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她竟然了解顾亦非至此。
姚絮楠也是感慨，但没一会儿又放开了。
进了教室，她才感受到了平常顾亦非被关在笼子里的感觉。
前后好挤。
脚没地方放了。
双腿缩着，突然觉得好酸。
啊，我好累。
姚絮楠放弃挣扎，试着用平常顾亦非管用的侧身坐姿缓解一下这样的不舒服。
当即见效。
顾亦非见姚絮楠浑身跟爬了虱子一样的坐立不安，心情倒是好了些许。
他从姚絮楠的书包里摸了摸，先摸到几颗巧克力，又缓缓放进去，再摸到了一张纸。
纸质老旧泛黄，书写在上面的朱砂也晕染开，看上去很廉价。
顾亦非道：“过来。”
“干嘛。”姚絮楠疑惑。
姚絮楠看了看自己这身躯，过是过不去的，只能探头过去，挨近了一点。
顾亦非伸手，将那张符纸放在手心，又反手扣住了姚絮楠的手。
姚絮楠没挣开，想着反正自己现在是男孩子，自己吃自己豆腐什么的……
好像还挺奇怪。
姚絮楠被自己的手扣住，只是手太小，并没有完全握住，她抬眼看了看顾亦非，下一瞬手心里突然传来炙热的感觉。
她低头，看着手心，没有意料中的火焰，连烟气都没有冒一个。
许久后，手心里的温度下降，姚絮楠再睁眼，看顾亦非的时候，就需要扬起下巴看了。
顾亦非闲散的姿势坐在不远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从挺拔的鼻翼，到线条流畅的面部轮过，勾勒出了平日那个张扬的模样。
姚絮楠松开顾亦非的手，看了看手心，刚刚捏住的那张黄纸已经不见了。
惊疑不定充斥了姚絮楠的整个心情，她看了看顾亦非，又看了看手。
前排的同学正好跟着在发试卷，见两人手拉手好半天，也愣了半晌。
直到顾亦非看了过来，同学才挤出一句：“呃……你们干嘛呢。”
“牵手呢，没看见？”顾亦非勾着唇角，黑白分明的眼瞳似有光。
那同学点点头，把试卷分发。
他们每天都有做不完的试卷，以及讲不完的题。
姚絮楠心情却是一点都没被影响。
顾亦非正等着这一刻，他看着姚絮楠，眼神越发温和。
要感动一个人，其实很简单。
而姚絮楠也给了他最忠实的反应，在旁人走开后，姚絮楠激动地脸上带着傻笑，看着顾亦非，想要说什么，又及时止住了。
顾亦非扬了扬下巴，在朗朗读书声中教室问，“感动不？”
姚絮楠简直不能太感动！
姚絮楠使劲儿点点头，再看着顾亦非：“顾亦非，以后你指东我决不往西！”
因为姚絮楠说着好听的话，顾亦非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心情荡到了顶点。
姚絮楠也高兴：“再造之恩无以为报，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了！”
顾亦非脸上一冷。
随后，心情落回了谷底。
顾亦非很想质问，谁想当你大哥了？
刚刚发了试卷的同学又走回来，刚好路过，听到姚絮楠这话，眼神狐疑：“有情人终成兄妹？”
顾亦非一个冷眼甩过去：“滚。”
那同学马不停蹄滚回了第一排。
姚絮楠没有因为顾亦非拉下脸而害怕，反而觉得顾亦非太可靠了，给她的安全感就不是一般人能给的。
姚絮楠见顾亦非脸上没有半点愉悦的神情，偏了偏头，“非哥。”
顾亦非看了看姚絮楠的脸，碎发耷拉下来，飘在额前，增添了几分可爱。
这是他早上亲手扎的。
虽然扎得有些随便。
顾亦非无论心里多么不高兴，但唇角还是微微弯着，“叫哥哥。”
“哥哥！”
清脆的一声毫不犹豫的落下，顾亦非的脸肉眼可见的从冰雪消融，到春光明媚。
姚絮楠见顾亦非高兴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就算叫爸爸也行呀。
姚絮楠一整天的心情都非常的好，上课的时候更认真了，下课的时候也逮着亲哥哥薅。
顾亦非就在身边，不用白不用。
倒是顾亦非，因姚絮楠的态度改变，第一次有些措手不及。
这就是他要的感动？
此时，顾亦非看着杨潇录。
眼神冰冷，欲言又止。
杨潇录扛不住了：“非哥，你今天不学习了？”
顾亦非冷着脸道：“我那个朋友——”
“哦！非哥，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杨潇录问。
“不怎么样。”
杨潇录缩了缩脖子。
杨潇录问：“是女生打动不了吗？”
顾亦非想了想，挺好打动的。
就是走向有些奇怪。
“打动了。”顾亦非说。
杨潇录陪着笑脸：“那是被发了好人卡？”
顾亦非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
这不是好人卡，这是亲哥卡，感情比好人还要难。
顾亦非的脸肉眼可见的凝固了。
“那、这个……其实具体情况，还需要具体分析的。非哥。”杨潇录也很挫败。
顾亦非收回了目光。
晚上放学，顾亦非破天荒地拿了两本书回去。
他这几天都在补教材，全部刷新一遍才能让他觉得放心。
基本上就跟扫描仪一般，过一遍，就刻在了脑子里。
姚絮楠先出门，在外面等着，脚尖踢着脚后跟，正无聊着，突然一阵寒气袭来，攀上全身。
她打了个寒颤，看了一眼身后，就是空空的走廊，连鬼影都没有一个。
这些天有鬼节，鬼市推陈出新，坚决将活动做大做强，什么鬼市打折，赞助百鬼选秀，吸引了无数鬼魂。
于是，一贯守着学校的那些鬼也凑热闹去了。
姚絮楠开着阴阳眼，手从书包里一划拉，手里就多了两张纸。
一张是定魂符，一张是冥火符。
森冷的鬼气似乎也察觉出了异状，温度渐渐回升，走廊的空间像是交还给了人世，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姚絮楠看着，终于看见来人脚尖落地，才松口气。
“楠姐，在这里等我呢？”
是姜颂承。
姜颂承看着姚絮楠，眼里透着几分的愉悦。
这里是十一班下楼的楼梯口，却并不方便七班。
姜颂承这话说出来只是玩笑。
此时，顾亦非也从教室里出来，刚好看见面对面的两人，眉头跳了跳。
顾亦非说：“姚絮楠，不是让你在教室门口等我吗？”
姚絮楠看了看顾亦非，缩了脚，果断退回顾亦非的防线。
“走了。”顾亦非的声音也因为某人的靠近而温柔了些许，他看向姜颂承：“要我也送你回去？”
姜颂承笑道：“那就谢谢非哥了。”
顾亦非：“……”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眼睁睁看见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姚絮楠：“……”
姜颂承走在两人身后，然后给自家司机打了个电话，说有人送他回去，不用他麻烦了。
顾亦非：“……”
姚絮楠及时救火：“非哥，别气，他故意的。”
顾亦非当然知道那家伙是故意的。
三人出门，先是送了姚絮楠回去，因为姚絮楠和顾亦非极其不顺路，在姚絮楠、顾亦非的家和学校三点，是呈不规则三角形。
姜颂承坐在副驾驶，倒是安安静静的。
只是顾亦非跟被入侵了领地的猛兽，就差龇牙咧嘴，竖起了全身的防御。
不久，到了姚絮楠的小区门口，姚絮楠又犹犹豫豫的把人给叫下了车。
顾亦非瞬间明白姚絮楠有话要说。
“我刚刚在走廊外感觉到了不寻常的东西，你也小心一点。有必要的话，可以把阴阳眼关了。”姚絮楠提醒道。
“是人是鬼？”顾亦非没管关阴阳眼的话，说完，补充道：“以后别一个人，要做什么都一起。”
姚絮楠化身杠精道：“回家也不能一起啊……”
顾亦非：“那你搬我家来。”
姚絮楠继续杠：“上厕所也不能一起啊……”
顾亦非：“……”
顾亦非语气怪异道：“你连上厕所都想一起？”
姚絮楠缩了缩脖子，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我是说，没这个必要。”
顾亦非面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如果不是姚絮楠在这里，他都想给自己两耳光了。最近思想越发龌龊了，肯定是天气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