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犹豫,褚怀霜倒没有步步紧逼,只是起身与她面对面,柔声道:“倾卓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我会主动对你提合籍的事?”
游倾卓怔了怔。
“实不相瞒,合籍只是我保护你的手段罢了。”褚怀霜如实承认,“十年前,太上长老为我占过一卦,知晓你我之间有一道情劫,且是生生世世纠缠的。若我不及时做措施,便会使你落得道消身殒的下场。”
“十年太久,占卜的结果,其实我早已记不大清了。”她继续道,却只是挑出足够骗住小道侣的信息,慢慢说与她听,“那次我问你可要与我合籍前,便是掌门将此事重提,于是我便想用合籍来护住你,至少,这样便可以将你护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她的话,一句句拆开来,全是真的,事件与时间亦是真的,合在一起,就变作了深情款款的谎言,却又是她的真心话。
见游倾卓眸光微变,褚怀霜趁热打铁,轻叹一声:“倾卓,你亦是我心上人啊。”
说罢,她松开手,拂袖便走了出去,只留给游倾卓一个落寞的背影。
才走到门口,褚怀霜便听见一阵脚步声,而后被一双手紧紧环住。
游倾卓的气息贴在她背部,温热几乎要穿透衣物,渗入她的五脏六腑。
“我想的,怀霜。”游倾卓喃喃,“我们的合籍,我已经期待了很久很久……”
褚怀霜没有再挪步,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她也等了许久,才听游倾卓轻声道:“我听你的,怀霜。你决定吧,哪怕是在纳新大典上合籍,也可以。”
哪怕是预想之中的回答,褚怀霜依然能感到心里在涌起压抑不住的喜悦。
她欣喜难掩,正要回身拥住游倾卓,余光却瞥见两名侍奉弟子正在走来,身后还跟着掌门手下的侍奉弟子,应是来唤她去掌门大殿思过,遂没有心急,等到三人走近,这才搭着游倾卓的手,转身揽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捧起她的脸。
“前面便是寝殿了,你叫醒褚长老以后,可得赶紧跑!褚长老刚起来时的脾气可大着呢……”
其中一名丹宗侍奉弟子话音未落,就看见“脾气很大”的褚怀霜正搂着怀中人亲热,后半句话生生被她吓回了喉咙里。
褚怀霜给所有人的感觉,皆是沉稳且禁欲,这些侍奉弟子还从没见过她如此奔放的一面。
另一名侍奉弟子倒是知道二人的关系不同寻常,然而偏偏今天身边还跟了个外人,情急之下,慌忙轻咳一声,朝已经目瞪口呆的掌门侍奉弟子强行解释道:“看、看见没有?这是我们丹宗新来的侍奉弟子,想必是惹了褚长老,正……正被掐着训话呢!”
掌门侍奉弟子:“……”
这俩人当她是瞎的吗?!
目睹如此一幕,掌门侍奉弟子哪里还敢过去,赶紧给掌门发了条传讯,十分隐晦地说,褚长老和新入门的侍奉弟子正在做不可告人的事,她着实不便打扰。
-
半刻钟后,游倾卓去扎马步期间,褚怀霜坐在一座凉亭里,喝着香茗,与战战兢兢的三位侍奉弟子闲谈。
“你们问的问题,我皆答了,可还有什么想问的?”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问什么都可以,无需拘束。”
先前被吓着的侍奉弟子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那位游小友……是不是还负责给您侍寝呀?”
问得着实有些直接,褚怀霜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但她深知弟子面前形象不能崩的道理,遂笑道:“姑且算罢。她同你们不一样,是位极其特殊的侍奉弟子。类似侍寝的事,往后她还会做更多。”
“褚长老,莫非您要有道侣了么?”掌门侍奉弟子显然已经从震惊中缓过来,边想着每日看到的掌门与白狼夫人互宠之景,边问,“可我们并没有听闻您要合籍的事……”
“合籍暂时定在纳新大典以后。”褚怀霜捏着精致的茶杯,微笑着透露道,“因着是才做的决定,还未让道宗筹备起来。等再过些时日,你们便能喝杯喜酒了。”
两位丹宗的侍奉弟子顿时眼睛一亮。要知道丹宗的新晋长老有数位,偏偏只有褚怀霜这位做大长老的还是孑然一人,至今仍醉心于医书、画纸、佳酿之间,从她十年前上任长老到现在,还未曾听闻她有同谁闹过八卦。
倒是个新鲜事,虽然听着不大真实。毕竟褚怀霜以后要继承掌门之位,她的妻子自然要做权势仅次于她的掌门夫人,哪怕是侍奉弟子们,也晓得好好挑选掌门夫人有多重要。
只不过,不管是熟悉褚怀霜的丹宗侍奉弟子,还是熟悉褚怀霜双亲的掌门侍奉弟子,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件事。
三人目光一对视,确定彼此困惑的应是同一件事,胆子大些丹宗侍奉弟子便问了:“褚长老,为什么您会挑个比自己小上百来岁、阅历与境界都相差颇大的少女做道侣啊?”
褚怀霜放下茶杯,仔细想了想,沉声道:“约莫是因为,倾卓是由我看着长大的罢。”
作者有话要说:
丹宗弟子甲:???
丹宗弟子乙:?!!
掌门侍奉弟子:呜呜呜为什么离开了掌门大殿也要恰狗粮……
第47章 问心
送走三位侍奉弟子,褚怀霜立即去寻游倾卓。
她接待侍奉弟子时,游倾卓已开始晨练了,按她们说好的那样,从最基础的扎马步开始学剑术。
看了一阵子,褚怀霜走过去,纠正游倾卓的姿势。
“头歪了,肩膀也不要这样僵着。”她边耐心地指正,边上手,或扶或拍,直到认为游倾卓的姿势完全正确,才松手退到一边,“习武讲究基本功,我会慢慢把基本功交给你,不管有没有我督促,你都要好好练习。等你熟悉了这些基本功,我再教你剑诀。”
游倾卓一言不发,褚怀霜说什么,她就怎么做。不管是习医术还是剑术,但凡与学习有关,她都会陷入这种乖得不像话的状态。
褚怀霜今日还得继续思过,因而晨练并没有持续太久。看着时辰将近,她便让游倾卓停下,稍作歇息,带她去炊事殿用早饭。
路上,游倾卓言简意赅地对褚怀霜说了自己婉拒合籍的缘由。
怀霜已经坦白心声,她再独自承受下去,对怀霜也不好。她们既然要做道侣,许多事都要和对方商量,而不是自己藏着掖着。
对于合籍一事,褚怀霜本来就还有别的打算,正忧心要怎么处理,才不会让小道侣失望,听罢,顿时有了思路,遂严肃起来,郑重道:“倾卓,我会尊重你的想法。此次我们只行三拜之礼,结为名义上的道侣,等到三年后你回族之时,再大张旗鼓地办酒席,你看可好?”
游倾卓一怔,而后挽着她,笑道:“好。”
她笑得开怀,看得褚怀霜有些走神,忍不住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揪,“那你要好好长大,不要等到三年以后,还要借助易容术才能变为成年妖族。”
用完早饭,二人来到掌门大殿外。先前来长老居的那名侍奉弟子引着游倾卓走后,褚怀霜才去白狼夫人的静室。
谁知,她刚盘膝坐定,只听掌门的声音传入耳中:“绒绒,快来掌门大殿一趟!”
静室距离掌门大殿不远,以掌门的境界,可以直接在座位上给她传音。
褚怀霜记得掌门的侍奉弟子刚才发过传讯,念着掌门应是要找自己商量合籍的事,赶紧起身赶过去。
掌门与白狼夫人都在殿中,褚怀霜一进门,还没问安,只听掌门头疼地道:“绒绒啊,你最近怎么老是擅自做主?你的小道侣还有长辈在世,哪怕只是养父母和姑姑,咱们也不能单方面就宣布合籍啊!”
褚怀霜早已想好措辞,垂眸行礼,正色道:“娘亲,事关重大,不管是为了玄仁宫,还是为了倾卓的安危,我都要趁此机会,将邪修的眼线揪出来。”
“邪修的眼线?”白狼夫人忽问,“绒绒,莫非你已查出些端倪了?”
褚怀霜道了声“是”,不过时隔太短,她压根没空去查,只是昨夜与小道侣以灵识云雨过后,又想起了些上辈子与邪修相关的细节。
若她没有记错,这批新入门的弟子之中,肯定还混着邪修的人。至于那人是谁,根据此人布置符阵的手法,以及上一世的记忆,她心里已经大致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