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难听到极致的话,他一样不会在意。
手里的手机被他捏的有些变形,但却并没有坏。那刺眼的亮光不知从何时就锲而不舍的闪着,一停不停。
过了良久,闻圣才拿起手机,等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他漆黑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一抹笑意,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来。
电话接通。
“傅傅。”
轻松明晰的声音出口,脸上却是阴沉的可怕。
“闻圣…”
闻圣深沉的眸光一动。
左傅:“你听我说,我们的事情——”
闻圣:“傅傅,我爸知道我们的事了。”
两人同时开口,闻圣没听清左傅的话,左傅却是清楚的听到里面关键字。
犹如一盆冷水,猛地浇在他的头上。
左傅的声音有些轻:“你说的是真……”
“真的。”一击森白的闪电倒映在闻圣的瞳孔里,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安慰他:“傅傅,宝贝儿,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反正迟早都要知道,只是现在这个阶段暴露多了点麻烦而已。”
左傅的呼吸变的愈来愈重。
闻圣眸底一暗,“傅傅,乖,我明天可能要回去一趟,你听话,别乱想,我告诉你,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我想继续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不瞒你,你答应我,我们先一起踏过这关好不好?”
左傅的呼吸一窒,闻圣眸光晦暗不明,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他从来不怕这些,但他知道,左傅在意。
“傅傅……”
“闻圣,”左傅静静的打断他,可闻圣还是听出来了那里面细微的颤音:“我知道,你跟你父亲,先好好谈。”
第56章
因为闻圣的事情,姜一冰不得不丢下工作,提前回国。
闻家老别墅里,面对盛怒的父亲,闻圣依旧嚣张放纵,抄着手靠坐在一边的桌子上,一对眉峰冷硬生戾,全然不把闻宏盛的怒气放在眼里。
姜一冰刚进门,就看见这样一副场景。平时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地面,此刻凌乱不堪,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碎玻璃和陶瓷片。
很显然,在她赶回来之前,这里刚经历过一场父子大战。
连价值不菲的古董都能气的打碎,姜一冰心中骇然,表情罕见的严肃。
她走到闻圣的面前,看见大儿子俊美皙白的右脸一片红肿,一颗心猛地沉了沉。而闻圣眉眼间的跋扈和戾气,更是让她手心发凉。
“闻圣……”这一次,她没有唤儿子的乳名,“你跟那个孩子……”
“妈,”闻圣冷冷地打断她,“如果您是来说教的,劝您一句,不必了。”
“闻——”
“都不知廉耻的跟男人在一起了,你还趾高气扬以为自己没错。闻圣,闻家给你吃给你喝,你整天不学无术跟些混子一起嚣张跋扈也就罢了,我闻家不缺钱,还养的起一个混账东西。你倒好,离家出走,现在还跟个男人混在一起,你不嫌丢人恶心,我都替你害臊!”
闻宏盛越说越气,人前的威严冷静尽失,放在腿上的手都在抖。
闻圣嗤笑一声:“不用你替我害臊,我跟不跟男人在一起,用不着你来叽叽喳喳。”
姜一冰脸色变白,闻宏盛站起身,胸腔起伏的厉害,他声音厉肃,呵斥闻圣:“我是你老子!你跟男人混在一起,我不管谁管!你年纪才多大,好的不学,尽学这些狗看了都瞎眼的事,你你——”
许是闻圣毫无悔过的嚣张态度太刺眼,闻宏盛大步一跨,立马冲到闻圣面前。
闻圣倒是面不改色,丝毫不显慌乱。可姜一冰就不同了,见闻宏盛一脸怒气的疾走过来,气势威压,很快就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她脸色唰的一下变白,立马挡在闻圣面前,吼了一声:“闻宏盛,你敢打儿子一巴掌我们就离婚!”
闻宏盛气到当头,姜一冰的话只会让他的怒气不减反增。
闻圣听到姜一冰的威胁,眉头下意识一皱。等再反应过来,姜一冰早已被推开。她撑在桌子上,一脸惊怒。紧接着一阵疾风猛地从闻圣耳边刮过,“啪”的一声彻响,闻圣另一侧干净的脸上瞬间通红一片。
闻宏盛打的手都在抖,他闭了闭眼,声音疾厉:“从现在起,你就在家里好好反省。高考也不用你考了,闻家还找的到学校让你读。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就去英国。”
姜一冰把儿子拉到自己身后,冷眼看着闻宏盛。
闻宏盛无视妻子的怒意,闻圣则毫不畏惧的对上父亲的眼睛,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我的事,你管不了,如果你不想闹到人尽皆知丢你的脸,最好别做没用的事。”
说完,闻圣抬起手背狠擦了把嘴角的血,接着长腿一迈,大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关上门。
姜一冰一急,“闻圣!”
闻宏盛冷哼一声:“我早就说让他滚回来,你次次依着他。现在你满意了,你宝贝儿子成了同性恋。”
“闻宏盛,我不希望儿子是个同性恋,但我至少不会因为这个去打他,”姜一冰攥紧手冷道:“儿子出问题了,你二话不说直接怪在我头上,你扪心自问,你自己没问题吗?动辄就是句句训骂,现在更甚,直接打了,闻圣和闻翊有你这个父亲,真是悲哀。”
……
闻圣进了房间之后,脸色阴沉犹如鬼魅。腿侧的拳头被他攥的死紧,青筋根根怒暴。
“嘭——”
他长腿狠厉踢出,立式台灯立马摔的四分五裂。
而在房间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闻翊靠站在窗角一边,淡淡地把视线从地上那堆破烂移到闻圣的脸上:“抱歉啊哥,泄露你的事,嗯,我不是故意的。”
闻翊一叫哥,不是嘲讽作怪,就是惹事生非。很明显,对于现在这副残局,他罕见的有了良心,对给闻圣制造出的麻烦心生了丝丝同情和一点点愧疚。
闻圣冷眼看着他,两只眼睛凌厉生锋,像是裹了尖刀寒冰,恨不得把他凌迟生剐。
闻翊无所谓的挑了下眉,在这时还忍不住说一句毒话:“不过我还真是搞不懂你,睡男人有什么好。没胸没腰,摸起来也不舒服。把东西放男人下面,啧,想想兴致都没了。”
闻圣冷笑一声,“自己那玩意儿不会插男人是你没用,闻翊,少在这儿跟老子说风凉话,惹毛我老子不介意有个人肉沙包。”
“哥,老实说,我很奇怪,就你这烂脾气,你那位怎么忍下来的。”
闻圣拼命忍住想揍上他一拳的冲动,“你要不想死,最好给老子滚出去。”
外面隐约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闻圣和闻翊都知道,这是家里两位吵架时最常发出的声响。
闻翊自然不想在这时候出去,于是赖着脸站着不动。不过说了几句风凉话,他也就闭了嘴。
闻圣砰的一声躺在床上。手机拿在手里,却看也不看,而是烦躁的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他很想跟左傅说说话,但却莫名的不敢。
对于事情的败露,他自己倒无所谓,但左傅和他不同。他和左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能感觉的到,左傅的小心翼翼。
闻圣越想心越慌,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而最可恨的,是某种无厘头的惊慌感突然冒出,侵袭你的神经,却不知缘由,稍纵即逝。那种未知的空白能让你的心发凉,然而又不知如何。
闻圣起身,烦躁的点了根烟,想要冲淡心里的那丝不安和慌怕。
怕这个字,极少在他的字典里出现,而如今能让他怕的,自然只有左傅。
幽蓝的火光燃起之瞬,电话已经被他下意识的拨通。
他想听左傅的声音。
清凉的嗓音如冷泉击石,温润明晰,闻圣怎么听也听不够。
电话接通,两边却都不说话。
闻圣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不顾屋内还有个闻翊,就哑声叫他:“傅傅。”
那边没有立刻回他,而是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闻圣,你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话,闻圣那颗高悬的心慢慢放了下来。烟雾缭绕在他的周围,他靠在床头,微眯着眼去数那缓慢飘散的烟丝。
“傅傅,你放心,我爸那人把面子看的比命还贵,他不会因为这事闹到学校去的,叔叔阿姨应该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