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潇拉住他的手：“别揉，摘掉了吗？”
他抽回手来：“已经摘了，你慢慢喝吧，我先走了。”
说完就绕过顾明潇想要出去，结果身后不约而同的响起了一声叫唤：“礼音！”
脚步一顿，唐礼音回过头去，却看到顾明潇背对着自己，似乎在看洗手池前面的周信。
他离的有点距离，看不清那两人的神情。但刚才那两人不约而同的叫自己，让他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怪异的感觉。
那两人叫完就没再说过话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信，又不想被顾明潇看出来，只能出去了。
这回倒没人拦着。他去吧台那边结了账，从正门走。今天出来穿的不多，夜里又下起了毛毛雨，风吹起来一阵透心凉。他打了个哆嗦，突然不想回家了。
眼前的世界像被蒙上了一层纱，就连路灯昏黄的光都比平时多了些朦胧的美感。他把手放进裤子口袋里，开始沿着街边走。
天空落下的雨丝绵绵密密，很快就在头发上凝出无数的晶莹。他走了一会儿就嫌四周吵了，干脆拿出手机和耳机，选了一首抒情的韩文歌来听。
世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只剩耳机里的醉人旋律轻轻拍打着心弦，他看着眼前繁华而喧闹的景象，看着那些依偎着从身边走过的恋人们，又一次想起了卓致远。
他也曾拥有过幸福的时光，也曾依偎着卓致远走在挪威的街道上，只不过是像梦境一样的短暂。
唐礼音抬起头来，看着被城市霓虹点亮的夜空，感受着细雨飘落在脸上的温柔。这种带着点凉意的触碰就像那人的手指尖，总爱弹奏一样摸着他的脸。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来不及吐出来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看，是周信发的微信消息：“到家了告诉我，刚才被打断的那些话，希望你给我个机会说完。”
他看着那两行文字，心头又泛起了酸涩的感觉。
如果没有卓致远，他应该会接受周信吧。
手指按住了屏幕，却不知道该输入什么文字。他低头发着呆，没感觉到有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身后。
从洗手间出来，顾明潇就看到唐礼音去吧台结了账，他跟林想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便跟着出去了。
他以为唐礼音会回家的，没想到那人不坐车，而是沿着路边慢悠悠的走着，还听起了歌。
如今已是入冬的季节了，唐礼音穿的不多，又拿掉了隐形眼镜。他不知道那人近视多少度，能不能看清路面，也不知道这样淋着毛毛雨会不会觉得冷。
他很想上前去，又不知道唐礼音会不会误会自己在跟踪。
其实这些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该跟唐礼音说什么。
那些话是隔着一扇门传出来的。他们在酒吧里，就算洗手间远离了大厅，他也没办法完整的听清周信的话。
不过他猜得出意思，周信在表白。
从他知道唐礼音的性取向起，到现在也没过多久时间，可他却对唐礼音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比如唐微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他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不是远离，而是靠近一些，想要知道更多。
唐礼音长得很好看，谈吐间的成熟与温柔也是他不曾遇到过的类型，背对着他的时候又裹满了秘密。可再吸引人也是男的，他总不至于因为好奇，就对一个男人动了心思吧。
这种奇怪的感觉在今晚之前并不明显，至少没有真正影响到他。可今晚林想说那些话的时候，偏偏让他看到了唐礼音和周信亲密的举动。
直到站在洗手间门外偷听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按常理来说，他应该警觉了，应该要避开才对了。可他却控制不住那阵冲动，不但打断了那两人，还跟了出去。
看着唐礼音在前面发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
第14章 你会答应他吗？
唐礼音转过头来，神情微微愣住了。
他没想过顾明潇会跟上来，一看到这张脸就想起刚才在洗手间的一幕。想到顾明潇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他就有种迟来的尴尬，只能装作若无其事道：“你不是在陪朋友喝酒吗？”
“我来找你的。”顾明潇直言道。
“什么事？”
顾明潇看了眼天空：“没什么。你不急着回去吧，能不能找个地方再喝两杯？”
唐礼音顺着他的目光也抬头看，毛毛雨还在飘着，不知是不是身边多了个熟悉的人的缘故，风吹起来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弯了弯嘴角：“酒还是咖啡？”
顾明潇也笑了：“这么晚喝咖啡要失眠的，还是喝酒吧。”
唐礼音点着头，刚才他和周信谈了很多，也没怎么喝，便和顾明潇往最近的商场方向走去。
路上顾明潇没怎么说话，一直保持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走在他身边。他看了好几次，发现这人路过大门的时候会一直望着里面的柜台，不知在看什么。
顾明潇看得太直接了，以至于唐礼音没办法视而不见，只能问道：“你要买东西？”
顾明潇慢了半拍的反应过来：“手表有点问题了，想换一块新的。”
唐礼音去看他的左手，可是被袖子挡住了什么也看不到，便道：“要买的话就进去看看吧。”
顾明潇就在等他这么说了，唇边的笑意止不住的上扬：“好啊。”
今天是周末，就算是这个点了商场里还是有不少客人。几个品牌的钟表专柜前都有人在看，不过都是情侣，并没见到单身的男人。
唐礼音问顾明潇要买什么品牌的，顾明潇反问他戴的是什么牌子，说第一次看到他的表就觉得很好看了。
他的表是在挪威买的，墨蓝色的机械表，表盘上有银色的山川和星空做背景。他为难道：“这牌子国内没有的，如果你想买的话只能找代购。不过我不建议你选，因为保修很麻烦。”
顾明潇的神情有片刻的失望，不过唐礼音还没看出来，他就把视线移回了钟表柜前：“那就看看其他的吧，说不定也能看到类似的设计。”
唐礼音便陪着他看了起来，挑到第四个品牌专柜的时候，顾明潇才让店员拿出了一款。
那也是墨蓝色的机械表，背景只有山川没有星空，表盘也比唐礼音戴的那款大了些，不过胜在外形挺相似的。
顾明潇戴在手腕上，店员不住的夸他又高又帅，手的形状也好看，很适合戴这款。他没理会店员的话，把手伸到唐礼音面前问：“怎么样？”
唐礼音赞赏道：“你手指长，也没什么肉，戴着是挺好看的。”
顾明潇道：“那就这个吧。”
店员立刻给他开单，付完款后就想给他包装起来。他却说不用了，直接戴着走。
出了商场后，唐礼音有点找不着方向了。顾明潇也不常出来玩，对这一带有什么酒吧都不熟，便提议道：“不如去你上次去的那家吧，比较安静。”
唐礼音说好，两人便坐上出租车过去了。
今晚酒吧的客人比平时多了些，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没好位置了，除了吧台外，就只有门口的露天卡座还空着。
天空依旧飘着毛毛细雨，顾明潇问他坐哪。他说随便，目光却不时的瞥着外面的卡座。
顾明潇道：“别坐外面了吧，吹着冷风再喝啤酒，你会感冒的。”
唐礼音笑了笑：“我知道，感冒了会传染给琪琪。”
两人便在吧台的一角坐了下来，唐礼音跟酒保打了个招呼，要了上次来喝的那种口味很淡的啤酒。
顾明潇也随他喝这种，几口啤酒下肚后，唐礼音舒了口气，神情又一次放松了下来。
顾明潇拿出纸巾递给他，让他把头发稍微擦一擦。他淋的久了，就算是毛毛雨也有些湿了。他接过来，说了句“谢谢”便扯下皮筋，把头发放下来了。
这是顾明潇第二次看他散着头发了。
出门之前，唐礼音在颈侧喷过香水，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只剩很淡的后调，随着头发的散落而飘了过来，像游丝般钻进了身边人的鼻子里。
顾明潇默默的闻着，看着他用纸巾擦掉头发上的水渍，再重新绑好。不知是不是那张脸太好看了，以至于这样的动作完全没有违和感，反而让人移不开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