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回荡在残灯摇曳的地下室,千层鬼母手中匕首如闪电般晃动,不多一会,崔云已被活活剔成一具沾着残肉血痕的骷髅架子。
千层鬼母将片下来的血肉装进麻布带里,一挥胳膊丢到候在门口那头同它装扮极为相似浑身缠满白纱的巨蜥身上。
千层鬼母轻巧的路过箫恨水,飘出暗室,随着巨蜥出了孤堡。
巨蜥踏在宽阔的沙地上,两侧的白沙堡内灯火尽熄,头顶的月光将地上一大一小的脚印照得惨白,偶尔刮来一阵风沙覆到刚踏出的脚印上,抚平了痕迹,像是从未有人来过。
叮铃铃……叮铃铃……伴着千层鬼母手中金铃越发杳然的声响,一怪一鬼渐行渐远。
肥爷终于丢掉手中的肉干,抱着闹闹从桌子上跳到窗口向外张望,外头黑漆漆一片,两侧大小沙堡无一处亮着灯影,它揪了揪闹闹的小耳朵,“你岁数小,耳朵比我好使,你听那铃声是不是越来越远。”
闹闹撅着嘴叫唤两声。
肥爷心有灵犀的懂了,有些遗憾,“还没看见千层鬼母长啥样呢就走了。”
方吐槽完,尾巴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肥爷忙扭头一瞅,它那条引以为傲毛绒绒的大尾巴竟然莫名其妙断了一半,更不可思议的是一滴血都没流,剩下的那半截正躺在地上。
肥爷揪心地拾起半截尾巴嗷嗷大哭起来,“谁弄断了我的尾巴,谁弄断了我的尾巴啊啊啊啊……浮楼你手里为什么拿着把刀?”
浮楼将那把亮晃晃的匕首来回比划两下,“十分抱歉,我魔宫的宝刀锋利无比,我正拿刀切肉干,你那尾巴突然扫上来了……”
肥爷哇得彻底哭开,浮楼摸摸对方的头,“能接回去的,我带了魔宫神药移花接木膏,这就给你接回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不但一旁的施恩没反应过来,就连秋暮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从浮楼手中抢那个渡金小匣子,打开,没好气地说:“你是嫉妒自己没长尾巴,无缘无故的这样欺负肥爷。”满是质疑的瞅了眼匣子里的紫色药膏又瞅了浮楼一眼。
浮楼满脸的愧疚,“不是故意的,那药放心用吧,方掉的尾巴能接回去,神奇得很。”
秋暮不再废话,一边安慰着肥爷一边上药,闹闹啾啾乱叫着,看着肥爷哭也跟着哭,整个黑灯瞎火的蜃国唯有这间小屋热闹,施恩已吓破了胆,甚至恩施的父母和小妹闻声上楼来瞧个究竟。
眼泪,天啊,怎么可以流眼泪。
“完了完了……”施恩喃喃着后退,有气无力地跌在凳子上,此时窗外又响起铃铛声。
叮铃铃越发清晰。
众人惊恐的朝窗外望去,唯有浮楼嘴角含笑。
空旷的沙路上走来一头浑身缠满白纱的巨蜥,巨蜥背上驮着被层层白纱绕得结实的一道人形,粗略一看,身姿苗条,像是女人形体。
肥爷从未见过如此病入膏肓的雷人造型,不觉看呆了,连同头顶的闹闹也是一脸懵逼。
千层鬼母,果然千层,名字很写实嘛。
移花接木膏的效果当真神奇,秋暮自动屏蔽外来干扰,已成功的给肥爷将尾巴接回去,虽暂时不能随意摇晃,但细看也找不出痕迹来,许过上几日便可恢复如常。
肥爷已感觉不到尾巴有任何的异常,死死盯着停在窗下的两个纱布怪。
施恩已从凳子上哆哆嗦嗦站起来,挤到窗户边上揉眼睛,“这次真完了,千层鬼鬼母来了,谁哭她就要割谁的肉。”
秋暮转眸望着一脸哭丧的施恩,“这么说你们蜃国不少人都被这鬼东西割过肉。”
施恩一脸惊恐地点点头,陷入噩梦般回忆道:“千层鬼母手中有一串金铃铛,能控人心智,夜深人静之时她就摇着铃铛在城内各个角落游荡,所以只要一入夜家家闭灯,往耳朵里塞上布团以求隔音,那铃铛刚开始摇得轻,大家忍着不哭,若千层鬼母始终闻不到眼泪的气味便愈发疯狂的摇响铃铛,铃音越强,越能勾人伤心事,一个忍不住就流出眼泪来,只要落了泪,千层鬼母便会抛出把锋利的剔骨刀割光对方的一身活肉。”
“大人还好,多少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若小孩啼哭又如何?”秋暮略分析,又问。
“那鬼母可不分大人还是小孩,寻着眼泪的味道轻易找到流泪者,一把鬼影匕首削铁如泥直将人剔成白骨才罢,后来大家不得不入夜后给娃娃们灌下令人深眠的药物以求保命。”
浮楼观察入微的插话道:“怪不得我看蜃国的小孩子都有些呆傻,踩到骆驼屎也不在意,手指头断了也不哭不闹,自小就被灌迷~魂药喝,长年累月下来不傻才怪。”
施恩又是无奈又是痛惜,“可还能怎么办,傻了总比送命好。”
秋暮:“鬼母出现多久了”
施恩:“二十多年前便出现了,不过不久又消失了,不知为何,最近又突然现身,实在让人搞不懂。”
“那千层鬼母无人管?”秋暮又望一眼窗下站着的那只怪物,她手中的金铃铛眼熟得很,跟转轮王平日里腰间别的般若铃极为相似。
施恩摇头叹息,“瓦氏一族虽是蜃国的顶梁柱,但唯有通过铃声控制巨蜥这一项异能,而蜃国国王什么能耐都没有,瓦氏一族都拿不出对应之策,谁还有妙招呢。”
窗下的鬼母已凝视楼上许久,这会儿一闪身没了影,只留下巨蜥摇头晃脑停在原地待命。
沙堡的楼梯处传来轻软的脚步声,听的人神经一紧,心里发毛,果然是千层鬼母一步步塌上来,随着轻飘的步伐晃着手中的金铃铛叮当作响。
施恩一家早已吓得缩到浮楼及秋暮身后,浮楼看流浪狗一样的眼神看着那身缠白纱的怪物一点点向他们逼近,秋暮倒是一早幻出噬魂鞭,已紧紧握在掌心。
千层鬼母鬼影似的闪到肥爷面前,不急不缓掏出那把闪着寒光的鬼影匕首。
肥爷抱紧闹闹往后退两步,“你全身上下被纱布包着,你都没有眼睛鼻子,你怎么知道刚才的眼泪是我流的。”
千层鬼母并未说话,只是高举了鬼影匕首,势在必得。
浮楼移了几步挡在肥爷身前,“鬼母啊,你说你一个傀儡如此卖命做什么,方才不是已削了个人么,那些个肉够你那不男不女的主子吃了,再说这胖子浑身骚肉,不大好吃,我拿这个解药跟你换,这胖子的剐刑就免了吧。”
浮楼说着丢给对方一只水玉小瓶,“你家主子不过是异世的一个杂种,当真看不起我们魔族,明知我乃魔界至尊竟敢向本尊索要鲜肉,本尊的肉岂是那么好吃的。”
一顿奚落的解释后,他右手食指敲着左手虎口处,闲闲道:“你出门之前那杂种正痛得满地打滚吧,你将这解药给他,他会感激你。”
千层鬼母愣了片刻,握着那个水玉瓶转身走了,窗外铃声渐渺,两个白纱怪终于消失在沙地尽头。
秋暮也反应过来,望着神秘莫测的浮楼,“千层鬼母的主人是那个摆渡的阴阳人。”
“不然呢,那鬼母不人不鬼的连个嘴都没有,剐人活肉给谁吃。”
惊险刺激的一夜已过去大半,施恩虽兴奋的睡不着,但也不好打扰这些高人歇息,有些不甘心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施恩准备了两个房间,可浮楼并没回另一个客房的打算,赖在秋暮的房间里喝茶汤。
秋暮明白这魔头比那千层鬼母还难缠,实在不好轰,只得硬着头皮坐到浮楼对面,顺便打听着,“你晓得那阴阳人的来历?”
“不是很清楚,不过能肯定的是阴阳人和忘川河里的无泪并不属于此世界。上古时,天地莫名出现了裂缝,众神观之,有不祥之气渗出,却不能猜出那不祥之气是何,斗姆元君便用渡天灵珠将那裂缝给堵上。后来月魔造反,直接毁了渡天灵珠,放出不少的怪物,那些怪物连众神都未见过,众神合力消灭了绝大数怪物,但也有侥幸逃脱的,无泪还有那个阴阳人便是幸存者。”
此次出行又同上古之事挂上了钩,不是冥冥之中注定,便是一场阴谋,而她不过是幕后操纵者的一枚棋子。可幕后之人又是谁,秋暮一点猜不出,或许瞳姬晓得什么,但以她的神秘冷漠的性子是绝对不肯松口透露一二的。
算了,她反正是被胁迫来陪新当家出门办差的,虽然他也不清楚浮楼亲自跑来蜃国究竟想做什么,不如问些简单些的问题,“对了,我看千层鬼母手中的那串铃铛跟转轮王手中的那串铃铛极相似,而瓦氏一族用来控制巨蜥的也是铃铛,这其中没什么干系?”