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看她避口不谈银子的事,忖着她多少都不想凑银子,神色不禁黯淡下来。
芸娘握着她并不细嫩的手安慰她:“放心吧。当时我被蛇咬时黄阿叔帮过我,我一定会帮你。只不过,你要受些委屈。”
第二日风和日丽,不是逢年过节,正是探监的好时候。
芸娘到了内秀阁,先将给罗家二夫人做的两件哺乳式胸衣包好交给青竹,让青竹负责送去罗府。
再将惜红羽当时做胸衣罩杯的工钱给她。
在这事上她分外大方,两对罩杯便给了惜红羽五钱银子。
当银子掏出去,惜红羽还没摸热乎时,芸娘便问她:“我今日去府城大牢办事,进门银子我出,你想让我给李大山带些酒菜吗?”
惜红羽手里的银子便又回到了芸娘袖袋里。
柳香君不明所以,吃惊问她:“乖乖,你的胸衣都卖进牢里去了?”
芸娘耸耸肩:“等有一日男人也能生娃儿了,指不定这胸衣他们也能用上了呢!”
芸娘站在正街路口时,黄花的身影也同时出现。
她的眼睛肿的似两个桃儿,还是桃王的那种规格。
这般模样可不行。
芸娘只得带她去听了一回戏,又到处逛一逛,等到她的眼皮瘪下去,眼泪花儿也没那般多,方带她上了骡车。
在车上芸娘开始叮嘱黄花:“待会去见了管监狱的狱卒,记住,我是李大山的女儿,你是李大山的小妾。不许哭,一点子眼泪不能有。但也不能笑。就似你现在这般苦着脸便可。”
她取过黄花的饭屉,将两个饭屉中的饭菜往一个饭屉里装一装,又从中拣出两个精致的放回去,将重的给黄花拎着,轻的留给自己。
等下了骡车,眼看着府城大牢便在眼前,她又一次叮嘱黄花:“一切跟着我行事,记住千万不能掉眼泪。如果事情被你搞杂了,救你阿爹的事你就自己解决,莫再找我!”
她话说的严重,黄花现在才发现同她当了多年邻人的这位芸娘像似不一般,对她莫名的有了更多的信心,重重点点头,悄声道:“你放心吧,阿姐就算是把满嘴牙咬碎,也不掉一滴眼泪。”
这便好。李大山进监牢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此时他的小妾如丧考妣一般掉眼泪,就太过令人疑心。
在外守门的依然是那矮个子的胡衙役,腰上依然别了把大刀,威风不减从前。
芸娘生怕胡衙役不记得自己,立刻上前自报家门:“胡阿公,我是李大山的女儿,此前见过您老人家,您还用您手里这把大刀招呼过我呢!”
胡衙役眯眼将她打量一番,慢悠悠道:“你这妮子今日倒精明的很,吃一堑长一智,在我这牢房门前学会了做人的道理啊……”
芸娘狗腿子的一笑,将手上的饭屉往前面凳子上一放,一边掀开盖子,一边拍马屁道:“那日我阿娘同我回去说,胡阿公几十年如一日这般辛苦,我们平常之人不能用平常的脑子去揣摩不平常之事。故此回来,还专程给您也带了酒菜。”
胡衙役探头一瞧,两盘子菜,一盘是烂烂的酱肘子切成了片,入口即化不用嚼。另一盘是清蒸仔鸽,小小的身形蜷缩在盘子里,瞧着就好滋味。
饭屉旁边还别着一个小酒壶,芸娘介绍道:“我阿娘说胡阿公守着犯人不能饮酒,我便去打了些米酒,不醉人,稍稍尝个味道。”
胡衙役满意的摸摸下巴,对她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评价:“若来探监之人都似你这般聪明解人意,你胡阿公每日就没那么多气生了!”
芸娘适时将二两的例银递上去,胡衙役接在手里,又将她手上的包袱皮等检查过,见并无蹊跷,便向她努一努下巴:“进吧!”
“嗳!”她极甜的应了一声,转身对黄花使了个眼色,黄花便低着头跟在她身后。
“哎哎哎……”胡衙役的大刀又抽了出来挡在了芸娘和黄花中间:“你们是一家的?”
“对对对”,芸娘忙道:“我见了胡阿公太过激动,忘了介绍她。这是我阿爹此前纳的小妾。姨娘,快问胡差爷好。”
黄花低着头,紧咬了牙齿,泪珠几乎在眼眶里打转,终于低不可闻的唤了声:“胡差爷……”
胡衙役将黄花上下一打量,嘿嘿一笑对芸娘道:“你家这般穷,你自己都吃不饱,那李大山还有银子纳妾?”
芸娘便跟着叹了口气:“是我阿娘主张给阿爹纳的妾,说是她有了身孕不能侍候我阿爹……我忖着我阿爹哪里有那许多要伺候的事,不过是洗衣裳做饭罢了……”
胡衙役听到此处又是嘿嘿一笑:“小娃娃,你人太小不知道,男人要被侍候的地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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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想说几句话。
这是初九第一次写文,其中有很多瑕疵。虽然从发文―PK―上架这一路来,看的人不是太多,可每天都有几位读者追文,初九很感动。这本书成绩不好,初九没想过太监,也没想过匆匆完结,会好好将书写完。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那些关心芸娘、冤大头、罗玉、苏陌白等的读者一个交代。么么哒,你们的支持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希望各位看盗版的读者能来看看正版,支持知识产权,多谢!
第94章 随手诬陷强奸犯
芸娘心里臭骂一声“老色狼”,嘴上却还要“是是是”的应着。
那胡衙役便将大刀一收,对她一偏头:“快进快出,莫让你胡阿公为难。”
快进快出是不可能的。
往往第一次来探监的家眷都有狱卒直接带去所在的牢房。
芸娘为了省那二十两的初次探视费,将黄花冒出成李大山的家眷,两人冒冒失失进了这牢房,只得一处一处去寻猪肉黄。
但俗话说的好,朝廷有人好办事。
她的人虽然是在牢房里当犯人,可在这牢房里,有人总比没人强上许多。
她带着黄花径直来了李大山的监房。
作为下等牢房,这间牢房比此前还要满上许多,瞧起来又塞进了几个穷鬼。
她生恐黄花被吓到,只让黄花站远了,自己上前,扬声对着那摩肩接踵的监牢喊道:“李大山,出来!”
人群如同井里打水的轱辘一般开始转动,转动,片刻后,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李大山被转了出来。
芸娘苦笑道:“你们这是谁想的法子?极其精妙!”
她将手上包袱皮和饭屉往牢房的栅栏前一放,道:“吃着,我有话要问你。莫吃完,还要给旁人吃。”
这回连盘腿而坐的空间都不够,李大山只能如妇人般侧身蹲坐,极其困难的伸出手,取开饭屉上的盖子,将三四盘菜端出来。
芸娘上前取回饭屉,将剩下的几盘菜留在饭屉里,捂着鼻子避开他的体臭问道:“昨日里进来个汉子,不算胖,三十七八,圆脸无须。打人进来的,不知被关在了何处,你有没有内部消息?”
李大山连吃两盘菜,才对她一偏头。
她顺着他所示的方向瞧去。
周围是或满或空的牢房,那满人的牢房里人挤人哪里能瞧清楚长相。
“哪里啊?”芸娘费解。
“上等房!”有其他人出声帮芸娘指了明路。
上等房?猪肉黄一进来就入住上等房?谁给他出的银两?
芸娘顺着一个个空牢房看过去,果然在一处上等房里瞧见蜷缩在角落的一个身影,脑袋一顿一顿在打瞌睡的样子。
那上等房面前,堆着满满的杂物垃圾,譬如烂的不能用的铺盖,其他牢房里用来铺子地上的杂草,被人吃干净的肉骨头。
而猪肉黄便缩在远离牢门的最角落里,虽然犯困打盹,身子却是十足十的防卫姿势,仿似随时警惕有人袭击他的模样。
芸娘瞧黄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咬着嘴唇不敢哭出来,也不敢说话,怯怯的站在她身旁。
芸娘轻叹一声,道:“可以哭了,去吧~”
一声尖细的“阿爹”匍的炸响,昏睡的猪肉黄身子一抖睁开眼睛,认出站在牢房前之人是心爱的女儿,不是先让女儿救自己,而是嚎啕哭出声:“花儿啊……阿爹对不起你啊……阿爹瞎了眼啊……”
遥远的牢门处传来胡衙役的呵斥声:“嚎什么嚎,又不是第一回 见……”啪的一声将牢门关上。
芸娘心里中升起一股酸楚,悄悄退开几步,将空间留给那父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