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转头看他,面上浮上笑意,竭力不露一丝儿破绽,接过汤碗将药喝尽,方道:“躺着无聊,出来站一站。”
他将药碗送回厨下,回来船舷边拥着她,看着两岸熟悉景致,紧紧握着她手,道:“待明日回了京,我便去府上提亲,可好?”
她心中连连冷笑,面上却一咬红唇,做出羞涩模样,道:“你这般着急,我阿娘和阿婆定会猜到你我发生了何事。”
她一连几日都因腹痛而对他有些冷淡,如今忽的显了风情,他竟一瞬间想到了他同她在床榻上不分彼此的那些个情景。
他双手扶着她的细腰,眼神潋滟,附在她耳畔悄声道:“早些提了亲,早些成亲,早早生儿育女……”
夏衣单薄,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腰身上,仿佛直接贴着了她的皮肉,只觉手中温香软玉,心中再也按捺不下,忽的倾身过去,芸娘躲闪不及,只将将扭了脸,便被他吻在了耳垂上。
他知道她耳垂敏感,并不抬头,却趁势将她耳垂含在口中。
她立时面红耳赤,一把推开他,只气的心惊胆战,险些举了簪子将他戳上两个血窟窿。
他看她一张脸红在了颈子处,却当她害羞,又重新拥她在怀,暧昧相问:“今晚,葵水能结束吗?明天就要到京城了呢。”
等回了京城,哪怕他当日就去提亲,等成亲也要至少等半年一年。
他已食髓知味,要他就那般老老实实等成亲,真是太过艰难。
她一把拍开腰间不规矩的手,往前行了几步,方道:“定亲之事急什么……”
他立时蹙了眉:“怎地不急?”定亲晚,成亲就晚。他娇滴滴的心上人就站在那里,他却不能早早抱在怀中……
她便一笑,道:“定亲晚几日也不打紧,左右……左右我同我阿娘说,将成亲日定在定亲后一个月,可成?”
他蓦地喜道:“真的?”只略略一想,却又道:“定亲成亲挨的那般近,世人要议论你,不好,不好。”
怕人议论?芸娘心中呸了一声,挤进他怀里,双手勾了他颈子,嘟着嘴道:“我在船上同你做夫妻,你都不怕旁人的闲言碎语伤到我,回了京,却又计较那些虚名作甚?”
他倏地一滞,片刻道:“此前,是我情难自禁,竟未替你想的周。左右我这些属下都是嘴严之人,此行你一介女子为国为民险些丧命,他们佩服你,又岂会私下里去乱说。”
她便撒娇道:“我同家人久未相见,诸多思念。等回了京,少不得要将时间留给家里和铺子里。等回京四五日后,我向你传了信儿,你再来提亲,可好?”
他想到四五日那般久,便觉着相思无寄。
然而她挤在他怀中如扭糖一般,直拱的他身子滚烫,脑中一时起了浆糊,糊里糊涂不知说了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笑嘻嘻看着他道:“你真好……”
他便后悔的捶胸,见她竟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又想着,只要她高兴,等四五日,也就四五日吧。实在不行,还有皇上那边能帮他做主。
第426章 审问(三更)
灯烛如豆。
船上白烛用尽,舱室里便点了红烛。
烛光飘摇,映照的仿似他刻苦铭心的那一夜,她成为他的人的那一夜。
芸娘身穿轻薄夏衣,夏衣衣襟半掩,里面是早先船停码头时,她曾买的夏日胸衣。
胸衣薄透,只在关键部位缝了遮羞的彩绸,是她去岁腊月待嫁时新画的样式,寄去江宁,由惜红羽监管着生产出来。
如今江宁周边几个府和京城的各铺子,已然摆上了这最新的款式。
她回头含笑看了眼床榻上的殷人离,用剪子将灯芯剪去一些,好让火苗更亮些。
勾引汉子,她此前并不熟悉。
然而当了赠姬,在番邦时辰身上用了几回,她倒有了些心得。
现下想一想,这美人计同旁的兵法一样,讲究的实则是个出其不意。
要让旁人意识不到这是计策,才能将她想知道的事情打听出来。
她从来是个买卖人。
虽她前些日子昏头昏脑的蠢了一回,忘记了冷静的分析投入产出,然如今她既已清醒了过来,自是要为自己糊里糊涂的投入,取回来一些什么。
要取回一些什么,又要看她今晚打算投入一些什么。
走到了这一步,她已被他吃干抹净,亏得面子里子都不剩,她也就不在乎再失去那么一点什么。
横竖早先失去的和今晚失去的,她都要翻番的取回来。
一个平日里对一文银子都要斤斤计较的人,忽的大方了,那必定是有了破釜沉舟的念头。
她放下剪子,伸手护着烛火,探手关了窗户,眼中含了些羞涩,缓缓行到了榻边。
空气湿润。
她沐浴过的水汽还停留在这舱室中。
水汽中有胰子的香味,还有她的气息。
她一头散在脑后的乌发还滴着水珠,将她的轻薄襦衣打湿。
湿了的襦衣竟有些透明,显出里间的胸衣。
然胸衣本就半透明……
咕咚。他吞了口口水。
他此前曾说,女人的胸衣是给女人上刑。
现在他方觉得,那哪里是给女人上刑,那竟是给男人上刑用的。
她却似是不知他的感受,只将一头青丝然拨到另一侧,襦衣也被揪的歪歪斜斜,一侧肩膀,连同大半个胸脯都露了出来。
昏暗烛光打在她的肌肤上,像上好的锦缎一般,莹润白皙。
他只探手一拉,便将她拽到了怀中。
她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他整个思绪里,都是她此时的模样。
她却轻声一笑,拍开他的手,转身坐到了他对面的椅上,眼神迷离看着他,轻声道:“我同你,做个游戏……”
他不是没有被使过美人计。
作为皇帝身边的羽林卫头领,以及统领暗卫的头领,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周边小国,都曾源源不断的为他送过各式美人。
旁人说是美人,他却从未正眼瞧过。
怎么送来的,怎么被送走。
送不走的,便被送去了青楼。
他在京城入股了好几家青楼,除了要寻人,要探听各方消息,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手里常常有人口资源。
他此前以为,美人计对他是无用的。
此时他方知,要分人。
如若美人是她,他分分钟就掉进了她温柔的漩涡。
挣扎不得。
此时她目光中尽是狡黠,开口道:“我同你,玩个游戏……”
他心里有些焦急。
关键时刻,做什么游戏。
她见他不说话,便推着椅子再往后退一步,只将薄裙往上提了一提。
他的目光迅速捕捉到了她的双腿。
修长匀称的双腿。
她乜斜着他,神色有些倨傲:“做还是不做?”
他不由点了头:“做……”
她便魅惑一笑,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答对了……”
她将薄裙拎的更高一些:“……我脱一件衣裳。”
他的思绪如电飞转。
一、二、三、四。
四件衣裳。
他只要答对四句话,她便会将衣裳脱的精光……
他觉着她简直是帮着自己,她如若穿上罗袜和绣鞋,那就要凭白多出四件。
八件和四件,从脱的速度上来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事情。
他再咽了口口水,声音开始喑哑:“问。”
芸娘微微一笑,一字一句道:“皇上封我当赠姬之事,你是何时知道的?”
他略略有些迟疑。
怎的话题转到了这个上面?难道接下来不该是讨论先脱哪一件吗?
时间只过了两息,她的手却立时松脱,裙摆垂下,瞬间就遮住了她的脚腕,只余下一对白玉小脚。
脚自然也是好看的,然而他想要看的比脚更多一点。
他有些遗憾,忽的听她轻咳一声。
等他抬了头,却见她连那露在外间的白玉肩膀和大半个胸脯都遮进了襦衣里。
他有些着急,照这个速度下去,只怕他再多眨两下眼睛,她就会将罗袜和绣鞋穿上。
他立时答道:“我被从牢里放出来,便已知道了。”
牢里?这又是什么剧情?
她极快的将襦衣纽子扣上了一颗。
他忙忙续道:“你成亲,我从南疆逃回了京,被皇上打了板子,又被兵部打了板子,投去了监牢。你被皇上封为赠姬,我正好从牢里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