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恢复到那番彬彬有礼的样子:“请讲。”
“我见先生如此喜爱这画,但这喜爱,究竟是如何程度,是否比得上在下,尚且未知。在下就是想瞧瞧先生如何证明自己的喜爱,是否值得让我将画送给你。”
这下就连范无救转世的护卫都愣住了。这可是个难题,地上的王老板仔细看了二人几眼,心里纳闷,这答案他可想不出。
喜爱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说是爱得凄凄惨惨,转眼间又是铁石心肠。爱可化为恨,喜可化为愁,范闲在李承泽身上深有体会,活了那么久,早已心中有了答案。
他将腰间悬的神笔取下,递给钱老板,不卑不亢道:“这笔跟了我有些日子了,虽说是我的吃饭家伙,但意义远远不止如此,没了它,我便失了生命的一部分。我将它同你的画交换,以表诚意。”
钱老板接过神笔上下端量,似乎是在思考范闲这话的真假。倒是身边护卫瞧了眼那笔,不屑道:“你若真是宝贝这笔,怎会在笔上留下划痕。”
经他一提醒,钱老板也发现了笔杆上的痕迹。原是支好笔,紫檀木的笔杆上突兀地多了一道划痕,像是野猫的爪痕,不深,但也将这笔的品质和价值大打折扣了。
那是与李承泽怒魄相斗时留下的印记,是李承泽的鬼爪痕迹,范闲笑道:“我说了,会把我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你,可没说会将最值钱的东西交给你。我将一支破笔随身携带,本就是罕见之事,痕迹恰恰代表了它对我的重要性。我说它重要,必定有我的道理。钱老板认还是不认。”
钱老板一愣,被范闲反将一军,不禁上下多看了几眼范闲胸有成竹又全心全意的神色,知他并未撒谎,失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是见画中人恰似故人,若是见了千遍万遍,心中怀念,不忍看这画流离失所,或是落入小人恶贼之手才出手喊价。没想到先生的意志高于在下。君有意,自然承了您的意。”
他也是守信之人,好不犹豫用画卷同范闲的笔做了交换,转了圈范闲的笔,向上一抛,并未见这笔有何不同之处,遂招来自家护卫跟在身后,对范闲一作礼。范闲见二人要走,诚恳地说道:“先生,珍重。”
钱老板潇洒一挥手:“你也珍重。”
范闲即刻寻了处角落摊开画卷,不禁大吃一惊。画中内容未变,水道上泛的小舟却是变了。中间船舶上的丽人不见了,徒留一位年迈船夫摇桨。
范闲把画卷合上,正心中担心不已,墙角一道熟悉的金色忽隐忽现,范闲一挑眉,头一回见捆仙锁这么犹豫不决的模样,心中不安又涌上几分,跟着捆仙锁赶紧离开了原地。
话说李承泽这边,范闲离开雅座没过多久,他便觉得胸口发闷,浑身躁动。
这几日每回从孩童化为成人,他总要忍一遍心烦气躁的心情。范闲迟迟没有回来的迹象,他见太阳就要下山,自己的衣物还在他的乾坤袋内,气得将桌上的茶水狼饮殆尽,跳下椅子跑出大厅,在王家园林东奔西撞找了半宿,才寻到一处偏僻无人的书房。
李承泽关了门就将其反锁,将自己剥得一干二净,趴下身,将胸口贴在地面上消磨自己如焚的心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下心来,伸展几下变回来的修长四肢,他懒洋洋一蹬腿,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叹气,闭上眼静默养神。
在地上匐了半天,李承泽才觉得自己浑身冰凉,还趴着的他默默翻身,脸一朝上,只见一张同自己别无一二的脸正倒了个方向凝视着自己。李承泽一惊,翻身缩到墙边,背倚靠书柜,再抬起脸来已是咬牙切齿。
他此时赤身裸体,孩童的衣物虽小,但好歹还有遮蔽作用。他拿衣料盖在自己腿根,瞬间满脸通红,夹起双腿巴不得自己能藏到地下去。
明月当空,李承泽在暗处烟视媚行,欲魄却俨然将这儿当成了自己家,以鬼火点根蜡烛为屋里添了点灯光,似笑非笑看着李承泽。
他还穿着那件白纱,如此这番欲遮未遮,只会显得欲盖弥彰。烛光给他削瘦匀称的身体镀了蹭黄澄澄的金,虽然衣不蔽体,却不觉浪荡,反而盈盈然让人怜惜。
李承泽见他仍是画上那副打扮,气不打一出来,几乎是立刻破口大骂:“瞧瞧你的样子,往日学的礼节姿态都去了哪里,简直像个……”
他戛然而止,后面的话他骂不出口,欲魄帮他接了下去:“像个小倌儿?”
“……”
欲魄单手提了烛台走近他,跳动不止的烛火下,李承泽的脸显得飘然不定,似是愤怒,似是害羞,欲魄欣赏了一会,便道:“你现在也同我差不多嘛,何必来骂我。”
“……”
欲魄把手指伸向烛火,指尖穿过那尾小小的火焰,他道:“你看,这鬼火点着了蜡烛,却点不着我——很冷,就和你一样冷。”
“都死了多久了,尸体早凉了,还在意这些?”
欲魄不理会他的挑衅,把烛台放在地上,接的话文不对题:“让我猜猜,你是觉得我喜欢葡萄,才做了这么幼稚的陷阱吗?”
李承泽闭眼,扭头不答。
欲魄了然。“果然,你知道我要什么。李承泽不图荣华富贵,也不求天赐皇权,就是比普通人多吃了两颗葡萄,多看了两本书,还有——”他突然朝李承泽讥笑了一下,“想要范闲呐。”
“……”
“你真的很聪明,故意同范闲亲密惹我生气。我的确妒火中烧。”欲魄靠近他,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范闲身上暖和吗?他让你暖和过吗?”
他多问一句,李承泽双唇便咬得更重一分,落在背后的手指一动,一根金色绳子探出头来。捆仙锁原是想将欲魄来个五花大绑,却见欲魄近乎一丝未挂,犹豫了一阵,差点败下阵来。在主人强硬的命令下只好飞上前去。不想这绳子一碰欲魄,欲魄却突然气急败坏地娇喘一声,身体软绵绵撑了个椅子才能站立,媒眼如飞,好一个美人计。
捆仙锁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害羞地躲回李承泽怀里,像个初春少女撞见了别人的好事,打死都不愿意出头了。
李承泽眼皮一跳,心道这绳子脾气也太软了,平时拍马屁吃豆腐倒是当仁不让,今天怎么吓成这样。那厢欲魄的声音又响起:“是范闲的东西吗?为何不来捆我?可真是害羞。小可爱,快去把范闲叫来。”
捆仙锁抬头瞧瞧李承泽,又瞧瞧欲魄,画面春光满泄,非礼勿视一摇头,火急火燎地飞走了。
见那绳子走了,欲魄更是大胆起来。他绕着椅子慢慢绕圈走着,双腿并得很紧,腿根贴在一起,长长的纱衣摩挲着肌肤,像在做一场无人观看的表演,没过一会儿,胯间的家伙便有了抬头趋势。
见他未有任何爱抚便来了感觉,李承泽原本的雷霆之怒消了大半,先是惊讶,后又想到这是自己的七魄之一,先前就微红的脸顿时艳得像是涂了红胭脂。
欲魄身上有种莫名的气息,月光照着他,明明什么都未做,却仿佛下一刻就能在床榻上唱出世上最好听的淫调,他有着李承泽的身体,用着李承泽的五官,端着李承泽的仪态,李承泽只看了一会儿,便觉得自己也瘙痒难忍,身体不知哪个器官叫嚣着开始嘶吼。
他学着欲魄的样子用力夹起自己的双腿,又觉得不太对劲,把自己的男根放到双腿间摩挲。他很紧张,不知所措,像个孩子般摆弄着自己的身体,忽然觉得自己的手不是手,脚不是脚,脑袋也浑浑噩噩起来,坐在地上一抬眼眸,眼里满是对未知欲望的渴求。
欲魄停下来不走了,再动一下,他也快被莫名的快意吞没,强行拉回自己的思绪,道:“承认吧,你对他有欲望。你很了解自己,不要骗自己。”
李承泽徒劳摇头,他不承认,他不想承认:“你别说了……不准你说。”
“你明明知道自己的爱魄在哪里?为什么不说?瞒着他很好玩吗?”欲魄就是不如他的愿,话里带刺,这张嘴无论何时都是那么尖锐。
李承泽喊了出来:“你闭嘴!”
“好,就算我不说,他早晚会知道。你可以尝试着抚摸自己,看看你想的和事实到底是不是一回事!”
李承泽赌了口气,伸手就对自己的男根拼命爱抚。他生前并不是未经人事,原先这般自我安慰并不是难事,可今日,那地方都被自己掐得发疼了,他仍然没有要释放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