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他靠进,缩到墙角再无处可避,白箫煌一只大手咂紧她一双手腕,另一只手抬起,动作轻柔的将她额前一缕乱发绕到耳后,“嫁给我,并非做我第一百零二房小妾,而是白夫人,裂锦山庄唯一的白夫人。”
第61章 【11】
虞欢彻底蒙了, 任由对方重新将镯子套回她腕间, “唯有裂锦山庄第一夫人才可佩戴的月绣千丝镯已经送你了,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虞欢瞪大眼, 摇摇头。
蠢女人竟如此不开窍,白萧煌抬手在自个脑门上拍了一下, “哎, 我说难道你真不懂?难道你真的不懂本公子喜欢你, 你怎么这么笨, 竟没看出来?”
……虞欢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
虞欢被白管家安排到裂锦山庄的上等客房。山庄下人看主子脸色行事,一改先前态度,祖宗般伺候了她整整三日。
而这三日, 白箫煌竟诡异的没来骚扰她。
她心里是紧张的,却说不出个缘由来, 只不停往嘴里塞东西吃。
直到第四日夜,白萧煌才满面红光精神矍铄地推门进来。
他指尖夹得大红喜帖丢在红木桌上, “丫头片子, 这次你逃不掉了, 我亲自将我们要成婚的消息通告了整个引江城,这下你若不嫁给公子我,恐怕城中没一个男人敢要你。”
原来,这三日他是下山去干这种勾当去了。
虞欢拾起正红喜帖, 贴上鎏金大字印着一双名字半阕词。
白萧煌, 虞欢。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虞欢抬眸, 很认真地问:“你果然下定决心要将我变成笑话?”
白萧煌似乎很受伤,咧了会嘴,咳一声,“事到如今,你就从了本公子吧,否则咱们俩都会变成笑话。”
虞欢楞了下,点点头,道自己身子突然不适,要求请郎中。
白萧煌雷厉风行请了一排郎中来。
虞欢对着一众胡子白花花的老头子,言辞恳切道:“这位白公子脑子有病,你们看能不能治好。”
白箫煌:……
一排郎中:……
虞欢整日坐在房内想着如何越狱出裂锦山庄。任何人来敲门,一律无视。
包括晚膳前房外那段自恋的咆哮声:虞欢,你难道患了眼疾?你没看出来本公子风流倜傥英俊不凡气宇轩昂貌比潘安情比金坚么?难道你看不出本公子财大气粗么?本公子如此多的闪光点你全然看不到么?”
没得到一丝回应的白萧煌,满满挫败感地站在屋外,又弱弱嘀咕了句,“以后不欺负你了,还不成么。”
翌日,初晨。
虞欢拉开房门的瞬间,一道金光闪闪的身影毫无章法地扑进来。
白萧煌酿蹌几步后终于稳住,“早……早啊。”
对方面色略疲惫,眉心攒愁苦,风流相全无。
她问,“难道你整晚站在门外?”
白箫煌抬手正正金光闪闪的金丝披风,不屑一顾,“哼,笑话,本公子有那么蠢么。”
话刚落音,管事亲自端着洗漱器具蹭过来,“少庄主,在门外站了一整宿,先来擦把脸吧。”
……萧煌公子腿一软,咬牙切齿,“管家你好样的。”
似乎没脸杵在这,白箫煌随意找个借口出去了。
不消片刻,白萧煌再次敲响虞欢的房门。
虞欢盯着他的腿问,“你腿怎么了?”一瘸一拐的。
“没事,前几日我挨家挨户不眠不休送咱们的喜帖,脚底磨了三个泡而已。”他抽口凉气,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苦肉计?卖惨?呵!“哦,恭喜。”识破对方诡计的虞欢,打算关门。
白萧煌猛地扑到关了一半的门板上,“虞欢,你说我到底哪一点配不上你,为什么你不肯接受我。”
顿了一会,虞欢斜着眼说:“传说……你身子骨太好了。”
……
白萧煌高频率眨眨眼,卖萌的表情没甚效果后,低头做沉思状。不消片刻,抬起头笑盈盈道:“我马上去遣了我那一百零一房小妾,并昭告全城,今生只娶你一个,终身不纳妾,你看如何?”
虞欢拉住对方快要飞出去的身子,“不用。你的一百零一房小妾挺无辜的,嫁给你挺不容易的,你高抬贵手为自己积点德吧。”
“还未过门怎么就替我的那群小妾求情了,你忘了当初关在柴房里那些不省心的小贱蹄子们是怎样欺负你的。”
“你不是罚了她们么。”
近日,山庄内的人见少庄主对她格外上心,一改之前的蔑视讥讽,赶趟似得前来给她赔不是,用尽心思讨好。她从山庄的那些“墙头草”口中听到日前柴房泼她冷水的两位小妾被白箫煌罚了。
两位小妾每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往自己头上浇盆凉水,还要围着山庄展览一圈口中喊着我错了。每日睡前也要往自己头上浇盆凉水,再围着山庄跑一圈,念叨一百遍我错了,方可入睡。
直将人的颜面撕得稀巴烂。
她听了这些恶趣味惩罚,没甚感觉,罚不罚不是她说了算,反正是白箫煌自个儿的小妾,倘若她去求情,那两位面目嚣张的小妾不一定承她的情,说不定认为她故意摆出虚假的态度以博口碑,想想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鉴于虞欢姑娘未曾表态,白萧煌赶忙为她拉开一把椅子,扶她坐下,并为她倒了一杯温茶,为挽救自身形象,绘声绘色将他是如何被逼娶了一百零一房小妾的故事辛酸道来。
事情要追溯到白萧煌父辈那一代。
他那位好命父亲白益,正是被金枝长公主看中的驸马大人。他爹不擅巴结权贵,无心入仕,只本本分分经营绸缎布匹,而那时的相国正如日中天,于朝廷内外呼风唤雨,不少谄媚小人各种巴结。本来,以白益这种闷葫芦性子和相国府牵扯不上多大关系,可两家冥冥中愣生出一段缘分。
相国大人一直患有不育隐疾好些年,寻遍大江南北名医,皆无济于事。一日,相国大人得到白管家奉上的家乡土偏方,不出几月,老相国的一房小妾居然怀了身孕。老相国感激涕零赏了白管家好些珠宝,因白管家是白益的人,老相国暗自认为实则是白益有心要结交他,便时不时往来山庄同白益约棋喝酒谈天,日子长了,两人慢慢熟络,便定下了娃娃亲。
老相国的爱女唐颐脾气刁钻,自小就打出了骄纵蛮横的名声,儿时的白萧煌便对她无感,可唐颐却将这门亲事放在心上,常来山庄做客,各种缠磨未婚夫婿,白箫煌越发讨厌唐颐,一直躲她如瘟疫似的。奈何相国千金是个认死理的人,她到处嚷嚷她和白箫煌是天定的金玉良缘,谁也抢不走。
白萧煌向爹爹提起过废掉口头婚约一事,事关两家颜面,白益没应。
白箫煌不死心想到个馊主意,天南地北物色美人娶回山庄,好毁了自己名声。
他认为他的放浪形骸会让唐颐认清事实,他并非她的良人。
让他费解的是,面对他隔三差五敲锣打鼓放鞭炮娶小妾这件事,唐颐看得很开。更让他费解的是,整个引江城议论的并非他性子浪,而是他藏有强肾固阳的宝典。
竟还有不少人前来山庄向他讨教。
事情往相反的方向发展,其实,他很无奈。
白萧煌舔舔干涩的唇角,又讨好的为虞欢掌了盏茶,神色凄凉道:“那一百零一房小妾我连个手指甲都没碰过,我发誓绝不骗你……”
虞欢口中的茶有点咽不下去,这白公子看似风流混蛋,私下里竟如此纯情,她啧啧道,“没想到你的命运也如此坎坷,生活如此艰辛,你活得也挺不容易的。”
“所以……”萧煌公子一脸期待。
“所以,我打算寻个命运一帆风顺生活简简单单的相公嫁,我们不合适。”
……萧煌公子,心肌梗塞!
为了表达自己的真挚诚意,白萧煌硬将虞欢强行拖到一间上了三层锁的暗房。
房内阴暗冷清,却不染尘埃,墙角丝毫未有蛛丝蚁蚀的痕迹,应是定期有人打理。素色墙壁上悬挂一幅衣衫华贵的美人图,底下一张沉木桌,放着一把七寸短剑,剑身挂着暗红剑穗。
“你要干嘛?”虞欢紧了紧领子,问得小心翼翼。
白箫煌松开她的手,面上难得一派端肃,静步到画像前,鞠了一躬,幽声道:“这是我的娘亲,金枝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