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再说，身后赵女士走回来，意外地叫了声：“钱先生？”
钱钰鲲扭头，一看是赵女士，顿时有些发怵。他实在是对他爸爸交好的那些长辈感到发自内心的害怕，尤其是在复旦执教过的那些人，当年他上大学的时候几乎每个教授都认识他父亲，见着他都是那副他辜负了家族传承的样子，让钱钰鲲非常不喜欢，仿佛自己一辈子都得不到父亲朋友们的承认。
因此他一看到赵女士就打了个哈哈，简单寒暄了几句，赵女士对他说：“我打算带齐豫去和钱老打声招呼，你看……”
钱钰鲲反应非常快：“啊，那行，那行，您走吧，哈哈，我爸应该很喜欢这聪明小姑娘的，文科第一？哈哈！”
赵女士笑了笑，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音下的尴尬。钱钰鲲退了一步，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女士对她点了点头，搂着外孙迈步。
钱三一没看他爸，跟上：“我也回爷爷身边吧。”他快步走上去，扭头对赵女士介绍自己：“您好，我叫钱三一，是齐豫的朋友。”
赵女士早就见过他了，笑着说：“你是钱老的孙子吧，真优秀，我们豫豫和你玩的很好吧，谢谢你关照她。”
钱三一扭扭头：“没有，说不上关照。”他冲扭头向孙子招手的钱老先生笑了一下，迈步走到钱老身边站着。
赵女士也推了齐豫一下，把她推到前面，跟主位的老人道：“钱老，这就是我外孙，叫齐豫。”
钱老高兴地看着齐豫点了点头，旁边的老太太也笑着说：“你和梁清尧的基因嘛，那是不必说了，我看这孩子长得像她姥爷，简直十成十的像。”
“这是梁清尧的外孙？”附近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哗然了一下，都看过来，打量着齐豫。还有寿宴开始前已经见过面的人们，小声跟身边面露惊讶的人解释。齐豫还看到那位李院长坐在钱老身边，对着她露出和蔼的笑容。
钱老叹了口气：“孩子，你外公当初在江州很受尊敬，他是个很天才的小伙子，比我小几岁，做的贡献却是我所远不能及的。”周围人都反对起来，钱老忽略了那些声音，看着齐豫，眼神怀念：“今天见到你，感觉时间过得这么快。你外公来复旦上学的时候跟你年纪差不多，如今你和三一都这么大了，我们都老成一把骨头了。”
他和赵女士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着摇头。
钱老又拉着齐豫说了几句话，就不再管她了，让她和钱三一在一边玩，他们这群老人们在一起回忆往昔。
齐豫和钱三一坐到旁边的空桌上，看到旋转玻璃台上的字卡写着“同僚”，很明显这桌都是在那边聊天的学者们。
她瞥了眼站在主桌旁边一脸乖顺的裴音，扫了下那边长袖善舞的钱钰鲲，头次感同身受地为钱三一心累。
齐豫对钱三一说：“看这情况，我感觉复旦快成你家私塾了，全是认识你的教授，你如果上复旦的话估计那小日子美滋滋。”
钱三一摇头：“就是这个原因我才不想留在江州。”
齐豫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聊过这个话题，钱三一肯定知道她的目标院校——虽然她怀疑全年级都快知道了，但是齐豫真没听他说过心里的打算。
她打探：“所以你已经有想法了吗？”
“清华，”钱三一说：“清华物理系。”
齐豫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复旦之于钱三一，就相当于清华之于齐豫——自家后花园一样的存在，所以她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句：“北大和清华还挺近的。”
钱三一扭头看她，眼睛里带了些笑意：“嗯，我知道。”
齐豫有理由怀疑他在取笑她。
第二十五章 啦啦队
周一的时候，齐豫睡醒下床，推开门看到梁书已经穿戴好衣服，餐桌上摆着几片面包片和一瓶果酱，放了瓶常温酸奶。
齐豫呆了一下，虽说梁书一向不开大灶，但对女儿的饮食起居很是在意，早饭最次也会煎个鸡蛋培根什么的，今天这种便利店就能随便买来的伙食待遇几乎从来没出现过。
梁书侧头看到她起了，对她道：“快去洗漱，洗漱完你等会儿上去叫钱三一一起上学，裴音阿姨不舒服，我今天上午陪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她不想让三一知道，你等会儿早点上去把他叫走。”
齐豫哎了一声，先迈步进卫生间洗漱，过了一会儿她梳洗好走出来，坐在餐桌前和梁书一起吃早饭，才问：“裴姨怎么了？严重吗？”
“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才慌啊。”梁书咽下麦片，说：“裴音阿姨平时不是那种一生病就大呼小叫的人，她说要去医院的话估计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我今天就上午最后一节有课，有时间陪她去医院看看。”
梁书继续道：“本来楼下的妙妙妈也说要一起的，但是他们家这两天天天吵架，家里事儿够烦心了，今天就不去了。”
这倒是，齐豫想，这个周末楼下林妈妈和林爸爸吵架的声音估计整栋楼都听到了。
她吃完早饭，换上校服，在梁书的叮嘱声里走出家，又走到对门门口敲了几下门。
裴音打开门，一看是她露出一个笑，晓得齐豫肯定知道了，她略微有点不好意思，赶紧道：“是豫豫啊，你进来等一下吧，一一马上就就吃完了。”
“你来找我上学？我吃完了，咱们走吧。”
坐在餐桌后的钱三一疑窦地看了眼齐豫，还是没怀疑，叼着嘴里的面包片，又拿起桌上的盒装牛奶站起来。
裴音还是想留他在家好好吃完早饭的，结果钱三一把牛奶往书包侧袋一插，叼着面包片穿好鞋，在裴音的嘱咐声里不断点着头，等她说完以后对着裴音挥了挥手，推着齐豫的肩推她出去，又反手把门带上。
“今天怎么走这么早？”
他先一步往楼下走，齐豫跟在他后面，说：“我今天值日得早走，对了，我才想起来，你一般都骑自行车，我干嘛找你一起啊。”
钱三一也无语地转头看了她一眼：“我也纳闷……”
齐豫忍不住呛他一声：“你自行车不会加个座吗？”
两个人说着话下到了三楼，楼梯口那扇门开了，钻出一个无精打采的林妙妙。
“妙妙！”齐豫一步跨到她身边：“这么早上学啊？”
林妙妙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下紧闭的防盗门：“别提了，我家现在跟战场似的。”
齐豫抿嘴笑了笑，没说话，钱三一瞥了眼她们，开口：“喂，下楼啊两位，不上学了吗？”
他们三个出了楼道，齐豫对钱三一挥了挥手：“再见！”
钱三一顿了顿，挑起眉歪过头看她。
“你不是骑自行车吗？正好今天还有妙妙陪我一起上学，这个安排完美。”齐豫对他说。
钱三一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没说什么，叹口气：“唉，我本来吃饭吃得好好的，某些人直接冲到我家里就把我拉出来，现在倒好了，找到了小伙伴就把我扔到一边，与其这样我不如在楼上把饭吃完呢。”
齐豫有点心虚，她也不好直接告诉他裴音身体不舒服的事吧，找不到话说她只好微笑。
钱三一摇摇头，去了前面开了自行车的锁，对她们两个打了声招呼：“那我走了啊。”
齐豫和林妙妙都冲他挥了挥手。
路上，林妙妙和齐豫抱怨这个周末家里的氛围。王胜男和林大为闹离婚可把林妙妙害惨了，这周末作业也写不进去，还经常被她妈看不顺眼莫名挨骂，好不容易熬到周一，终于可以上学了，她现在只觉得解脱。
齐豫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林家夫妻这周末闹的架势确实挺大的。乡村花园是老居民区，隔音不好，王胜男又是个大嗓门，整栋楼都能听见他们夫妻俩吵架。齐豫和钱三一跑去市图书馆写作业，周末两天都在那儿呆到晚上七点多才回家，不过这话讲出来就有点伤人了。
晚上回家以后她关心地问起裴音的情况，梁书表情有点凝重，说医生检测是子宫肌瘤，过两天得再做个检查，看是良性还是恶性，说完她还不忘嘱咐齐豫，在最后结果出来前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钱三一。
毕竟马上就要期末了，裴音也不想分钱三一的心。
-
六月的时候夏季校级篮球赛也进了尾声，这次没有出像江天昊扭脚那样的意外，精英高中一路冲进决赛，与霍奇中学角逐今年的冠军，这也是期末考前最后一个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