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振扔掉擦汗的帕子,身体后仰,一双手肘撑在地上,望着演武场的顶棚问唐民:“你说……江鸿远他们这会儿上怒山没有?”
唐民想了想就道:“应该是上了,就算是他们没上怒山,大当家也会想办法将他们留下。”
“也是,江鸿远不上山,他马铁能下山!”能稳坐怒山山寨第一把交椅,得狠,还得聪明,否则坟头早就长草了。
“我爹老糊涂了,那个江鸿远出现地蹊跷,明显就是在给他下套子,可是他却相信江鸿远救了咱们乔家!
哼,我爹糊涂,老子不糊涂!
敢算计我们乔家,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唐民没说什么。
“我让你去查玉茹,你查到没有?”说完,乔振又问。
唐民摇头:“没查到,这次乔羽办事儿办得隐秘。或许……或许佟小姐已经不在了。”
“你瞎说!”乔振闻言一拳头打在唐民的肚子上,唐民疼得卷缩在地。
他捂着肚子道:“大人的脾气您还不知晓么?二公子,您别找了,他佟小姐一定被大人杀了……”
乔振的眼瞬间就红了:“听说江鸿远还有两个弟弟?”
“对,在潮县。”唐民点头,低垂下来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乔振咬牙切齿道:“那就派人去杀了他们!”
“二公子,这若是让大人知道了……”
乔振冷笑道:“放心,我是我爹的亲儿子,他能拿我怎么样?再说了,江鸿远就是北狄的奸细,我是在帮乔家!”
“二公子,唐百户,大人请二位去议事厅……”这时,演武堂的大门打开了,一名士兵站在门口朝两人拱手。
乔振起身:“去跟父亲说,我换身衣裳就去!”
“是,二公子!”
“这酒真是好!”刘栋梁押了一口酒,美滋滋地道。
“有多好?”他婆娘不以为意,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个酒鬼。
卫所这边儿但凡是有点儿本事的人都会在营地周遭的城镇置办家业,刘栋梁这些年搞了些钱,就在西桐城买了房子和婆娘。
算起来他正儿八经的婆娘是在老家。
这边儿的是外室,但大家伙儿都把这边儿的当成刘栋梁的正经老婆。
“你不知晓,就牧云楼里最好的葡萄酒,卖二十两银子一坛的跟这个比差老远了。
牧云楼那个太甜,还寡淡。
可这个……真是醇厚啊!
还有这个白酒,也比牧云楼里卖五十两一坛的强。”
妇人闻言就抢了他的酒坛子:“作孽喔,这么好的酒你也敢喝?不知晓拿去卖钱,这几坛子少说能卖二百两银子吧!”
哎哟,这个死鬼那里是在喝酒,他是在喝银子!
“家里还有两个崽儿,到处都是花钱的地儿,你要死了啊,糟践东西!”
刘栋梁虎着脸道:“臭婆娘把酒还给老子,老子也不想糟践,但是大人把酒分给我们时是嘱咐过的,只能自己偷偷喝,不能拿出来待客,也不能拿出去卖!
要是让外头的人知晓我们谁手里有这个酒,那就得杀头!”
“吹吧你,为了骗口酒喝这种谎话都编出来了。”妇人不屑地道。
“吹锤子,老子啥时候骗过你,老子不想要银子?实话告诉你,这酒来历不正……你个老娘们儿别出去瞎说!”刘栋梁起身从妇人手中夺了酒坛子往碗里倒。
“来路不正?”妇人扯高了声音,还是有些不相信。
“嘭嘭……”院儿门忽然被踹开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刘栋梁摔了酒碗:“马勒个巴子,谁啊,找死啊?”
他刚站起来,一队士兵就冲进来将他们包围了。
“干啥?”刘栋梁顿时就慌了,他婆娘腿一软:“这酒……真的来路不正啊?”
领头的小将敏锐地抓住了这句话,他道:“把人抓走,酒也带上!”
“是!”一帮士兵立刻上前绑了刘栋梁,他脑袋这会儿是懵的,呆站着被人捆了个结实。
“兄弟……为啥要抓我?”回神之后,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知道。”领头的小将面无表情地道。
“你们将他们家看好了,不许任何人出入!”走前,小将留下一队士兵将刘家看守起来。
相似的情况在西桐城和周边县镇发生了好几起。
被抓的都是唐民的亲信。
刘栋梁被直接扔进了刑讯室,审讯的人根本没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堵了嘴巴直接上刑。
一番折磨之后刘栋梁身上就一块好皮肉都没有了。
他被人用水泼醒,便听见审讯的人道:“你好好说说你们上次剿匪的细节,已有几个人招了,若是你们几个的供词出入太大的话……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后果的!
当然了,大人说了,你们若是能把事儿原原本本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刘栋梁满脸惊恐地道:“我说,我说……”
第483章 江鸿远有危险
交代完之后,审讯的人也不说对不对得上,只吩咐用烙铁。
烙铁一用,刘栋梁又秃噜了些东西出来,先前说的有些也改了口。
审讯的人笑着摇头,吩咐拿钳子去拔他的手指甲……
很快,几份口供就放在乔庆的面前。
乔庆看得是目眦欲裂:“畜生!”
密信中描述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乔振和唐民在议事堂等了半天都没等来乔庆,乔振有些不耐烦了,他起身往外走,但是却被守门的卫兵拦住了。
“二公子,大人吩咐过请二公子在此等候他。”
“派个人去看看我爹什么时候能过来?”乔振莫名有些心慌。
“大人说他忙空了就过来,还请二公子稍安勿躁。”
乔振要往外走,卫兵依旧拦着他:“还请二公子不要让属下们难做。”
“老子要去净房!”乔振去推卫兵,卫兵却抽出了刀。
乔振气得要死。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竟然敢冲着他拔刀。“老子警告你们……”
“二公子……”这是,唐民过来拉了拉他的袖子,眼神示意他过去坐着。
“你拦着我做什么?我杀了那两个目无长官的人!”乔振气哼哼地道。
唐民低声道:“二公子,属下猜测大人可能是知道些什么了。”
乔振闻言心中一慌,虽然之前他嘴巴上说得很是提劲,可真要面对的时候却是怂的。
乔庆在他心中积威甚重。
“二公子,稳住,我们有他是北狄奸细的证据。”唐民又低声道。
乔振心道对啊,该怕的不是他!
两人终于等到了乔庆。
门口守着的士兵被人挥退,乔羽亲自守在门外。
“看看吧。”乔庆的神色十分平静,他将一叠子口供放在桌子上,手指点了点。
乔振和唐民上前去拿来一看,唐民还好,乔振却是手一抖,东西跌落在地。
他爹真的是知道了。
“捡起来,看完,看看他们是不是胡说的!”乔庆缓声道。
“不用看了,都不是胡说的,这些的确是儿子做下的。”乔振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道。
“呵……你还有理了!”乔庆被乔振的理直气壮给气笑了。
“别的不说,乔振,你聚众银人妻……我乔庆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
大丈夫要分胜负堂堂正正地干,你拿别人的妻子下手……你……
真是畜生不如!”
这一点,是乔庆最接受不了的一点!
乔振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他道:“爹,是您教导我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乔庆深呼吸着,胸口起伏地厉害,可见气得不轻。
‘不拘小节’得谢谢你,它不想被用在这种龌龊事儿上!
“大人,江鸿远是北狄奸细。”这时,唐民拱手对乔庆道。
“二公子正是因为查明了这一点,所以才对江鸿远出手的。事关北狄,二公子用的手段非常了些,也是不想这件事出岔子。”
乔庆冰冷的目光扫过唐民,又落到乔振身上,良久,他才开口道:“说说,证据呢?江鸿远他怎么就是北狄奸细了?”
乔振闻言就从怀中拿出一副画来,这幅画从他得到就贴身放着,以备随时拿给他爹看。
乔庆一看,画上的人是江鸿远,画法的确是北狄那边儿的画法。
乔振道:“画上的人叫无名,是北狄公主白灵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