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锁娇(28)

看着她跟哭丧一样的脸,晦气不晦气?

直到了第三晚,他突然过来对朝雾说:“随我出去一趟。”

朝雾缓缓神,“去哪?”

李知尧道:“去了便知道了。”

朝雾此时好似被抽了魂的人,哪有什么其他想法,不过是随口问一句。李知尧让她干什么,她便干什么就是了。她给不了他其他样子,只能给他个没魂的活死人。

要出门时,李知尧颇有些嫌弃地看着她:“不收拾一下?”

朝雾摇摇头,“不了,挺好。”

李知尧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带她出去。

他每次出门用马车,都是因为朝雾,若是他自己出门,骑马便是了。

和朝雾在马车上对面坐着,他盯着她看,心里又有气又有些其他说不清的感觉。

若全是气,倒他妈的也好办了。

朝雾上了车就直接低头坐着,根本不关心李知尧是不是在看她。

她神情空空,脑子和心里,也全是空空的。

马车不知走了多久,许是走过了大半个柳州城,在一个小院子前停下来,李知尧打开车帘下车,朝雾便跟着他下车。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问。

进了院子,面前有一间屋子。

李知尧带朝雾到屋子西头的窗下站定,示意她往里看。

朝雾目光无神地扫进去,扫到屋里床上躺着的人,便立马定住了,眸子里瞬间有了光。

李知尧看到她表情的变化,想讽笑却没笑出来。

朝雾看到了房里床上的楼骁,全忘了脸上表情该如何,也差不多忘了李知尧还在看着她。

在她忍不住要迈开步子的时候,窗里又出现了一个人——柳瑟。

柳瑟是端着药进去的,到了床边坐下,便开始喂楼骁吃药。

一看便知,楼骁还在昏迷之中。

药喂不进去,柳瑟便先自己含到嘴里,再喂给他。

一口一口,直到喂完。

朝雾一步都没迈开,她想起了旁边还站着李知尧。

李知尧没让她再多看,和她眼神碰上,扯上她的胳膊便把她拽走了。

朝雾被他扯到马车上,情绪微微激动,看着他说:“我……”

然不过才吐出来一个字,就被李知尧的眼神逼得吞下了剩下的所有话。

她想请求再多看看楼骁,她知道李知尧不会让,所以她闭嘴了。

她坐好在马车上,低下头,片刻后又没了任何情绪。

李知尧到她面前,伸手捏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问她:“不过才相处了两个月,竟有这么深厚的感情?是我不了解感情,还是你们的感情太不值钱?”

朝雾动动嘴唇,“你被人爱过么?”

李知尧突然被她问住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僵住,然后一把推开她,嗤笑一下,以表达这个问题的可笑。

朝雾后背贴到车厢上,又轻轻出声:“你没有啊。”

李知尧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在嘴角,最后目光锋利得像刀子,定在朝雾身上。

第28章

朝雾是怕他的,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再不说话。

她觉得,她还是在他面前当个活死人比较合适。她没办法劝服自己不恨他,也没办法做到不厌恶他,为了不表现出来一遍遍激怒他,便只能把自己当成是个死的。

当然,朝雾也没有打算就这么装个活死人陪在李知尧身边,继续忍辱活下去。从她决定去求李知尧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是想好了来赴死的。

把楼骁的命求下来,让自己对他的愧疚少一些,她也就可以安心等死了。

刚才见过了楼骁,她现在便已是安下心来等死的状态。而什么时候死,则要看李知尧对她什么时候彻底没了耐心。想想,应该是快了。

等到李知尧耐心用尽,她有孩子的事瞒不住,必没活路。

李知尧不是楼骁,他会容忍她怀着别人的孩子跟着他?

他不会,他会像对付楼骁一样对付她的孩子。

她已经没了楼骁,孩子再留不下来,自然不会再活着。

她应该是把楼骁保住了,但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没命见到这个世界。

让她等同于重活了一世的那个梦,终究还是假的。

马车摇摇晃晃走起来,朝雾的身子也跟着摇晃起来。

她撇开脸,目光虚得什么也看不见。

忽而肚子里像有条小鱼游了过去,还吐出了几口泡泡一般,朝雾知道是孩子在动,心里蓦地又泛出更多的酸楚来。酸得眼眶要湿,酸得人生只剩绝望。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孩子说——宝宝别怕,不管去哪,娘都会陪着你一起呀。

***

李知尧并不喜欢看朝雾一脸丧气的模样,所以一路上也没和她说话。他只管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哪管她的心情与死活。

回到私宅,要下马车的时候,李知尧方才出声对朝雾说了句:“不要过分消磨我的耐性,我的耐性有限,你应该比我清楚。”

朝雾应声,“王爷,我知道了。”

下了马车向他行礼,转身独自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李知尧派去服侍她的两个小丫头,一个叫小六,一个叫七顺儿,原不是正经服侍人的,是找在这宅子里做饭的。厨房一共一个婆子两个小丫头,平时采买的事不管,只管一日三餐的饭食。

朝雾来了,便直接让两个小丫头兼给她打打水之类的。

多么精细的服侍没有,朝雾也不要。

回到自己的院子,到屋里坐下来。朝雾想到刚才自己看到楼骁躺在床上,心里仍然惦记着他不知道伤得到底怎么样。进了牢房,是不是又遭受了其他刑法,只是留了一命没有处死。

柳瑟对他有情,应该会把他照顾好。但一想到楼骁,她心里便格外地难过,浑身不受控制地漫过揪着筋脉般的疼痛,痛得湿了眼眶,却又拼命不让眼泪掉下来。

小六和七顺儿又打了水来,劝她:“夫人,您还是洗洗罢。”

朝雾想着,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现在她已经知道楼骁还活着了,也应该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了。于是她冲小六和七顺儿点了头,起身往喜鹊登枝的彩画屏风后去。

作为侯府千金嫡小姐,她原也是习惯什么都叫下人服侍的,现在却不想用李知尧的人,只愿意什么都自己来。没要小六和七顺儿帮她洗澡搓胰子,她自己进了装满了热水的桶里去擦洗身子。

洗完澡穿了七顺儿给她备好的翠色烟纱宽袖寝衣,这寝衣上了身如雾如烟,将她不凡的气质与姣好的身段尽显了出来。原就是仙女儿般的人,这寝衣格外衬她。

小六和七顺儿看她蓬头垢面两三日,今日得见她这般,惊艳得眼目珠子一闪一闪的。因与她不熟,当着面没夸赞什么,私下里暗暗嚼舌,只说:“我也差点没挪动步子,世上竟真有这样的人!”

朝雾穿好寝衣,再洗牙漱口,因为体态好,手指细嫩纤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格外赏心悦目。

等小六和七顺儿一小桶一小桶地抬走了洗澡水,她便端端正正坐在床边等着。也不知道李知尧会不会来,总之她就像个没魂儿的木偶,就那么坐着,动也不动一下。

等到屋里的灯烛灭了一盏,把李知尧等了来。

李知尧进屋瞧见朝雾时,见她长发如缎,披在烟青色轻纱寝衣上,敛目端坐,脸蛋白皙精巧,不自觉愣了一下。他一直觉得她生得美,却不知道还可以这么美。

朝雾知道他进来,却仍坐着不动,也不起身行礼。

她没有什么蔑视权贵的气节,她也是生在侯爵之家,最知规矩礼数,她只是蔑视李知尧。

李知尧从来就没与她计较过这些,骂都叫她骂过好几回了。

若搁别人身上,人头早落地转了无数圈了。

他直接走去床前,踩脚上脚榻,在朝雾旁边坐下来。

坐好后往她侧脸上看一眼,闻到她身上特有的温和清香,伸手捏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她的手指纤长细嫩,露一截在烟青色纱袖下,显得格外白皙漂亮。

李知尧把玩她手指一下,还没做出下一步动作,忽听得朝雾说:“我有身孕了。”

如镜水面投了大石子儿般的一句话,叫李知尧猛地滞住了动作与表情,捏着她的手下意识紧了一下。然后他突然笑起来,语气轻松,“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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