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双想的更多些,“裴公子不知道所谋为何?”
祈静倒并不担心,“若是银钱,投资在他身上,便不会赔着,若是其它的,只要我有,拿去做交换也没什么。”
“殿下你也不担心他万一做些什么手脚?”小双蹙着眉头。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祈静看得很开。
“小季掌柜那边呢?”
小双答道,“近两日淮南那边已经找了人了,正送过来呢。京里头也搜到了些,但恐怕是不够您用的。”
祈静想培养自己的暗探密探,即便培养一个也要耗费不少功夫。
哪怕她用不了,也能留给小七。
“那南滨郡主呢?”
“南滨郡主的坏事情简直不要太多。”小双笑道,她也是今天刚收到的消息,“恶意纵容奴仆当街伤人,随意打杀下人。”
祈静失笑,“这还不够,有没有关于她生活琐碎的?”
小双凝神,别说,还真有一条,“南滨郡主喜爱唱戏听戏,京城里头的宅邸特意养了一个戏班子,俊俏的小生可是不少,南滨郡主偶尔来了兴致,也是要和他们一并演上一场金瓶梅呢。不过不如意的时候,听说上次中秋宫宴之后,乱葬岗上多了一个小生,浑身青紫,皮肉烂的不成样子。”
祈静颔首,不再语。
“少夫人,药来了。”春秋在门外说道。
“进来吧。”周郎顾的药方子几经删改,才最终确定好。
薛神医很是在意,只要他在府里,基本要天天给她把上一次脉。
弄得祈静都觉得周郎顾是什么好东西珍稀东西了。
只不过,这次的药一入腹,疼痛如同排山倒倒海袭来。
她额上溢出些冷汗,脸几乎是瞬间就白了,身子摇摇晃晃,站着都有些极其不稳当。
“去喊薛大夫。”
小双忙扶住她坐下,春秋夺门而出,立刻去寻人,同时喊着何嬷嬷备下温水过来。
小双给她加了层衣衫,“殿下,您再等等。”
小双的手扣上祈静的脉,脉象混乱,不成模样。
她心急如焚,只觉得一刻都难捱得很。
“快坐下,都把我绕晕了。”祈静勉力着开口。
薛大夫姗姗来迟,他提着药箱,步履匆匆,见到祈静这模样神色大变。
“不愧是周郎顾。”他迅速把了脉,“再给加昧草药,三昧子。”
“现在煮?怎么煮?”春秋颇为冷静,何嬷嬷的热水也送了过来。
“现在煮什么?这点痛都忍不了,以后怎么过?”薛神医的面色恢复了安然,“你们也别整这么多了,什么对她都没用,要是周郎顾那么好解,能是奇毒之首么?”
兵荒马乱。
“现在看她自己熬着吧,本来就要好好养身子,但一昧温养可是治不了周郎顾的。”薛神医又看了一会,确定她没什么其他问题,才提着药箱走。
“你们备上温水,让她洗浴,明早我再来诊一次脉。”
做医者的要冷起心肠,不然病人的痛苦迟早能把一个人彻底淹没,一点不留。医者不辨黑白,这才是最大的笑话。因为心知,所以把那一点最温软的地方先暂时封存,不然他们或许会比病人,更早的崩溃。
薛老头儿见过太多人了,形形色色。
他治不了的,他不能治的,逼着他去治的,太多了。
活着本来就艰难。
他的眼睛用力闭上又睁开,往自己院子里去,还有新的药方子要写呢。
祈静疼了足足半晌,温水热了又凉,可算是等到她好点了。
“殿下感觉到怎么样?”小双急忙问道。
“松快了些。带我去洗浴一下,何嬷嬷,您也先去睡吧,身体是最不经的熬的,有春秋小双在就可以了。”
闹腾了半晌,祈静才上了床。
小七也是这样难受吗?
祈静知道,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小七的疼,恐怕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担着。
她用力闭上眼睛,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个。
但是,她还是心疼。
昏昏沉沉,不知想了什么,可算是睡安稳了。
次日起的晚些。
薛神医是踩着点过来的。
“感觉怎么样?”
“还好,和以往似乎没什么不同。”祈静换上胡服。
薛神医摇摇头,“手伸出来,我再给你诊一次。”
小双期待的眼神看向薛神医。
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这位的能耐,家主为了能让他留在京城诊治,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怎么样?”
春秋把祈静的衣袖放下,遮好手腕,也瞧向薛神医。
“先继续温养着吧,再看看,我去再翻翻书,找找药方子,你这药啊,一月一变。”药箱里头,他拿出一个小瓷瓶。
“拿去外敷。”
“嗯?”
祈静不懂,她还好好的。
“你这几日过去,皮肤会异常敏感,容易擦伤,敷上这药,会好上些许。”薛神医笑了笑。“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府了,去给你再寻几昧药。”
“有什么要注意的吗?大概要持续多久?”
祈静皱着眉问道,她是要去国子监的,这样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也不算太久,三五天。没甚,少些碰撞摩擦就行。”
祈静让小双送走了薛神医。
“春秋,把府里头的账本拿过来,今日该有谁来给我报账了?让她速度些,少拖拉。”
安国公府的财富让祈静大吃一惊的。
那些外头的掌柜,尽可以因为主子家的无暇顾及虚报账而不被发觉。诺大的安国公府,竟然没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帐房。
要改改了,不然这么一直忙下去,小七没出来,她要先把自己累死了。
午时,用过饭,备好马车,祈静往国子监而去。
林乔还醒着——祈静特意挑了午睡的时间点来的。
“你感觉怎么样?”
“也没什么,还好,世子不必担心。”虽然不在安国公府,林乔依旧能知道府里头的一举一动。
“别硬撑,不行就回去养几天。”
祈静正色,“世子,我不是瓷器做的人,一碰就碎。”
严琦也过来了,他皱着眉,“林靖,林乔,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第73章 73
“我刚到这里,和乔兄聊几句而已。”祈静答了他。
严琦不疑,“要上课了,赶紧走吧。”
前两节是冯老先生的课。
除了严琦,无一幸免。
这真是位严师,不少学子都怕他怕得要死。
“刘承,站起来,你看看你这篇策论,三岁小儿都写得比你好!什么立意,千篇一律,要照这个写,五百年后你再来考试吧!”
刘承苦着脸,立在位子前,承受狂风暴雨。
冯老先生拿起手上另一份卷子,学子们都微微一抖,“林乔,站起来!”
林乔站在那里,吊儿郎当,反倒无比欠揍的样子。冯老先生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那字,是人写的?我家狗给它一根笔,随便画画都比你强!鬼画符呢你!”
林乔挑眉,“先生家的狗开智得这么早,学生佩服!”
林乔大概是甲班唯一一个敢跟冯老先生呛得人了,冯老先生一噎,“你还不反思?再站一会吧,刘承,你坐下!”
一个班都被他批过去,只剩下最后一份试卷,“严琦。”
“学生在。”严琦极有眼色,直接站了起来。
“你这次做的勉勉强,下次再做的好点。”
算不上表扬,但肯定不是批评,至此为止,这个班里,只剩下一个祈静。
“这位新学子是?”冯老先生口沫横飞批完人,终于注意到了新面孔。
“学生林靖。”
“什么时候来的?”
“昨日。”
“今天跟着同学一起完成课业。”
“是。”祈静坐下。
冯老先生瞧了眼林乔,“坐下吧,下次字好好写,这样去应试,你行吗?”
林乔嬉皮笑脸,心里门清儿,他这样的出身,肯定入不了仕。
冯老先生叹了口气。
他显然也清楚,但是林乔明明看起来很聪明,做夫子的总是不希望一个学子不学无术,总是要学到些什么的。他才是真正的那个抛开身份,只看学问的人。
裴清的被举荐就有他的功劳。
可惜了。
但他整理好表情,“好好学吧,学好学问日后有大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