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他进来是命令我吃饭别说话,谁知他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根本不给我吵架的机会,我问周盼娣:“为什么又要做检查啊?我都烦死医院了。”
周盼娣低着头收拾餐具:“就是…随便查一查嘛,你不要想太多。”
我本来没想多,她如此顾左右而言他,反倒让我觉得有蹊跷,仔细想来我最近脑袋确实经常疼,疼过还流鼻血,该不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吧?那可太巧了,我自杀他能拦着,我病了他未必治得好。
不过我暂时还不清楚他把我绑回来的真实目的,我猜大概率是岳夕又整幺蛾子,秦岳朝听命办事。他以前就是这么干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很难相信他会真的良心发现,单纯想弥补我。
我赶紧打住这个念头,正经的该盘算盘算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偷跑,难度系数太高,我无能狂怒,哀嚎一声使劲踢了踢被子,窝在床边的金毛昂起脑袋,冲我:“汪汪?”
我赶忙翻身坐起安抚它,挠挠头顶又挠下巴,冷不丁门被打开,秦岳朝探身,盯着我:“怎么了?”
我:“啊?”
我和他干瞪眼,反应过来没好气的扭过头:“没怎么,心情不好喊两嗓子出出气。”
“嗯,”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快要关上的时候,他说:“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喊我。”
我没回答他,真讨厌,好像我在欺负他似的。
第36章
我也算医院的常客了,住院部大楼熟得很,只要秦岳朝不在跟前,我就可以从安全通道上顶楼太平间,然后走太平间专用电梯下到负一层,当然,这只是我的预想,我没去过太平间,因为不敢,如果我敢,那秦岳朝应该猜不到我敢。
然而这个计划直接被扼杀在摇篮里,计划施行的前提是秦岳朝不在我身边,以前他是不耐烦陪我做检查的,一到医院就把我扔给医院护士,他只管听诊断结果和付钱。哪成想这回破天荒全程跟着,连我去厕所他都要一起。
我站着撒尿,秦岳朝和我并排,他尿完我还没尿出来,他不动声色朝我下面瞥了一眼,被我抓个正着。
我:“看什么看?比你大。”
秦岳朝:“这么长时间尿不出来,有障碍?”
我踏马的真想尿他脚上,烦死了,斗嘴我永远斗不过他,我从昨天下午就没吃东西了,出门前刚尿过,这么短时间哪有尿啊?我不过是想甩开他而已,鬼知道他会跟着来。
“我先出去,你再酝酿一会儿,别急。”
“滚!”
秦岳朝出去以后,我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想着他应该不会一直等我,结果不仅他还在,连岳夕也来了,还有驰垣和一大帮子打手,这么多人等我小解真是不好意思,我跟在一个老大爷后面走了出去,淡定的朝着反方向,秦岳朝背对我在和岳夕吵架,岳夕说:“是哥你先破坏约定的,说好了谁都不去找他,你先食言,我为什么不能来?”
“七七!你去哪!”岳夕大声喊我。
我已经走到了楼梯口,扬起头长长的叹了口气,算了,跑肯定是跑不掉的,这兄弟俩一对儿神经病,我回过头平静道:“你们继续,我回病房了。”
岳夕推动轮椅,神色焦急:“不准走。”
秦岳朝拽住轮椅背,眉头拧得死紧,是想发火却克制的模样:“他只是回病房,你冷静一点。”
岳夕却执拗的盯着我:“七七,你能过来吗?”
我站着不动,觉得很好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岳夕惊诧的看着我,又看向秦岳朝,漂亮的面孔上满是不可思议,委屈得要哭了:“你以前不会这样跟我说话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说过只跟我做朋友的,为什么你要移情别恋?”
驰垣上前摁住他的肩膀:“岳夕,别这样。”
岳夕瞬间将怒火转向他:“你懂什么?是我先认识他的!”
驰垣本就是个急脾气,听他这样说也恼火起来:“要论先后,是我先认识你了,你怎么不喜欢我?”
岳夕说:“因为我从来没喜欢你啊,可是七七是喜欢我的!”
驰垣:“…他不喜欢你。”
岳夕:“你胡说!”
我听他们吵得头晕,靠在墙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医护人员都出来看热闹,只是因为那些打手在,他们都不敢上来劝阻。
秦岳朝走过来搀住我:“不舒服?”
我推开他,自己扶住墙:“没有,”顿了顿又说:“你还是去照顾你弟弟吧,犯不着管我这个外人。”话刚说完就觉得脑中一阵刺痛,晕得想吐,浑身冒出冷汗来。
秦岳朝没搭理我的嘲讽,也没顾上身后大哭大闹的岳夕,扶着我往病房走,走了没几步我就不行了,就好像失去了平衡感,秦岳朝惊慌的脸在我眼前无限放大,声音变得空洞而遥远。
我神智混沌的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好像灵魂浮到了空中,轻飘飘。
秦岳朝失态的呼唤医生,把我抱回病房,周盼娣失措的抓着我的手,医生冲进来查看我的状态,说要尽快做手术,紧接着岳夕带的那伙打手就占据了病房。
手术灯亮得晃眼,我的脸被盖住,很快陷入沉眠…
第37章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秦岳朝和岳夕之间应该是秦岳朝占主导,毕竟他年长,做事更老练果决,但我醒来以后岳夕跟我说他把秦岳朝关起来了,就在秦家那栋别墅,我昏迷了一个月,直到身体恢复到可以出院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时间,冬天又来了,我还记得失忆那会儿就在冬天,那时我把秦岳朝当作最亲近的人,如今我在秦家做客,他成了囚徒。
岳夕握着我的手并排躺在花园摇椅上,头靠着我的肩,柔声说:“七七,以后咱们永远在一起,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好不好?”
“不好。”
岳夕失落的沉默了一会儿,又提议:“那你想回老家的话,我也可以陪你回去,反正在哪里生活都一样。”
我闭上眼睛不想理他,诸如这样的对话每天都要发生一次,鸡同鸭讲。
深秋的风刮得人手脚冰凉,岳夕在我脸颊上亲吻,我越是没反应他就越急躁,快要亲到嘴唇的时候我把他推开,他伏在我胸口抽泣,我抽餐巾纸给他,他抬头大笑,根本没眼泪,顶着这么纯真的一张脸蛋,做出的事,说出的话却叫人心凉。
“你不要想偷跑哦,如果你跑了,我就把我哥送去疗养院,你知道疗养院里关着的人十有八九都恨他。”
我不由得心烦:“关我屁事,你直接杀了他得了。”
岳夕不假思索的拆穿我:“你撒谎。”他凑近小声说:“我知道你昨天晚上偷偷去看他。”
“没有。”
“你有,你只是进不去,我家监控可多了,你两天去了三次阁楼,每次都装作锻炼身体,昨天晚上你又去,还摁了门把手。”
我心跳加速,被监视的滋味大概就是不寒而栗。
岳夕摸出一把钥匙,摊手在我眼前,笑眯眯:“给。”
我摸不准他是什么意图,不敢接。
“去吧,劝劝我哥,只要他答应放弃你,我就放了他,他一向很守承诺的,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我说:“狗屁,他最喜欢骗人。”
岳夕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七七,你跟我哥有一点特别像,都爱口是心非,但是你又很好骗,跟我家的人不一样。”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和他半斤八两,一个要我命,一个要…”
岳夕歪头:“?”
我夺过钥匙,怒气冲冲的去阁楼,我要看看那黑心鬼死了没有,听说他好几天不吃东西了,要是就这么饿死岂不是太便宜了他,我还没来得及揍他出气。
我把钥匙插进锁眼,手控制不住的发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摁开门把手。推开一条缝,里面昏暗阴冷,阁楼没有灯,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即便现在是日照充足的午后,依然光线暗淡。
秦岳朝一只手被锁着,吊在窗边,他闭着眼衣着单薄,靠坐在墙边,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
我看见他那只手已经紫了,一缕阳光撒在他头顶,像灵魂出窍。
“喂…”我站在门口喊他,嗓音发不出来似的。
“秦岳朝?”我又喊,往里走了一步。
他缓慢的掀起眼皮,似乎很虚弱,我从未见他如此狼狈不堪,他觑着眼看我,神情迟钝,好半晌才认出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