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魏瞻要是出了事,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谁?”温琼昕突然发问,那家将微一迟疑,不确定道:“燕王一党?亦或是贤王一党?”
温琼昕道:“最有实力跟本王相争的可不就是他们两个嘛,温琼暄就不必说了,从小就喜欢和本王对着干,顾允檀虽然明面上不争不抢,可父皇的心里偏偏还就向着他,就差给他改了姓认祖归宗了,不是这两个人还能是谁!”
温琼昕面色狠厉,“本王得不到的东西,又岂会让你们如意。”
燕王府,钟意闲来无事便到园中散步,却被一个抱着盆栽的花农迎面撞了上来。
清岩训斥道:“哪里来的奴才,冲撞了王妃还不赔罪!”
那花农急忙叩首赔礼,钟意则握紧了手中的纸条,这是那花农刚刚撞上来时塞过来的,那花农低着头道:“奴才一时不查,冲撞了王妃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想来他也不是故意的,奴婢先陪您回去换身衣裳吧,”清岩从旁劝解,却听钟意悠然开了口,“驱逐出府。”
花农不可置信的瞪着钟意,活要将人瞪掉一层皮来,自己明明是遵温琼暄的指令做事的,这钟意明明也是温琼暄安插进燕王府的细作,可她眼下这番做法,为的又是哪般?她竟敢背叛温琼暄不成?可还未等这花农理出个头绪来,便被两名家将拖着直接丢出了府外。
钟意趁回去换衣服的空子打开了纸条,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来,时至今日,他温琼暄凭什么还以为自己会任他摆布。纸片在火光下顷刻燃尽,钟意看到这堆灰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忽的黯淡下来,“那便再送你一份大礼。”
钟意铺纸研墨,提笔不知在写些什么,待墨迹晾干,将它折好装进信封,又召来灼羽,嘱咐道:“想办法把这个送到豫王手里。”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送给豫王?”灼羽满脸为难的样子,“王妃,那什么,其实咱们殿下在这种事上心眼儿特别小,比针眼都小,他要是知道你瞒着他跟豫王通信,一定会跟您闹脾气的,就连我恐怕也要遭受池鱼之灾。”
灼羽眼看着自己家王爷和王妃这一个多月来感情越来越好,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两个人再因为这么些事闹别扭,好心的开口劝解,钟意一听却是直接笑了。
“你想哪去了,”钟意简直哭笑不得,不过灼羽是顾允檀指派过来的人,有些事情钟意也不必瞒着她,遂问:“最近各党是不是都在争京畿大营统领的位置?”
灼羽点头,钟意又问:“那你觉得贤王一党最有可能举荐谁坐上那个位置?”
灼羽想了想,贤王一党可用之人不少,但是既能力排众议又能让燕和帝满意的,除了宋平,暂时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况且京畿大营统领的人选,燕和帝心中自然早有考量,贤王举荐是一回事,燕和帝用不用就又是一回事了,若是燕和帝已经培植了亲信,那他铁定不会用宋平,能用自己的亲信,又何须旁人举荐呢?
“以防万一罢了,”钟意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解释道:“既然温琼暄要举荐他,那我就彻底断了他的念想,这里的东西可以让宋平再无可能坐上那个位置,且留着让温琼暄和温琼昕慢慢斗去吧。”
“为什么交给豫王而不交给咱们殿下呢?”灼羽提议道:“直接交给咱们殿下,让咱们殿下去争胜算岂不是更大?”
钟意摇头,“京畿大营统领的位置不比其他,你越是争,只会让陛下更加忌惮而已,等到温琼暄和温琼昕斗到两败俱伤,陛下会想起咱们殿下的。”
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她不能让顾允檀冒这个险。
而另一面,温琼昕认定魏瞻之死与温琼暄或是顾允檀脱不了干系,刚想收拾温琼暄就有人给递把柄,更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让温琼暄好过。
次日早朝,众人围绕京畿大营统领的人选展开争议,魏瞻已死,温琼昕手下无人可用,而温琼暄则不出意外的举荐了宋平。温琼昕想到自己手中的那封密信,当殿驳斥宋平侵占田产,以下贿上等数条罪,且都列有实证。言明宋平品行有失,不堪大任,又言温琼暄举人唯亲,别有用心。
宋平私下里的所作所为温琼暄是知道的,可他没想到这么巧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温琼昕竹筒倒豆子般全抖了出来,当即就变了脸色,二人之间互相攻讦,恨不得将往前八百年的烂账悉数翻出来,最后还是燕和帝气的摔了镇纸,二人这才消停下来。
燕和帝的目光扫过太子,意味难明,扫过齐王时更是失望的摇了摇头,最终将目光停在了顾允檀身上,“燕王可有人选举荐?”
顾允檀瞧了半天好戏,勉力才压住嘴角不上扬,听燕和帝发问,这才恭敬答道:“回陛下,臣无人可荐。”
燕和帝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别的儿子为了这么个破位子抢破头的时候,只有顾允檀不争不抢,简直跟当年颜俪的性子一样,想到颜俪,燕和帝心中感伤更甚,责令退朝,由元寿陪着在御花园里走一走。
“你觉得允檀这孩子怎么样?”燕和帝突然发问。
一代亲王,他一个做奴才的怎敢随意品评,除非他膀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可他又不能不答,元寿摸不清他是个什么打算,难不成是属意燕王?凭着这些年过格的恩宠,这倒是真有可能。沉默了半晌,他才笑道:“燕王殿下自然是极好的,与其他几位殿下比起来也是不相上下的。”
他这话说的巧妙,既夸了燕王,也顺带将其余的几个人都夸了一遍,揣着明白装糊涂。燕和帝指着他的鼻子笑道:“你个老狐狸,朕问你允檀如何,你带上他们几个干嘛?”
“是老奴糊涂了,可这几位殿下确实都不错啊,”元寿乐呵呵的扶着他继续走,燕和帝哼笑一声,抽出袖子自己走,“算了,朕不问你了,净在这跟朕装糊涂。”
燕和帝自己往前走,不知不觉在同心殿前驻了足,不禁有些伤感,喃喃道:“竟走到这儿了。”
伤心之地,徒留伤感,燕和帝刚要往回走,却听殿内隐约传出许久未闻的歌谣。
元寿是跟着燕和帝的老人了,这种歌谣他当然熟悉,这是颜氏一族的歌谣,当年颜氏部族首领将颜贵妃送进宫后,颜贵妃思乡之时便时常哼唱。只是颜贵妃玉殒香消后,这歌谣便也绝了响。
“阿俪?”燕和帝眼含热泪,深情回望,许久才自嘲一笑,“朕还真是糊涂了,阿俪都故去十九年了,怎么会是她呢。”
“魂魄不曾来入梦啊,”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位一贯面无表情的帝王眼角是有些湿润的,“阿俪当年也是这样不争不抢的性子,可是那些人有放过她吗?朕当年犯的最大的错就是给了她无尽的恩宠,却没能给她足够的保护,才让那些混账敢肆意妄为,朕……咳……”
燕和帝情绪激动,险些站不稳,他鹰勾似的手紧紧握着元寿的胳膊,待呼吸微微平稳后道:“传朕旨意,燕王德才兼备,勇冠三军,朕特嘉之,着令其领京畿大营统领之职,以示褒奖,钦此。”
元寿惊的眼珠子险些掉下来,这京畿大营统领之职,可向来没有亲王能担任的啊!如此恩宠,燕和帝究竟是有多信任抑或是有多放心这位燕王?可他也只来得及这么想了想,便慌忙命人拟旨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静静的看着你们不说话,真的不收藏一个再走吗?可怜巴巴,嘟嘴
第20章 身份
这道旨意下的可谓是石破天惊,不但在前朝激起了千层浪,后宫诸人亦是难以置信。殷贵妃听到这个消息险些昏厥过去,贤妃更是再三向人确认,“你确定是顾允檀?”
宫娥肯定道:“真的是顾允檀,绝对错不了。”
“本宫的暄儿和温琼昕争了那么久,竟让他一个外姓之人捡了便宜?”贤妃满脸的怒火,艳红的指甲生生抠进肉里。
宫娥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道:“奴婢还有一件事禀报。”
“说,”贤妃话语中都不自觉带了隐隐的火气。
宫娥小心道:“咱们埋在燕王府的眼线回信,顾允檀大婚当日,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位四十余岁的妇人做喜娘子,更让人惊奇的是,婚礼结束后,顾允檀亲自派人送她离开,称呼她为青姨,而她更是直接称呼燕王为九殿下。奴婢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年颜贵妃身边的一品女官可是叫青鸾?颜贵妃诞下的死婴可是排行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