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缄言一直都知道暮凝语很有韧性，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亦如此。
白色的被子几乎要跟暮凝语那苍白的脸融为一体，微弱的呼吸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封缄言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便看到了这样的暮凝语，顿时害怕起来，暴虐的因子从心间蔓延开来。
“你到底想怎样？”封缄言粗鲁的俯下身，攥紧暮凝语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质问。
“我很累了。”说完，暮凝语闭上失去了色彩的双眸。
“不许睡。”封缄言的恐吓对暮凝语再没有任何威胁。
“我让你不许睡，听到没有！”封缄言无力的嘶吼着，有一瞬间，封缄言以为自己会永远失去暮凝语。
暮凝语没有反应，像是真的睡着了般。
“好，很好，非常好。”
封缄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一声比一声更冷。
“沈明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我听说他在地牢里熬过了五天了，没想到他细皮嫩肉的，每天挨十鞭子，居然还可以活到现在，你猜，他还能撑几天？”
暮凝语猛地睁开双眸，不可思议的看着封缄言：“你疯了，你要针对的不是暮家吗，跟他没有关系，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终于在暮凝语眼底看到了神采，封缄言轻笑了起来，却并未开口。
“你放了他，你要对付就对付我一个人，不要连累其他人。”暮凝语声调软了下来。
在封缄言面前，她永远都只能像个傀儡般，而他总有办法让她妥协。
“乖乖听话，对你没有坏处，暮凝语你应该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你是我的伎妾。”封缄言抬手抚上了暮凝语苍白的唇，轻轻的摩擦着。
突然，封缄言低头封住了暮凝语的唇，带着暴虐的咬破了她的唇角，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着。
“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不然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暮家跟沈明之。”
森寒的气息退散了不少，还未等暮凝语反应过来，一碗浓稠的汤汁递到了暮凝语面前。
看着浓黑的汤汁，暮凝语有些退怯，下意识想要拒绝，可封缄言却盛了一勺放到了暮凝语唇边。
第17章 过了这么些年，人都变了
封缄言不容拒绝的眼神让暮凝语害怕，默默的喝完汤汁，暮凝语只觉得嘴里蔓延的苦涩让她忍不住想吐。
下一秒，封缄言粗鲁的塞了一块蜜饯到了暮凝语嘴里。
丝丝的甜蜜蔓延开来，熟悉的记忆突然袭来，让暮凝语有些恍惚。
五年前，她跟封缄言还在一起时，特别喜欢汝城的蜜糖铺子，那时候封缄言总是随身都带着暮凝语喜欢的蜜饯。
经过这么多年，那家铺子早已消失，可这熟悉的味道，暮凝语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忘记。
这么甜的蜜饯，可怎么也甜不到暮凝语的心间。
大概是心里太苦了。
暮凝语恍惚的笑着：“我还以为再也吃不到这样的蜜饯了。”
封缄言眸色不自觉收紧，原来她还记得。
他还以为，她已经把他们过去的种种统统忘完了。
“你若是喜欢，就让副官再去买。”封缄言将剩下的蜜饯全部塞进了暮凝语手中。
暮凝语哂笑起来，看着手中的蜜饯，轻声道：“过了这么些年，人都变了，更何况只是喜欢的东西呢？”
封缄言如刀削的俊脸划过一抹阴沉，薄唇抿成一条线，像是极力在压制着什么般，过了很久，才终于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和决然。
“如果想要暮家人好受一点，就把孩子好好生下来，不然……”封缄言没有说完，但暮凝语已经猜到了，只是失神的垂下眸。
封缄言离开后，病房变得寂寥起来，只剩下暮凝语抱着膝盖缩在墙角，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尽是母亲去世时的场景，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咳咳咳……”暮凝语再也控制不住，拿着一旁绣着兰花的方帕掩着唇咳了起来。
口中瞬间被腥甜的气息弥漫着，暮凝语大口的呼吸着，抬手抚上小腹，思绪变得恍惚。
她的身体怕是等不到这个孩子出生了。
可暮家又该怎么办，有这个孩子，暮家所有人暂时还可以得到庇护。
思绪翻涌时，暮凝语虚弱的昏睡了过去。
入了深秋，即使盖着锦被，但暮凝语依旧手脚冰凉。
这五年来，她一边承受着病痛的折磨，一边绝望而又无助的爱着封缄言，未曾变过一分一毫，可再次见到封缄言时，暮凝语却怎么也不认识那个曾经呵护她如同至宝的男人了。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暮凝语支起眼皮，却见守在门外的两个警卫正骂骂咧咧的说着声音，暮凝语听不真切，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好奇起来，拖着虚弱的身体扶着墙壁往外面走去。
“求求你让我们进去见见凝语……”
刚一走到门口，暮凝语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伯父伯母？”暮凝语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沈父沈母，看着平日里一向雍容华贵的沈母此时却伤心的倚在沈父怀中哭泣着。
“凝语……”沈母一见到暮凝语，便嘭的一声，直接跪在了暮凝语面前：“凝语求求你放过我们家明之，这些年，我们沈家未曾亏待你，明之也为了治好你，专门学了西医，你能不能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他吧。”
暮凝语僵硬着身体，脑海中忽然想起封缄言的话。
他说，他把沈明之关进了地牢，每天都在折磨着他……
第18章 让我嫁给你，做你的妾好吗
“暮小姐，是不是吵到你了，我们这就把他们轰出去。”警卫见暮凝语怔忪的模样，试探着说道。
暮凝语猛然回神，看着沈母被泪水打湿的脸，自责的蹲下身，想要将沈母拉起来。
“伯母，求求你别这样，凝语怎么受得起？”暮凝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声音有些沙哑。
“凝语，你去求钧座好不好，我知道，明之没有那个福气，能跟你做夫妻，但看在他这么多年照顾你的份上，去求钧座放过他吧。”
暮凝语懂了，努力将眼泪忍住，笑着点了点头：“好，凝语答应您伯母。”
沈母听此，这才在沈父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沈父看着暮凝语单薄的身影，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凝语，如果能够救出明之，我们沈家会记在心上的。”
暮凝语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伯父您别这样说。”
说罢，暮凝语缓缓抬手抚上了小腹，那里还有一个小生命，更是承载了暮家和沈明之的性命。
孩子，不是妈妈想要利用你，只是现在妈妈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请你一定要原谅妈妈。
暮凝语自言自语道，勾了勾唇角，呆滞的目送着沈父和沈母离开。
“暮小姐，这里风大，你还是会屋里歇着吧。”警卫好心的提示道。
“我想见封缄言。”暮凝语素净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坚决，如果没有退路，那她也只有这样做了。
落地钟嗒嗒的响起，红木桌椅后，封缄言心绪不宁的翻阅着手中的房契，神情变得恍惚起来，以前暮凝语在规划着他们的未来。
可事与愿违，所谓的未来还没有到，便是曲终人散。
而他现在，可以给暮凝语想要的一切，可两人间的裂痕却永远不会再消失了。
副官急匆匆闯进来时，脸上还带着紧张和犹豫。
“钧座，暮小姐来了，说要见您。”
封缄言拧起眉，如果他记得没错，现在暮凝语应该还在医院休养的。
封缄言莫名好奇起来，能让暮凝语不惜违抗他，也来出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让她进来吧。”封缄言起身，径直走到了一旁的欧式沙发上，坐下。
暮凝语特意画上了精致的妆容，将原本苍白的脸色用红粉遮住，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一身玲珑的水粉旗袍勾勒出姣好的身姿，双手绞着，局促的站在一旁。
“有什么事么？”封缄言自然看出暮凝语是精心打扮过了一番，温婉的小脸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女人特有的妩媚。
暮凝语嗫嚅着唇，缓缓走到男人面前，以一种卑微的姿势跪坐在封缄言腿边，纤细的手拽着封缄言的裤脚，轻声道：“让我嫁给你，做你的妾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