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这回事呆住了。
不是吧,这样的话,这般猴急的模样,真是他家玉棠说出来的?
要知道,脸皮薄的玉棠可是会被他一两句调戏的话,就觉得害羞,脸颊发红的。
玉棠,今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那婚前恐惧症还没有好?
就祁景愣神的这会功夫,祁景已经自己的身上一凉,玉棠已经把他的衣服脱了下来。
祁景立刻抓住了他的手,不安地问:“玉棠,你怎么了?”
这婚前恐惧症,让玉棠也太反常了吧。
祁景感觉到,在他抓住少年手的时候,少年的身体明显就是一僵,半晌后,闷闷的夹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从胸膛处传来。
“不可以吗?你说过喜欢我的,难道你现在不喜欢了吗?”
“你要丢下我了是不是?”
“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要把我送给别人。
祁景感觉胸口传来一阵湿湿的感觉。
玉棠这是哭了?
祁景慌了,怎么好好的就哭了。
“玉棠,你怎么了?”祁景想要去看玉棠,可是少年把头埋在他怀里,怎么都不愿意抬头。
可无论祁景怎么问,玉棠没有回答他,只是反反复复说着不要丢下他,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玉棠,不哭,我刚刚只是担心你,没有说不可以,我们现在就洞房。”
说着,祁景就要动作,可玉棠却阻止了。
“今晚,我要自己来。”
祁景睁大了眼睛,今晚玉棠也太热情了吧,不过,为了让玉棠不哭,祁景什么都依他。
翌日,祁景睁开眼睛,仍然有些不太相信昨晚的事情。
昨晚,玉棠真的太热情了,死死缠着他,一直到凌晨两三点才停。
祁景看得出来,到后面玉棠都支撑不住了,可却不愿意停下,似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还在般。
祁景扭头看旁边的少年。
少年闭着眼睛睡着,小手紧紧挽着他的胳膊,只是,即便睡着,眉头仍然蹙着,眉宇间似乎染着化不开的愁色。
祁景看着心疼极了。
这婚前恐惧症,真的那么恐怖吗?
也不知道玉棠这症状什么时候才能好。
-
“不要,不要,走开。”
“阿景,不要把我送给别人,不要丢下我。”
“好脏,太脏了……”
玉棠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他双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流下。
眼前,似乎还能看见那一双手朝他袭来。
墨发披散下来,十指插-入头发里,玉棠用力扯着头发,很疼很疼,可他却仿佛察觉不到般。
他低低嘶吼着,神色痛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停了下来。
他看向身旁,却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本就布满水雾的眸子里,瞬间涌上了惊恐和慌乱之色。
顾不得什么,他立刻从床上下来,往外跑,急切地呼唤,“阿景,阿景你在哪里。”
“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祁景刚端了早餐来,就见玉棠慌慌张张在寻找他。
看到他后,玉棠的顿了一下,又立刻朝他跑了过去。
祁景生怕滚烫的早餐会伤到他,连忙放下。
刚洗放下,玉棠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阿景阿景……”玉棠在他怀里,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
祁景连忙把他抱了起来,亲吻了下他的额头,“不哭不哭,我在这呢,我没有离开。”
将玉棠放在床上,祁景看着他没有穿外衣,光着脚,微微蹙眉,连忙把他塞进被子里,怕他冷到了。
“不要走。”玉棠扒着他的脖子不放,红着眼眶哀求。
“乖,我去给你拿早餐。”祁景轻声哄着。
“不,不要,我要你。”
玉棠根本不愿意放开他,祁景只能顺着他,一起躺到了床上,玉棠立刻黏了上来。
祁景轻轻拍着玉棠的肩膀,唉,玉棠什么时候能恢复啊。
这样真的让他很心疼。
-
玉棠很没有安全感。
这是这几天,祁景确确实实感受到的,玉棠不愿意自己离开他的视线。
晚上的时候,总是主动邀请他,每次都折腾到很晚,有时候就连白天,他都要和他……
祁景苦恼极了,333又不在,祁景找不到一个商量的人,只能一直陪着他。
在新婚的第四天,他们就回了公馆。
这天早上,祁景闲来无事,拿着剪刀修剪着海棠花的花枝。
他们才没回来几天,这海棠花就谢了一些。
祁景知道,玉棠最爱这海棠花,平日里,无论梨园那边是否繁忙,他都会亲自照顾。
长长短短的花枝掉落在地上,还有零落的各色的花瓣,有鲜艳的,也有枯萎的。
玉棠从楼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瞳孔骤然放大,血液有一瞬间凉透了。
祁景正修剪的,忽的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他手中的剪刀就被夺走。
“玉棠,怎么了?”祁景疑惑地问。
玉棠看着手中的剪刀,上面还粘着一片花瓣,稠丽鲜艳如血,这一幕,生生刺痛了玉棠。
泛白的指尖,将花瓣从剪刀处拿下来,可见上面一道被剪开的裂痕。
指腹在裂痕处轻轻划过,它,应该很疼吧。
“玉棠,怎么了?”
祁景担忧地问,他觉得玉棠的举止有些奇怪。
玉棠缓了缓神,抬眸看他,问:“你刚刚在干什么?”
“修剪花枝啊。”祁景应道,又想到平时里都是玉棠亲自在照顾海棠花的,祁景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就是看你最近比较累,所以想着帮你。”
玉棠贝齿咬着唇瓣,目光掠过那一丛丛的海棠花,视线里,浮现最后血色的一幕,美丽的海棠花上躺着一个人,鲜血将花瓣染成了一片片的红色。
玉棠呼吸猛的一滞,收回视线,看向祁景,唇角扯出一抹弧度,“我没有怪你,我就是,就是想自己照顾。”
“这是你送我的,我想亲自照顾。”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是你送我的,你不可以将它们剪掉,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好,听你的。那剪刀给我,不要伤了你自己。”
白嫩的小手上攥着锋利的剪刀,祁景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玉棠怔了怔,应道,“好。”
他将简单缓缓递给了祁景,又重复了遍,“不要剪。”
还可剪刀,祁景就见玉棠回房间拿了一块布,弯腰,将那些花瓣,无论是鲜艳的,还是枯萎的,都拾起来,小心翼翼放在布里。
祁景问他要做什么。
“我,我要做成干花。”
做成干花?刚掉落的确实可以做成干花,可是那些枯萎的……
玉棠很专注地拾着花瓣,而且不许祁景帮他。
玉棠一边拾,一边在心里喃喃着:阿景帮我亲手种的海棠花,不可以剪,不可以丢,不可以,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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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十天左右,玉棠到了回梨园唱戏的时间。
不止怎的,祁景在玉棠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抗拒之色。
“怎么了?不想去吗?”祁景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
玉棠凝视着他,似乎在纠结着什么,只一瞬,又问他,“你想我去吗?”
祁景愣了一下,又轻声笑了,“玉棠,你不是最喜欢唱戏吗?怎的,现在不喜欢了?”
玉棠贝齿轻咬着唇瓣,看着男人唇角的笑,心道,我最喜欢的,分明是你啊,可你最喜欢的,是我吗?还是财富和权势。
微风吹起,扬起玉棠的墨发,祁景将他身前的一缕发拢到了身后,柔声道:“我,喜欢看玉棠唱戏。”
祁景说得很专注,也很认真,“我觉得唱戏时的玉棠,是最动人的,也是最吸引我的。”
玉棠真的很喜欢唱戏,他唱戏时,眼睛里有光,耀眼夺目。
这也是祁景为什么在他想要去唱戏的时候,支持他的原因。
民国,人们对戏子的态度还不是很友好,若不是因为玉棠的热爱,祁景绝对不可能让他去承受别人轻视的模样,也不愿将他暴露在大众里。
那般美好又纯净的玉棠,祁景想把他藏起来,只属于他祁景一人。
翌日,玉棠回了梨园,离开前,挽着祁景的胳膊,撒娇地要求祁景以后每天都要去接他。
知道玉棠最近黏人得很,祁景没有拒绝,再者,对祁景来说,没有什么比玉棠还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