下巴,玲珑的乳和纤细的腰肢,秦亦峥忍不住想起了昨晚,她真像是一个糖人儿,那么甜,他几乎要化在她的糖液里。

阮沅是在秦亦峥的目光下醒来的。睁开眼的瞬间,就看见他英俊的脸孔。她脑袋里陡然冒出那句烂大街的话来——每天醒来,你和阳光都在,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新年快乐。”秦亦峥微笑地望着她。

阮沅愣了一下,才想起今天是农历新年,赶紧也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说来也是奇怪,男女之间,有时候仿佛非要灵与肉深入交流一番,才能真正贴近。昨晚两个人还有点尴尬于穿着睡衣或是浴衣的对方,今天这么赤身裸体地互相问候,倒是都神色自如了。

“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阮沅摇头。阮家人只过西历节日,她母亲那边倒是中西合璧,圣诞节也过,春节也过,不过因为南芷清常年在外,时差不定,所以她都是等着母亲打电话过来的。

“那待会儿和我一起去舅舅家拜年?”

他的舅舅,不就是顾倾城的哥哥吗?想到自家老爹和顾倾城的关系,阮沅觉得有点尴尬。不过转瞬她想想自己都和顾姨的儿子睡了,便立时想开了。

“那我要不要准备什么礼物?”

“不用。你还有礼物收。”秦亦峥一面说话,一面从床头柜上拿过了手机,准备给他的助理打电话。

助理很快送了换洗衣物过来。两个人穿戴完毕,正想外出觅食,阮沅这才想起阿嫚来,她有些汗颜地对秦亦峥说道:“对门有个小姑娘,叫阿嫚,大名阮一蔓,她的身份有点特殊,是我哥当年捡回来的,一直养在他越南的小公馆里。”大概是怕秦亦峥产生某种不好的联想,她又补充道:“很纯洁的养着她,我哥每年差不多只有四个月待在那边,阿嫚只有那四个月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她烧的饭菜可好吃了。我一直劝我哥让她可以过和正常女孩子一样的生活,所以我到蔺川这边来的时候,我哥把她安排进了蔺川外国语学院法语专业读大二,又安排我们住在对门,互相有个照应。”

秦亦峥不动声色地听着,心底却对阮咸让阿嫚来蔺川的真实动机存了几分怀疑。

阮沅去对面敲了阿嫚的门,系着围裙的阿嫚开了门,看见阮沅,她高兴地说道:“我煮了芝麻汤圆,还准备一会儿去喊你的——”然而她的话音却在看见阮沅身后的秦亦峥时,一下子顿住了。

阮沅赶紧介绍道:“阿嫚,这是我男朋友,秦亦峥。”又怕阿嫚不自在,郑重地把她介绍给秦亦峥:“这是阮一蔓,我的朋友。”

秦亦峥微微颔首,“你好,阿嫚小姐。”

阿嫚鲜少有和外人打交道的经验,神态有些不自然:“秦先生,叫我阿嫚就可以了。”说完,她猛地想起了还在煮着的汤圆,惊呼了一声“我的汤圆”又一头扎进了厨房。

“我们在阿嫚这儿吃吧,她一个人在蔺川,又没什么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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