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当铺(195)

作者:小神话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不许瞪我。”他冷飕飕道。

“你不是瞎子么?你怎么知道我瞪你?”阿弃问。

“谁说我是瞎子,我的眼睛不过受伤了而已。”他吼了一句,遂又冲她招招手,“你过来。”

她缓缓凑过去,嗓音有些飘,“干……干嘛?”

“去找些吃的来,我饿了。”

她望了眼洞外的如泼大雨,有点为难,“雨下这么大,我去哪给你找吃的啊。”

他站起身,皱眉沉思了一会,嗖得抽出腰间长剑,“你不去,我就把你砍了吃。”

阿弃吓得退了几步,紧紧贴着洞壁,“我……我这就去。”

拼出全力跑出山洞,冲进雨帘。

握着长剑的男子微张着嘴巴,似乎想说什么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嘴角一弯,长剑利索收回鞘中,“真傻啊。”

待时间过去好一阵,洞外的雨势丝毫未有减弱的趋势,她却一去不回。

他摸着洞壁走到洞门,眉头攒了攒,“不会死外面了吧。”

他刚调转身子欲返回洞内,背后传来一股撞击。

“我去了这么久,你一定饿坏了吧,雨太大不容易找到吃的,幸好摘了几个野果子。”

她的手搭在眉骨处遮雨,视线受到阻碍,老远瞅见山洞,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来,不曾想会撞到守在洞口的他。

她甩甩额头的雨珠子,高兴地低头瞅着手里捧着的暗红色的果子,“别看这种果子长得不好看,可是很好吃呢。”

他彻底怔了。

阿弃见他面色不是特别友善,有点深沉,又带着几分莫名,连忙退了几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外面雨太大我只顾着往洞里跑,没看见你站在洞口。”

他收了收脸上的僵硬,语气仍是硬邦邦的,“果子?只有果子?为什么不打只野猪来。”

“打……打不过野猪。”她说。

他憋住笑,咳了一声,继续不满道,“野兔总打得过吧,野鸡也打得过吧。”

“没……没打过。”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别过脸去,对着黑黢黢的山洞暗笑了一下,转过脸来又是乌云密布,“估计你也打不过,只会欺负野果子。”手一摊,“拿过来。”

她将果子全都递给他。

他重新坐下,一边啃着清甜的果子一边使唤她,“名字挺丑的笨丫头,刚发现墙角有一堆干柴,你看看周围有没有火石,有的话……”话顿在嘴边,琢磨一会又道:“发现火石,你知道接下来该干嘛么?”

“知道啊,当然是生火啊。”

“生火做什么?”

“将衣服烤干,还能取暖啊。”

他长长哦了一声,“傻的还可以。”

她知道他是在取笑她,撅了撅嘴后开始四处找火石。

果真,柴堆旁发现了火石,她将火点燃,洞内升起暖意。他卸下一身盔甲,又脱掉中衫,“喂,你过来。”

只顾着添柴薪的阿弃听到呼喊,蓦地转身一望,啊的一声叫起来。她边退后边哆嗦,“你……你要干嘛。”

“吼什么吼,没见过男人脱衣服么。快点过来为我敷药。”他不耐烦道。

她见对方从内衫中掏出一盒伤药,才怯怯靠近几分,接过他递来的盛了药膏的小罐子,一个劲发抖。

“抖什么抖,快来帮忙上药。”他已将内衫除去,背部好大一片划痕,犹带着血迹。

阿弃满脸羞红,眼睛移到别处,“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发抖,你……你看得见?”

“你这个笨蛋,我要看得见还闭着眼睛干嘛,睁着眼睛的可能是明眼瞎,闭着眼睛的一定是瞎子,懂了么?”

阿弃煞有其事点点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对方上药。

微凉微颤的手指划过他的后背,怕是弄疼他似得,相当轻柔,他心头爬上一股燥热。

“你占了我便宜,要不要负责。”他问。

“没有没有。”阿弃将空了的空药罐放到地上,“我是闭着一只眼睛为你上药的,只能说不是十分占你便宜,或者说只占了你一半便宜。”

他嘴角抽了抽,再抽了抽,“你……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对方墨迹半天好不容易为他上好了药,他系好内衫衣带,正襟危坐道:“你长得怎样?”

“啊?”

“我是问你长得好看么,你都看了我的身子,当然要负责,若是长得不算太丑就给我当媳妇儿吧。”

她听了,瞪大眼睛瞅着他。

见她久久不吭声,他叹了口气,“算了,本来也没抱希望,名字那么难听的人,长得肯定特别丑。”

阿弃暗暗摸了摸自己灰不溜秋的脸蛋,“我不丑。”

“哦?过来让我摸摸,难不成还是美人。”

面对他胡乱晃悠在眼前的大手,她往后缩缩,“婆婆说我是个很美的姑娘。”

“看来那个婆婆很善良,怕你想不开骗了你。”他讥讽一笑。

她又摸着脸蛋,默不作声了。

他靠在墙洞上睡不着,便又使唤她,“丑丫头,离我近点,给我唱首歌。”

她慢悠悠凑过去,张口唱起来,“阿哥你呀说喜欢我,最爱咬我耳朵,打只山猪送给我,明年下一窝。阿姐说你骗我,你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停,你唱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换一个。”

她小声嘀咕,“我听府院里的姑娘都这么唱的。”眼珠子一晃,“要不我给你唱一首谁也没听过的歌吧。”

“自创的?”

“啊,不是。”

他喉结动了动,忍着没说话。

她分析着对方面上神色,看起来比较安全,就小声唱起来:

星星睡着,月儿悄悄,云儿追着树梢闹;虫儿醒着,鸟儿鸣叫,风儿偎着杜鹃笑;小小的山坡,暖暖的草帽,你轻轻唱着,捉个天荒,陪我到老……

她的嗓音本就清软,悠悠响在寂静山洞,伴着清脆的雨滴声以及柴薪偶尔发出的哔啵声,空灵而温暖。

“谁教你的。”他满意一笑,问道。

“没人教我,我也不知为什么会唱这首歌。”

他闭着眼睛的眼皮一直再轱辘,应该是再翻白眼。

“阿弃,阿弃。”他回味道:“到底谁起这个名字给你,跟你有仇么,你阿爹阿娘竟同意。”

她望着洞外如烟的雨水,声音放软,“我没有名字,也没有阿爹阿娘。巫婆婆在崇德寺旁的一个蛇窝中发现了我,将我带走,大家说我是个被丢掉的弃儿,都叫我阿弃,后来阿弃就成了我的名字。”

洞内有片刻沉默,柴火间偶尔飘出几点火星,为寂寞的山洞融上淡淡温暖。

“你家住在哪儿?”他问。

“在……在一个很大的府院里。” 她似有忌惮。

“哪家府院?”他锲而不舍。

“就……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府院里。”

“不想说?”他将头歪了歪,似乎再审视她。

那双眼睛分明看不见,可她却没有直视的勇气,不安地垂下头说:“大家说我身份卑贱,身体里流淌着不干净的血,是个不祥之人。不许我说,说出来要玷污了主人的名声。”

洞内又陷入沉默,他脸上阴沉沉的。

“我除了没朋友,别的都挺好的,府中最后排的一个小院子,平日里只有我和巫婆婆住。对哦,巫婆婆在前院伺候,管事的阿伯不许我随便走动,让我在后院干些粗活。巫婆婆总是舍不得我干活,巫婆婆她很厉害,她一下这样,一下这样。”她站起来用手划拉几个掌风,接着再拐着弯的划拉几下,“然后这样,再这样,那些柴就全部劈好了,脏衣服也洗干净了。”

她见他久久发怔,呆望着她。

她收回胳膊,羞赧一笑,“嘿嘿,我忘了,你看不见。”

他抹掉脸上被对方袖子甩过来的水滴,“你没将湿衣服脱下来烤干?”

她摇摇头,“没有。”

他站起来,“脱。”

“不。”

“脱不脱。”他逼近她几分。

“不脱。”阿弃小心后退着。

他循着声音抓住她的肩膀,“我刚才都说要娶你当媳妇儿了,况且我暂时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你还扭捏什么,赶紧脱了烤干。”

她低头瞅了眼滴淌水珠的裙摆,“我……我觉得我衣服挺干的。”

他自她肩头拧下一滩水来,无奈道:“你想想,你病了谁来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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