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看着萧景,眼睛微眯,半晌才貌似感慨道:“以前,十四弟可都会叫朕兄长,或是皇兄。”
萧景自然不知道他们以往的事情,但反应也是极快回答:“可如今咱们身份不同,臣应要注意礼节才是。”
“但十四弟却连桂花酿都不记得了?”萧弈开口,还记着宴会之事。
“臣自然记得。”萧景迎着头皮回答,她一出生便被送去了宫外,对于小时候的事情十分模糊,对于萧弈更是只在兄长的叙述里听过。
“真的?”萧弈似是十分惊喜,后特别期待的看着萧景。
“自然,臣弟…那时与陛下贪玩,小小年纪还憧憬着像是侠客一般饮酒。”萧景将房卓在心中骂了千百遍,无奈只能依靠刚才宴会时的只言片语中推断,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面前萧弈的神色,生怕说错什么话。
“我们还偷偷摘了桂花…”
“非也。”萧弈一直低着头,闻言当即打断。
“不是桂花。”萧景条件反射立马改口,但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刚在宴会上,说的明明就是桂花啊…
“不是你!”萧弈抬眼,盯着萧景,仿若要将他看穿一般。
“…皇兄说什么?臣不明白。”萧景咬牙,强自镇定问。
“你应当自称,臣弟。”萧弈再次指正,后开口,语气肯定,“你不是他,朕与十四弟之间,你不知道的太多。”
经历过生死,却还能将以前的事用如此平淡的语气叙述,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定然不是真正的萧景。
萧景见状便知,自己如今是瞒不住了,可不知为何,却有一种莫名轻松的感觉,舒了口气后道:“我的确不明白?。”
萧弈看着她,后笑了,“你就是他的妹妹吧,那个因为双生子,因此刚出生就被送走的妹妹?”
“陛下怎么知道?!”萧景大惊,她知道兄长与萧弈关系好,但却没想到连这件事情,都会告知。
“当年,他虽然比朕小了两岁,但却是唯一一个在朕被欺时,帮助过朕的兄弟。一次朕重伤卧床,他即使身子不好也要偷偷翻墙而来,带给朕一壶桂花酿。”萧弈说着说着,却先将自己逗笑了,“当时朕一直在南三所,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自然也没喝过酒的味道。十四弟便骗朕说,这就是最烈的酒,是男子应当喝的。”
“还说喝完就要振作起来,不能放弃,继续向前。那也是朕儿时所尝过的,唯一的甜。”
说完,萧弈眸子微黯,后叹了口气道:“可惜了,他没等到看朕登上这九五之尊。”
可惜了…那一壶桂花酿。
第48章
“臣会代替他去看到的。”萧景开口,神情似有些动容。
萧弈没有急着高兴,只关切开口问:“这么些年,你过的可好?”
他从前听萧景说过,妹妹是刚出生时,就被母妃那边的人带离了皇宫的。
本该是一生荣华富贵里长大的公主,却是流落在外,也不知道这些年的变故,以至于她生活的究竟如何。
如今萧景已经不在,那萧弈不论如何也要帮着他继续照顾这个妹妹。
“娘亲家里没落后,臣我便被带到了外祖家抚养,虽然县城定不如京城,但也一直无忧。”萧景回答,后叹了口气道,“可兄长总觉得亏欠我,便一直想竭力给我最好的。但其实,我不喜欢与他见面,只想让他将我放下,放下这些执念,开心的活着罢了。”
只是这些,还都没来得及与他讲明。
“他如若知道你没怨过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萧弈开口,也是颇为遗憾,如若他能早一点想到解决办法,那萧景说不定便不用离开去封地,说不定也不会离开他们。
“想来兄长与陛下交好,也是因为他是在陛下身上,看到了内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吧。”萧景感慨道。
萧弈微微额首,没有确定回答,后看向对面之人问道,“那朕往后,就唤你萧景了?”
萧景点头,她从前有个名字,单字为情,但她现在不想再用了。
“臣以后便是十四王爷萧景,而兄长从前相信陛下,臣也更倾向于能帮助到陛下。”
“可十四弟在世,定然不希望你如此涉险。”萧弈闻言有些反对。
“那是他作为兄长的执念,可帮他复仇是我作为一个妹妹的愿望。”萧景坚持着回答。
萧弈见状,也不强求。毕竟多一个盟友总是好的,反正他自然会好好保护他们的妹妹。
将茶杯斟满,萧弈率先举起,后正色言道:“那么除夕前夜,清风阁盼,朕便诚邀二位一叙。”
萧景忙跟着举杯,后一饮而下,拍着心口保证:“房将军那边陛下不必担忧!”言罢,起身作揖,萧景有些不好意思道,“臣弟…还有一事相求。”
“怎么?”萧弈挑眉,这刚当上盟友就开始要提要求了?
萧景见他如此模样,更是有些难以启齿,道:“其实,臣弟…现在还住在将军府上,颇有不便。”
在今日之前都还好说,稍微便装也没几个人认识他。
但是如今身份公之于众,他还堂而皇之的留在将军府,难免惹人非议。
萧弈无言,只看着萧景,眼神调侃,若有所思。
萧景见状,顿时明了萧弈在想什么,条件反射的摆手否定:“不是,不是陛下你想的那样!”只是话虽如此,可这脸颊却是红成一片。
“真的?”萧弈自然是不信,刚还说能搞定房卓,如若二人没有关系,又怎能…
“假的。”
萧景撇嘴回答。
闻言,萧弈思绪一断,没想到她能回答的这么痛快,有些莫名反问:“十四弟诚实的很?”
“反正陛下早晚都会知道,届时还需陛下帮助。”萧景回答,毕竟刚刚的否决也是没经过脑子的。
萧弈装模作样表示理解,毕竟女孩儿大了总是要嫁人。
晃晃脑袋轻咳两声,后点头应下:“如此,你明日照常上朝,朕赐个王府于你。” 等到事情了结后,牌子一换便是公主府,多省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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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康寿宫。
“房将军来到京城,近日过的可好?”太后客套开口。
房卓心中无奈扶额。
他就知道,一开口定然又是这个问题。
现在只要是个人见到,就要问他在京城生活的是否习惯,说的就好像他家在塞外一般。
“是比边境好上很多。”
太后闻言点头,并没有开口回答什么,半晌过去,等得房卓烦躁不已。
也不知道萧景现在在哪等着自己,天气那么冷,可别再冻着了。
“…哀家却是不知,房将军突然回京,是所谓何事?”
终于听见太后开口说话了,房卓连忙开口回答:“臣虽身为将军,一生都在保卫我朝边境领土不备侵犯,可最近总是听闻朝堂内斗不休。如此军心不稳特才回来。”
平乱。
说完,房卓看向太后。
太后却没想要直视房卓,轻轻瞥了一眼后道,“哀家的确也不希望先帝打下来的江山,毁在我这里。”
房卓闻言只觉得心中是一阵怒火。
听听太后说的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怕江山毁在她手里?
真当她可以只手遮天了不成?
房卓当即拱手直言,丝毫不给面子:“现在掌控这江山万里的,应当是陛下。”他的确看不惯萧弈,但是也十分不喜欢这太后。
“将军是觉得萧弈乃是明君?能如同先帝一般?”太后懒洋洋开口问道,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直呼皇帝名讳。
“臣不敢评判陛下,此乃大逆不道之言。”房卓恭敬回答。
“可哀家看你胆子可是大得很啊!”太后突然朗声开口,似是有些发怒,“都已经带着萧景回来了,还能有什么不敢的?”
毕竟刚在宴会已经体验过一次太后的怒火,房卓也是什么大小场面都见过的人,这次又怎么可能吓到他。
接着正色开口,表情丝毫不慌:“臣刚已经说了,只是顺路而已。”
太后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房卓,后突然轻笑言道:“如此,房将军是觉得景儿更合适?”
“臣不知。”房卓继续道。
“你知。”太后言罢一顿,后目光盯着他,轻轻起身,走至房卓身侧,开口,“你瞧不上萧弈,哀家知道。你与太傅走得近,哀家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