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着要推开他,说:“身上太脏了,睡着难受。”
韩笠不吭声,依旧注视着他,半晌又重新将他抱紧,分明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裴晏禹受挫,悄然地舒了一口气,只得继续乖乖地躺着。又过了一会儿,他问:“关灯吧?”
韩笠先是沉默,然后懒洋洋地撑起身体,伸手碰到床头的开关将房里的灯关闭以后,再度躺进了裴晏禹的臂弯里。裴晏禹尚且来不及起身。他想了想,决定作罢,就这么抱着韩笠睡觉算了。
极乐过后,被捅开的身体只能感觉到撕裂时的疼痛,像是被蚂蚁咬了,痛觉丝丝地从后方漫上他的背。裴晏禹开始慢慢地熟悉这种疼,也因为太累,意识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睡着以前,裴晏禹低头将脸埋进韩笠的颈窝,想要说感谢的话,又怕说错。他吻了吻韩笠温热的肩膀,起了一个念头,让吻在锁骨处停留,开始深深地吮吸。
韩笠一直在发呆,突然感到他的吮吸和啃咬,疼得皱了皱眉。可一想到他在做什么,韩笠又忍不住笑了。
“不是这样。”韩笠放开他,仰头说,“我教你。”
裴晏禹的双眼因为疲惫而无神。他茫茫然地看着韩笠,见他将吻烫到自己的胸口。紧接着,似是被针轻轻地扎着的疼从一小片皮肤上窜起,这点疼对现在的裴晏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痴然地拨开韩笠半湿的额发,等他再次抬头对自己微笑。
“好了。”韩笠的指尖轻轻地擦过自己制造出来的吻痕,像是擦掉一小片擦不掉的痕迹。
裴晏禹抚摸着他脸上满意的笑,心中又暖又涩。他照韩笠教他的,在韩笠的锁骨上印了一枚浅浅的印记,问:“疼吗?”
闻言,韩笠再度蹙起了眉。他凝视着裴晏禹,只觉得他清秀明净的脸在月下格外的苍白。
他有多久没有触碰一具新鲜的身体了?韩笠依稀记得不会太久,可上一次遇见的人却和裴晏禹全然不同。
上次的人喊疼,喊得特别大声,却在喊完以后一遍一遍地叫韩笠更加有力,总嫌不足似的,如痴如醉。想起这件事,韩笠厌恶地皱起眉头,手则往裴晏禹的背后伸去。
裴晏禹敏感地微微颤了颤,脸上的表情先一步泄露了他的惊慌,接着,韩笠又看到他努力保持镇定的样子,十分可人。
“还疼?”韩笠的眉心始终蹙着。
裴晏禹固执地摇头,但想了想,还是无奈地说:“是有点儿。”说完,他看到韩笠的眉皱得更深了,也不知这份不满是针对了谁。裴晏禹愣了愣,连忙笑着将他抱紧,在确认他看不到自己的脸时,才臊着脸说:“可是舒服,非常舒服。像你之前说的那样。”
韩笠被他抱着,听他说着既违心又诚实的话,不由得怔了片刻。裴晏禹抱着他的臂弯暖,胸口也暖,然而韩笠摸到他的背,却凉。
“下次不会让你这么疼了。”韩笠吻了吻裴晏禹的肩窝,痒得他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走吧,去洗澡。”
裴晏禹松开双臂,看他从自己的怀里坐起来,又对他伸出手。下次。这次。裴晏禹又不适时地想起了不该想的事。然而他没有在韩笠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落寞,而是握住他的手,等他把自己拉起来。
第27章 持续的虚妄-1
早晨,裴晏禹适应不了房间里充足的光线,很快醒了过来。但身边的韩笠依然睡得安稳。裴晏禹趁他睡着,多看了他一会儿,才拿上自己的衣服换好,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和韩笠所说的那样,在小区里面很难打到车。
好在经过一晚的休息,裴晏禹不再那么疼和累,他照着原本的计划走到小区外的自行车亭,取了一辆公用自行车往学校的方向骑。
那辆被遗弃在路边的自行车尽管没有上锁,但经过一个晚上以后,仍好端端地停在路边。看到自己的自行车,裴晏禹又想起韩笠把自己带走前所说的话,哭笑不得。
裴晏禹原本认为疼痛仅仅源于***的拉伸,可上午的课结束以后,他在洗手间里发现了血,心还是猛地抖了一下。
明明当时韩笠已经给他做过**了,但恐怕还是他太紧张的缘故,才不小心受伤了。如果昨晚洗澡时能够发现,裴晏禹清早便会去医院检查,可是,裴晏禹想起他们连澡也没有认真洗,不禁无奈地自嘲摇头。
回到寝室,裴晏禹找到了自己的校园医疗卡,打算去医院里做检查和取药。
午饭他吃得十分清淡,趁着午间医院人最少的时候前往了门诊部。
他这么计划,本是为了不遇见太多人,没想到,却遇见了熟人。
在收费处遇见正在排队的杜唯秋,裴晏禹愣了愣。
如果不是他先叫了自己,裴晏禹仍恍惚着。看着这张和韩笠相似的脸,裴晏禹不由自主地紧张,又为自己这样的联想而陷入了惶恐当中。
杜唯秋将他的面色苍白理解为病色,关心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裴晏禹下意识地要收起手中的处方和化验单,又怕欲盖弥彰,只好强装淡然地笑了笑,说:“没什么,最近饮食不注意,**受伤了。”未等杜唯秋再问,他转移话题问,“你呢?怎么到医院来了?”
提起这个,杜唯秋一脸愁容,叹气道:“孩子发烧了,来住院。”
裴晏禹闻之大惊,关切地问:“发烧了?严重吗?”杜唯秋的孩子才出生不久,尚未足月,这时候一丁点小病就要格外注意。
“烧得挺厉害,原以为打针能退烧,还是不行。”他摇摇头,“得住几天。”
不知是不是错觉,裴晏禹觉得杜唯秋的气色比起从前差了许多,这恐怕也是照顾小婴孩的缘故。裴晏禹忧愁地望着他,鼓励道:“放心,会好的。我看你气色不行,最近没能好好休息?”
“唉,小孩和大人都闹得慌。”杜唯秋脱口而出,看见裴晏禹讶然,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用微笑掩饰了刚才的失言,轻描淡写地说:“这个时候都会特别累,才刚开始,今后还有得折腾。”
看来哪怕是有了美满的婚姻生活,生儿育女,也依然会有各式各样的烦忧。裴晏禹看杜唯秋不愿意向自己透露,想着事到如今自己已是无路可退,唯剩下言语的关心了。
可是,对于杜唯秋,裴晏禹一向也只能在言语上关心,不是吗?他说着世人皆会说的开解:“养小孩都挺累的,长大一些会好。”
“嗯。”杜唯秋同意地点头,又笑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裴晏禹心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了,但这话他无法对杜唯秋说,于是只淡淡地笑了笑,做出不置可否的模样。
杜唯秋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许是只当他故作老成,还笑着揉了一下他的头。
这亲密的动作对裴晏禹来说陌生又熟悉,可他感觉得出来,杜唯秋对此依旧熟练和自然。大约在他的心里,自己无论何时都还是少时那个小学弟。裴晏禹从前总为此感到忧伤,也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是忧伤而已。
分别前,杜唯秋提醒他要开始注意保研的事宜,该准备的材料现在就可以着手准备了。裴晏禹表示自己打算毕业以后参加工作,立即遭到了他的否定。
裴晏禹知道,杜唯秋总希望他可以走得更好、更远,成为更好的人。但裴晏禹家中的情况恐怕不容许他再往远处走,他们都等着这些年来的培养可以得到成果,而裴晏禹也想尽快地分担家中的负担。
他客客气气、规规矩矩地答应老师会认真准备,却不告诉他自己到底有多么无奈。
那些以往不能向杜唯秋说的话,今后裴晏禹也不会说了。
裴晏禹回到学校里,遇见校道上的学生信用卡申请摊位正在收摊。
工作人员还在不留余力地招揽路过的学生,裴晏禹骑着车,险些被拦下来。
他在食堂前停车,远远地望着那个摊位,犹豫片刻,还是打消了办理信用卡的念头。
裴晏禹听说过,现在办理信用卡不需要任何信用证明,哪怕是毫无经济来源的学生,也可以申请到一张具有一定额度的学生信用卡。
他近来虽然缺钱,却不想通过这种途径来化解窘境,毕竟,这样的窘境一时半会儿不会消失。
他又想起韩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